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妾(wan)-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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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怎么报?”
“以身相许行不?”我毫不矫情的答,大哥哥一时张着口,忘了言语,忘了点头,当然,也没有摇头。
就算在很久很久以后,我都忘不了大哥哥优雅敏捷的动作,时常,我也会在想,如果他当时知道,我是安太行的女儿,还会不会如此和我说话,还会不会觉得,我不该如此骄傲的口吻说话呢?我想,不会,真的不会,因为,所有南平子民,都从心底尊我为公主。
大哥哥执意要送我到家门口,而我,十万个不愿意让他知道,我是安太行的女,我不想他如同万民待我一样,敬我如公主,我指着诺大的方府说,“那里就是我家。”然后,我跑过去敲门,一个老妇人开的门,在她身后,躲闪着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姑娘,我挺起头说,“我是安太行的女,想进府片刻。”
我说这话时,就像在宣告一件天大的事一样神气,那老妇迟疑了片刻,迎我进去,掩上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大哥哥笑容甜美的转了身。
就算在很久以后,又或者说,直到我踏上黄泉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么一点点私心,到底,是错了五个人的姻缘,还是,对了两个人的姻缘,至少,对我,对萧沐,还有那个,唐依,都是一种错误的引向。
我揣着半边玉佩,一揣就是十年,娘亲总是看着我,失痛又哀怨,终于,娘亲拥着我,细语温言,“季晴,别看了,你出生就已许了人家,段家也是一个大户人家,不会让你吃半点苦的,可惜就可惜在,他们世代从商,家无仕子。”
我睁大眼睛望着娘亲,“我不嫁,娘,我不会嫁的,一定不会嫁的。”
“可是,救命之恩,我们怎能出尔反尔。”
娘亲从来没有和高声说过半句话,为了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夫君,她竟然决然的让我,非嫁不可。
那一晚,我躲在被窝里,哭了很久,我恨段风涯,他凭什么可以娶我,我为什么从一出生,就注定,只能做你的妻子?我只想嫁大哥哥,今生,非他不嫁。
然,意外总比未来来得更早,段云带着段风涯上门求亲,爹和娘是又笑又迎的,百般欢愉,姐把我拦在后院,怎么也没让我见段风涯一面,我想,不见也罢,就算他万般好,我也决然,不会嫁与他,宁死不从。
然,他并没百般好,健硕的身子,装着的,是一副病态严重的内在,听下人们说,段风涯当时在爹娘面前,一身虚汗,然后在地上,一地打滚,段云说,有传言,段风涯活不过二十五岁。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太多想法,一个快死了的人,我想,他应该没有多少可恨之处了,他的最大的可恨之处,就是想娶我为妻。
☆、非君不嫁(安季晴篇二)
第二天,爹娘为这件事,大闹一场,娘亲在爹面前,无论真意,还是,只是惺惺作态,事实上,我的确看到,娘亲把头伸进三尺白绫内,踢开脚下的椅子,整个人悬挂在空中。
最后,是爹妥协,千金万银为我悔婚。
我明白,娘亲是爱女心切,她这么做,绝对是出于对我的一种溺爱,如果不是段风涯命不久矣,我想,娘亲一定无论如何,都会逼我上花轿,是上天在眷顾我私怨以为是,我一直都以为是。
我是瞒着所有人去后山见段风涯的,初见他那一眼,我微微愣住了,这个清俊的男子,一点都不像怪病缠身的样子,莫不是,他在用服温文儒雅的方式,也想和我悔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只想从此与他,不相纠葛。
段风涯温声的问,“安小姐何以掩面而来。”
我浅浅的答,“北夷蛮人,岂可轻见本小姐尊容,区区一个垂死病秧子,也敢说娶本小姐。”
段风涯也没有低头,“婚姻乃父母之命,没什么敢与不敢之说。”
我敬他这么坦荡荡,可是,我终不能嫁他,于是,仰天长笑,“狂言,狂言,简直一派狂言,我安季晴何许人,我就算嫁贫工,困农,残仕,也绝不嫁于你,贱商,况且,还是病商。”
段天涯喉结翻滚,片刻才说/;“请小姐还在下金凤额,风涯从今以后,和安家,不相往来。”
“没用的东西,早丢了。”说完这句话,我挥袖离去,天地为证,我压根,不知道金凤额的存在,我对段风涯,绝无恶意,更无修辱的意思,我只想与他,从此无相干,真的,只是这么想。
悔了这场婚,让我高兴了,好久好久,仿佛,我看到了哥哥的花轿临门那般,没了半点含蓄。
一天,在街上,一个华衣男子从我眼前经过,本是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 不平常的是,他腰间,系着那半璧红玉,和我手上这块,如出一澈,重点是,大哥哥说过,这是家簇之物,定是不相离身,破了,也还是身份的象征,我平静的心,变得狂乱,问了别人才知,原来,他就是萧将军的亲弟,萧沐。
我跑到萧府,对萧将军说,“萧将军,我要嫁给萧沐,你得为我们证婚。”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可能真的,冲动了点,但,绝对是认真的,想嫁萧沐,认真的,非萧沐不嫁。
萧将军和他的夫人都和善的看着我,有那么一瞬,他们给我的感谢觉,都有错乱的,似曾相识,仿佛,是我心底的一股暖流。
我的举动,一传十,十传百,所有洛城人都知道,我非萧沐不嫁,可是,萧沐的大红花轿,迟迟未来。
爹很认真的问我,“季晴,你当真想嫁给萧沐?”
“嗯,非他不嫁。”我很用力的点头,希望通过爹爹的力量,让萧沐知道,我爱他,我真的爱他,而且,爱了整整十年,一个女子,用十年去爱,去等一个男子,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况且,还是我,安太行的女儿,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萧沐会被我打动的,他会娶我,他真的会娶我。
风云来变,我没想到,段风涯竟然会举兵攻南平,兵临城下,萧将军十万大军,段风涯几十骑士,洛城人说,段风涯以卵击石,后来,萧将军阵亡,段风涯直逼皇宫,他带着才几十骑士轻而易举的,就进了皇宫,这对南平来说,无疑是天下奇辱。
可是,世人都说,我成了罪人,是我,让段风涯由爱生恨,是我,让他颠覆了南平,可是,是么?不是,我知道,段风涯没爱过我,他的目光,从来就不曾有爱。
世人都可以把我当罪人,唯独,萧沐不能,我等了他,足足十年,我绝不容许,他恨我,段风涯来封安府前,我跑到萧府,里面一阵喧嚷,萧将军就这么没了,我明白,萧夫人,还原有萧沐,都接受不了我也不知自己突然跑来这里,是讨罪,还是,讨骂?
站在萧府大门,从外面看进去,萧沐笔挺的身子,坚硬而落寂,在他身边,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就那样,直直的刺痛我的双目。
萧沐扶着他大嫂,凌言厉语,“大嫂,放心吧,我不会让安季晴好过的,大哥不会枉死的,就算天涯海角,我定会让安季晴为哥偿命,她可以任性,可以悔婚,但无权轻视生命,安季晴,我恨你,一辈子。”
倏地,我没了支靠,空落的心,就像一下子被掏空了,萧沐,你恨我,天涯海角,你要我偿命?那活着,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我跑回家里,同样是一片凌乱狼藉,抱着霓裳,我第一次,哭得唏里巴啦,哭得不能自我,说不清,也道不明,想着萧沐那道寒光,我的心,就再也活不起,我并没有见到段风涯,那个,世人都说,他对我因爱成恨的男子,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就被迫离了安俯。
望着洛城湖,一泊静水,明净见底,突然,我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笑得很忧郁,却又明媚,一念生,一念死,萧沐,我的命,在六岁那年,是你从狼的口中救下来的,与其,现在让你手刃,不如,让我把命还给你,我不要你追寻到地角天涯,只愿,在你心底,还荡漾着,那个小女孩,睁着眼睛说,对你,与身相许!
脱下鞋子,我赤脚走下湖里,明净的湖水,没过脚眼,没膝盖,没过腰身,严寒的北风,没有让我有半点的冰冷,直至,湖水一直,没过我的头,天地翻转,谁终是守不住我的一生一世,我也是,谁的花轿,终是不上!
后记:安季晴在投湖那一刻,断然没有到,会有异世女子,借着她的身体,猖狂于世,也说不上猖狂,就唐依而言,这回穿越,她压根不想。
另,还有安季晴所不知的是,萧沐和萧风两兄弟关系甚好,可是,萧父偏爱萧沐,有一天,萧沐见萧风的玉佩少了半边,二话没说,就和他对换了,目的是为萧风避免萧父的责骂,结果,萧父只是说了萧沐几句,从此,萧风的半块玉佩,就在萧沐身上了。
而后来,萧风娶了方府唯一的方小姐,花轿临门时,萧风说了一句让方小姐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十年前,你说过,以身相许,没忘吧!
安季晴更不知道的是,后来,萧沐会爱上唐依时的安季晴,而唐依,只爱段风涯,所以这么说吧,安季晴与萧沐,无论是孽缘,还是良缘,他们都没有,只能说,是错缘,爱从错的人开始,恨,也从错的人开始。
是不是,如果六岁那年,安季晴没有进入方府,或是,她直接和萧风说,好是安季晴,安太行的二女,是不是,就没有了段风涯因爱成恨这一段,是不是,南平也就不会颠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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