反贪局在行动-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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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撇了撤嘴角,裤衩带好像又断了。这是一个使用多年的裤衩,带子早该更换了,断了几次只是胡乱地接接,刚才这一推一拉,肯定犯了过去的老毛病,可是他觉得现在无论如何不能伸手去接,就在外边胡乱地提了提,开始了他那有生以来哲理性最深奥的讲演。许多话人们并没有去听,有这样几点内容人们却至今记忆犹新,一个是城里的热闹很多,你就是从早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看也看不完;一个是发现有偷东西做坏事的要格外小心(该怎样小心,为什么小心他没有去讲);重点讲了城里人的谈“工作”,有的乡下人也去城里谈“工作”(哪个乡下人去城里谈“工作”了他也没讲)。人们听着听着,就悟出了他这“工作”的内涵,有人就反驳他说:你不谈“工作”么,不谈“工作”你那孩子谁给做出来的;你那孩子“工作”说不定谁给谈的呢,你能谈出那么好的“工作”?也有的让逛荡介绍介绍他借种的经验。
四周就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笑声和怪叫声。
逛荡还想说点什么,忽而觉得裤衩彻底地掉下去了,起码已发展到三角区以下了。就马上打住话,坐下去,将手伸进裤裆里认真地掏摸起来。会场就像炸了似地哄笑和喊叫起来,有几个小伙子还把另外几个小伙子抛上了天空。
逛荡事后才知道,所谓欢迎他的大会,只不过是借个由子,半年前县纪委那年轻干部到永和乡来核查案子,顺便到了于村,于书记的问题就越查越多,半月前给撤去了村支书职务,民兵连长王成武接了他的挑子。人们就想借逛荡来发泄发泄,热闹热闹。这个会开得如何,逛荡没有细想,他只觉得全身都累,回家便倒头睡下了。
这天下午,逛荡躺在炕上还在稀里糊涂地昏睡。孙子醒龙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没进屋就大声嚷着:“奶、奶,明天学校要开会校庆,叫家长都去,每户赞助两本书!”孙子的话就是圣旨,匡老大立即着手筹划准备,家长好说,她和老头子谁去都行,书哪有呢?她家除了醒龙在学校里学习的几本课本,连张纸都没有。想来想去,就去推老头子。
逛荡给推醒了,就问干啥?听说孙子有事,赶忙爬起来,他认为这家长还是他去为好,老婆子太老化了,形象也恶劣,话也说不清楚,有失体统,孙子也同意这个意见。可穿着打扮,孙子不同意爷爷从城里穿回来的那套衣服,认为颜色太旧,不很时髦。逛荡就和老婆子将几年来救济的衣服都拿出来翻找,最后翻出一套半旧的西服,孙子认为勉强可以,就是上边招皱太多了,穿身上也七长八短,很不合体,逛荡就交给老婆子先放水里洗洗,褶皱会自然减少的,至于不合身体,只得将就,那属自然灾害。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书籍问题,尽管屋里藏书几乎无望,还是翻箱倒柜地四处翻找。找来找去,在灶台上边的水泥台上到底翻出一个很薄的小册子。老两口不识字,但从封面的图案上看,逛荡断定是计划生育的内容。老婆子也突然想起来了,去年秋乡计生办挨家送书,要求好好保存,以防县里检查扣分。逛荡很高兴,“那个,行啊,有几页也算一本书呢!”下一本却再无着落。在翻找无望的情况下,逛荡就慢慢地走出屋去,一连走了五家,最后在王臣家找了一本没有扉页的“麻将大全”,才解决了书籍的捐赠问题。
第二天一早,于村小学就锣鼓喧天,歌声四起。大门两边是新写的大额条幅: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四周的榆树围墙都挂满了纸扎的小红花。孩子们穿得整整齐齐,列队侍立两旁,欢迎着每一位参加校庆的家长。家长和学生们首先在操场上集体站着,参加校庆大会。会议由校长老张主持,先由村里新任支书王成武讲话。然后是乡里的什么领导讲话。最后是县里的什么领导讲话。听说县里的什么领导是教育局的一个什么局长,还是于村土生土长的,到这里一是工作的需要,也是对家乡的怀念,要找回一种什么感觉。逛荡对什么局长似乎有些面熟,却记不得是不是于村的土生土长了,只是那脑门,照样错亮,还远远地超过“月亮”,如果说“月亮”是个“月亮”,这一位就是“太阳”,油光闪亮,光彩夺目,实在是个“太阳”呀!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太阳”登台讲话,什么祖国的未来,人类的花朵,万事离不开教育,于村的教育有着光荣的传统,为祖国输送了大批有用的人才,逛荡的两个儿子也榜上有名,逛荡感到很光荣,周围的人也羡慕地看着他,逛荡就美得什么似的,再就记不得他说些啥了。片刻“太阳”讲完话,各班的学生家长都随学生进了各个教室。
逛荡随着孙子走进教室,才觉得外边的天冷了,他都快给冻僵了,刚才还光顾乐呢。教室里除家长,都是些天真烂漫的孩子。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健康的脸蛋,天真的神情,逛荡真羡慕他们,自己当年要赶上这个时候,兴许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唉,那个真是命啊!他拍了拍孙子的头,就产生一种幸福的感觉。
忽然门外走过来一群人,教室里的班主任首先局促起来,马上立正站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校长老张和乡里的头头簇拥着“太阳”不紧不慢地朝教室走来。孩子们自觉地坐地,家长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坐好了。“太阳”就摆摆手,微微笑着:“该咋样还咋样,随便峻吧,随便唠吧!”人们的眼睛像一个个摄像机镜头,统统对着“太阳”的一举一动,不知他要干些什么。
“太阳”从老师讲课的讲台前慢慢地向后边走着,边走边说,边走边问,一副期盼关心的样子,当走到逛荡前边不远的地方,突然站住了温和地询问着周围的几个家长,“学校办得怎么样啊,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么?对学校还有什么意见吗?”等等、等等。见了这么大的领导,家长们本来就很紧张,又要他们回答问题;可真是要命!就一个个只顾红着脸膛,木头一样地坐着,一声不吭,于老七平时叭叭叭地走到哪里呼扯到哪里,这会儿也哑巴了,还不自然地低下头去,那张老脸像刚下过蛋的母鸡,瞧那德性!校长老张和乡里的头头都很着急,班主任是个女的,又年轻又是个急性子,长长的手指甲直抓裤线,明眸之间还泪水汪汪的。
逛荡回屋里这一暖和,才觉出胃里一阵阵作痛,还有些恶心,还是觉得事不宜迟,这么大的领导都来了,总不能冷场呀,就接过话说:“挺好啊,那个学校办的挺好啊,家长那个都挺满意呀。”校长、乡里领导和班主任都很感激,“太阳”也微微地点头,又让他具体说说,都好在哪些地方。
“具体么,像那个上课,我孙子常常来晚,按规定晚一次得罚一元钱,加起来俺孙子至少罚五六十元。可老师那个,每次来都说,再不交就不让上课了,每次都照常上课,只有一次,那个老师打他一教鞭,鼻子出了点血,那个回去跟他奶奶说说,过后也好了……”
“太阳”突然阴沉下来,生气地看着校长老张,班主任已掉下泪来。乡领导也很尴尬,就说,到下个班里看看去吧,那几个人也说到下个班里看看去吧。“太阳”就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到下个班里去了。
孙子一回家就跟奶奶嚷嚷,再不去上学了!问他咋了,也不作声,趴在小写字桌上哭了起来,很伤心,一抽一抽的。奶奶又哄又劝,又拿饼干又拿康乐果,好歹不哭了,又要奶奶答应他一件事情。“说吧,孙子,要奶奶脑袋,也给你现揪!”
“再开家长会不让爷爷去了……”
“好,再开家长会不让你爷爷去了。”
孙子这才撅着小嘴打开书包。
逛荡自回家以后,只要能爬起来,就村里村外地溜达,一句话,还是老传统没有丢。
这天一早就听说要在王臣家召开养鹅现场会,还是县里组织的。他觉得很奇怪,在别家开现场会还兴许贴边,王臣家哪来的鹅子?他整天不着家,在外边东跑西颠地做买卖,媳妇家里炕上地下忙得脚打后脑勺子,养几只鹅子下蛋够自己吃就不错了,还能形成规模,开现场会?“这年头的事,那个一天一个样,也兴许就有呢。”
怀着一种好奇,也想图个热闹,他只吃了几口饭,就一手捂着肚子,晃荡荡地向王臣家走去。一进王巨家大门,他傻眼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别说开现场会,一只鹅子也没有,更不要说人了。他东家西家地一打听,说是玉臣家的鹅子太多,院子里掏不下,现场会挪到学校操场上开了。逛荡心里越发糊涂,那个王臣成了孙猴子,会变戏法么?前几天来他家里要书时还五六只鹅子,一转眼院子就搁不下了,那个啥鹅子发展得恁快,抱患儿还得一个月呢。就踉踉跄跄地向学校走去,胃也似乎不痛了,他要看看这鹅子倒是咋变出来的。
学校操场这一下可热闹了,除了四周站了一大圈人,操场里全是鹅子,白花花一片雪白,东奔西走,拥来拥去,叫声连天,真是“白毛浮绿水,曲项像倾波……”几乎成了鹅子的汇演大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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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主席台在原来讲台的基础上又搭了一个台子,很大很高,这回站上去连脚都踩在人头上边了。只见村支书记王成武在台子前边张罗罗地说着什么,后边的两排椅子都坐着人,多数逛荡都不认识。
开会了,王成武拿着个麦克风在主席台上用力地喊叫,除了鹅子“嘎嘎嘎”地叫着不听指挥,四周的人都不作声。鹅子的叫声太大了,王成武喊叫得脖筋跳起多高。也只能听得“哦哦哦”、“嘎嘎嘎”地搅成一片,像人在说话,也像鹅子在说话。接着是乡里的王书记讲话,照样是“哦哦哦”、“嘎嘎嘎”地响成一片,根本分不清是人声还是鹅声。最后是一个陌生的,穿得干干净净的秃顶老头讲话。只见主席台上和周围的人都张着手,好像在拍巴掌,还是听不清在讲些什么。渐渐地每个人的讲话都像“嘎嘎嘎”的鹅叫,走路也像鹅子似地一摇一摆的,仿佛人都变成了鹅子,鹅子也变成|人了。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年的大跃进,当时他还不是成年人,也跟着去参加深翻地劳动,报数量时都怕自己说少了,一个比着一个地往上增加,加多的就受到了表扬,戴上了大红花儿,报少的就说你思想保守,懒堕,有的还让人拔了白旗……可这和大跃进有啥关系,真是胡扯!头又晕了,就赶紧往家里走。走出多远,身后还是一片“哦哦哦”、“嘎嘎嘎”的喊叫声。
他第二次走出屋子是下午太阳偏西的某一时刻,这时候街道又变成了另一种光景,除了偶尔的狗咬和唤鹅声,四周静悄悄的。王臣家的院子里也只有五六只鹅子,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好像上午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他很奇怪,想找人打听打听上午到底是咋回事。忽然看见李玉成媳妇哭啼啼地从一个胡同里走过来,从“捉奸”以后,这女人没跟他说话,八成记仇了?可是“那个,那个……”他觉得应该跟她说句话了,有难处那个还应该帮一把呢。他“那个,那个”地问了半天,李玉成媳妇总算听懂了,就哭得更伤心,话也说得很难听:“头晌县里不在学校开什么鸡芭现场会,王成武非逼着把各家的鹅子都赶到学校操场去,算王臣家养的。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