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芳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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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拔山兮气盖雄”的楚霸王项羽;出过曾受胯下之辱,寄食漂母,后来成
为一代名将的韩信;出过亲冒矢石,击鼓退金兵的巾帼英雄梁红玉;出过士
途偃麦,发愤著书的作家吴承恩;还出过艺震京华,被誉为京剧“通天教主”
的王瑶卿。。一八九五年一月十四日,淮阴照样是市声嘈杂。京杭大运河像
往日一样,浩浩荡荡地奔流而过。这一天,在淮阴南门东虹桥头毗庐庵边的
一个小屋里,有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了。这个刚出生的男婴,不是别人,就
是日后名震剧坛、蜚声中外的一代京剧大师周信芳!从此,在淮阴的灿烂史
册上又增添了一个光辉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离淮阴不太远的黄海海面上,甲午战争的炮火正在轰轰
隆隆地震响。不久前,日本联合舰队袭击中国的北洋舰队,丁汝昌、邓世昌
等将领指挥致远号等兵舰,英勇迎战,奋力抗击,双方激战五个半小时,互
有损失。清政府命令舰队退守威海卫。于是,中国丧失了黄海、渤海的制海
权。其后,日本海军节节进攻,攻陷了大连、旅顺,此时正在向威海卫猛烈
进攻。。
周信芳出生的那一年,岁当光绪二十年,正是甲午年。自鸦片战争,帝
国主义的大炮轰开了中国紧闭的大门,中国这艘破旧的大船逐渐驶进了半封
建半殖民地的苦海,而甲午战争又给了清政府一个重大的打击,带给中国人
民的则是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后来,周信芳自己曾这样说,“我就是
在这个可诅咒的年代里诞生的。”
周信芳出生在淮阴,他的祖籍却是在浙江宁波的慈城。慈城旧称慈溪,
到解放初期,它还是慈溪县治的所在地。一九五四年划归余姚县,改称慈城
镇,一九五六年又划归宁波市。所以,以前一直说周信芳是慈溪人,就是这
个道理。慈城是一座千年古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清水秀,交周信芳
出生地——淮阴故居通四通八达,文物遗迹、古建筑众多,是个文明之邦。
周信芳祖上原来是官宦之家,他的家乡至今还保存着“重修全恩堂碑记”。
碑记中写到,周信芳的先祖静庵公在明代当过江西道监察御史。其玄孙南溪
公在福建、河南当过知县。南溪公之子少溪中过进士,官至刑部江西清吏司
郎中;另一子亦溪当过太学官。由于他们为官清廉,重视教化,子民怀其恩
德,称他们一族为“周御史房”。周亦溪也就是周信芳的曾祖父。后来周家
家道中落,周信芳的伯父以“丁忧”去职,才结束了周家官宦的历史。如今,
在慈城西门还可以找到当年周御史房的遗址。在镇西永明路南端保存着一座
明代嘉靖年间建造的石坊“世恩坊”。这座石坊气宇轩昂,雕刻精良,坊上
以浮雕、透雕、缕空雕等手法,雕有双凤朝阳、二龙戏珠、麒麟海马等图案。
这是明嘉靖年间监察御史高懋为周氏族人周翔(明正统九年进士,任安庆知
府)及周文进、周镐祖孙数代而立。
慈城周御史房遗址,现在只剩下这一堵墙了!
周信芳的父亲周慰堂并没有再继续走读书做官这条终南捷径,而是在县
城一爿布店里当了一个学徒。
自从一七九○年四大徽班进京,经过几十年的孕育、成长,京戏已经逐
渐进入成熟、兴盛的阶段,戏班林立,名角辈出。京剧不仅在京华剧坛艺压
群芳,独领风骚,而且传播到了南方。清同治六年(一八六七年),北京名
角应邀到上海献艺,露演于满庭芳茶园、丹桂茶园,立刻风靡了申城。当时
流传这样一首诗:“自有京班百不如,昆徽杂剧概删除,门前招贴人争看,
十本新排《五彩舆》。”京剧在上海盛行后,又很快向邻近的江苏、浙江辐
射,杭嘉湖地区出现了一大批“水路戏班”。他们利用江南江河湖汉交错纵
横的特点,一条船就是一个戏班,船到哪里,就演到哪里,活跃在各个集市
城镇。有的戏班:二三十人,一条大船,船既是运输工具,又是演出场所,
船台一小方平台便作为戏台。光绪年间,在浙江、江苏一带京剧已经非常流
行。慈城是个繁华的水陆码头,当然也是一个京剧活动频繁的戏码头。周慰
堂常去看京戏,从新奇到爱好,从爱好到迷恋,变成了一个京戏迷。
周信芳的出生地——淮阴远眺
斗转星移,周慰堂学徒满师,成了布店里的伙计,其时二十岁。一天,
周慰堂正在店里做生意,一位戏友告诉他,镇上来了一个春仙班,晚上在词
堂里开锣演戏。这春仙班在这远近一带颇有名气。当天晚上,周慰堂便去观
看,戏确实比一般戏班要好,特别是唱大轴的名叫许桂仙的旦角演员,扮相
端丽,嗓音清越,十分动人。周慰堂一面看戏,一面在寻思:这位女伶好生
面熟,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是谁。为此,他每晚必去看戏,煞是迷恋。大概在
这戏班到镇的第五天,那天周慰堂照例在店中忙碌,忽然一位特殊买客前来
光顾,她就是戏班里的许桂仙。她想剪几段绸布做衣裳。周慰堂当然殷勤接
待。那许桂仙一边挑拣绸布,一面定睛端详周慰堂,突然她高声叫起来:“你
不是慰堂哥吗?”周慰堂猛的一愣,喃喃地问:“你是。。”许桂仙抢着说:
“我是婷婷呀!”周慰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许家小妹!”
许桂仙原是本城秀才许穆卿的堂妹,原名叫许婷婷,小名小妹。许家曾
是周家近邻,周慰堂小时候常跟许桂仙一起玩耍。有一次玩“大做亲”的游
戏,两人还分别装扮成新郎新娘呢!许婷婷幼年去安徽学艺,先学徽腔,后
改学京戏,并取了许桂仙作为艺名。女大十八变,再加上改了名字,难怪周
慰堂只觉得面熟,而想不起是谁了。两个童年的朋友重逢,分外亲热,有了
这层关系,周慰堂看戏也就更勤了。平时还常到戏班里去玩,不仅看戏,回
来后还学演学唱。慢慢地他跟戏班里其他人也混熟了,除了看戏,还帮助戏
班干些杂务。有一次春仙班上演《御果园》,许桂仙突然生病,不能上台,
临场缺一个夫人,班主就来找周慰堂,请他临时顶个缺。周慰堂一是盛情难
却,二是也想过过戏瘾,也就答应了。谁知上台演出,竟一鸣而惊四座。于
是,周慰堂干脆辞了布店的伙计,“下海”入了戏班。不久,春仙班转到别
的城镇演出,周慰堂也就跟着一块去了。他在戏班里当了二路旦,因为怕有
辱祖族门楣,不敢用真名挂牌,取了一个艺名叫金琴仙,并且与许桂仙结了
婚。
这件事,在周氏宗族中引起了很大的震惊。在封建社会,戏子是被看作
与娼妓并列的贱民。而今这个仕宦书香门第的后代,居然自甘下贱,操此“贱
业”,那还得了?于是族长召集会议,以“缺席审判”的形式,宣布把周慰
堂和他的子孙后代永远逐出祠堂。可是,周慰堂并不屈服,他依然跟着春仙
班,在江浙一带巡回演出,过着漂泊江湖的卖艺生涯。
春仙班到苏北淮阴演出时,许桂仙已经怀了孕,周慰堂在南门东虹桥头
毗庐庵边租了一间小屋,这就是后来周信芳的出生之地。当周信芳出世时,
虽然周慰堂已被族人公议逐出祠堂,但他还是按照族中的辈份排行给儿子取
名信芳。这既表露了他对自己宗族的眷恋之情,也包含着他对族人对他不公
平的判决的抗议。
辛亥革命以后,周氏族人中周仰山当了族长。周仰山也是那位江西道监
察御史的后裔,按辈份看,与周慰堂是平辈。周仰山曾加入光复会,参与过
反清起义,后来又兴办实业。他思想开明,公开在周氏祠董事会上表态:“当
戏子的也是人,现在既然光复了,五族共和,国民平等,应该准许慰堂重回
祠堂。”但是,这一主张还是受到某些人的强烈反对。大概又过了五年,才
得到大家的同意。
周慰堂年岁日长,息影舞台,而周信芳却声名鹊起,依靠他的包银积攒
了一些钱。在周信芳二十二岁那年,周慰堂带了周信芳回到故里,准备扫墓
祭祖。谁知那些管理祠堂的同族通知慰堂,必须拿出三千块银元作为修缮之
费,方能进入祠堂祭奠祖先,后来虽然价钱降到两千,但周慰堂咽不下这口
气:“难道因为我们是唱戏的,就要罚这样一笔钱,才能承认我们是周家子
孙?”他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他对儿子说:“等以后,我们自己出钱另外
修造一座祠堂!”
一九二五年,周慰堂这一愿望实现了。当时,周信芳已趋而立之年,他
在县城今鼎新路口购买一块废地,花了五千银元,建造了一座周氏祠堂“全
恩堂”。这是一座三开间,抬梁式建筑,硬山式结构,堂后有楼房和左右厢
房。并以周慰堂的名义立了重建全恩堂碑。全恩堂开祠仪式十分隆重、热闹,
周慰堂、周信芳父子穿着长袍马褂,执香祭祖,还演了三天的戏。现在这座
建筑尚存,祠堂里还保存着《重修全恩堂碑记》。
关于周信芳的身世,另外还有两种传说。传说之一,是周信芳的内弟,
江南名丑刘斌昆先生向我们讲述的。周慰堂陪春仙班到淮阴演出,那时有位
旗人将军在当地驻防。这位将军夫人的身边有四名以“春、夏、秋、冬”命
名的丫环。其中有个叫秋瑞的丫环,忽然得了天花,面部留下许多斑痕。将
军夫人嫌秋瑞难看,就把她送进家庙——一所尼姑庵中去了。她的生活费用
虽由将军府来负担,但毕竟为数很少,极为清苦。
一日,庵中的住持——当家老尼姑告诉秋瑞说:“最近镇上来了个春仙
班,班里有许多光棍汉,你何不去帮他们缝缝洗洗,也好挣几个钱,补贴生
活。”
从此,秋瑞天天到戏班的宿舍里去,收集脏衣服,洗好后就晾晒在庵前
的院子里;碰上有破的衣服,就帮他们缝缝补补。日子一久,秋瑞跟戏班里
的人混熟了,就有人为她作伐说媒,把她介绍给青衣周慰堂。
两个月后,周慰堂便跟秋瑞结了婚。老尼姑把庵中一间厢房给他俩当作
新房。结婚后第二年,秋瑞生下个女孩。
有一天下午,秋瑞正在庵前晾晒衣服,正好将军府的少爷独自骑马路过
此地。这位少爷在马上东张西望,观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忽然瞥见庵前的那
个女子十分面熟!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她是谁来了。
“你不就是我们府里侍候老夫人的丫环秋瑞吗?”那少爷跳下马来,走
到秋瑞的跟前问道。
“是,是我!”秋瑞定睛一看,见是少爷,连忙恭敬地说:“少爷,是
您呀,快请里面坐吧!”
秋瑞把少爷带进庵中,闲聊了一会儿,还煮了一碗素面给他吃。那少爷
倒也知趣,他见秋瑞的日子不好过,便送给她五十元银洋。
过了些时候,那少爷第二次到庵中玩耍。
正当少爷跟秋瑞闲聊时,有个小尼姑奉住持之命,进屋来告诉秋瑞,要
她帮着办一件事。这位小尼姑正当豆蔻年华,长得清秀、俏丽,把少爷吸引
住了。
从此以后,少爷就经常来庵中与小尼姑搭讪。在少爷的引诱下,小尼姑
终于成了他的掌中之物,不久便怀了孕。小尼姑为此非常着急,只好将实情
禀告住持,请她宽恕。住持听了,又气又急,觉得此事有碍庵院声誉,非同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