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加料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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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闻来人朗声道:「冯兄,岁月如流,一别多年,谅已不识小弟了。」话声中,冯叔康已疾逾闪电般从一株树後掠出,落在来人身前不远,闻言面露惊愕之色,目光炯炯逼视来人。来人一整帽沿,显露貌像。
冯叔康面露诧容道:「尊驾莫非就是伏建龙兄。」
伏建龙呵呵大笑道:「究竟冯兄目光如电,小弟虽然易容,却仍被冯兄瞧出。」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伏兄来访,必有所为,请入内畅叙。」说着把臂同行,入得大厅後落座。
伏建龙咳了一声道:「今晨小弟在龙游风闻铁掌追魂屠三山携有一幅藏珍图在樟树客栈内失窃,屠三山嫁祸於冯兄,其实仍在屠三山手中,一夜之间,传说逆转,其中大有文章,是以小弟登门造访请问其故。」
冯叔康闻之知严晓星在龙游已作了一个安排,哈哈高声朗笑道:「事实上冯某未见过那藏珍图,不想屠三山竟嫁祸於冯某,他自己亦在此处作客,冯某再聪明亦猜不出屠三山暗中弄鬼。」
伏建龙面色微变道:「屠三山如今何在?」
冯叔康冷笑道:「屠三山父子昨日不告而别,冯某已遣人追踪而去。」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屠三山定是赶往与丰都双判会晤,小弟追寻丰都双判不是一日了,望冯兄一有丰都双判下落,可否告知小弟。」
冯叔康目注了伏建龙一眼,道:「伏兄与丰都双判有不解之仇麽?」
伏建龙面色铁青,冷笑道:「冯兄难道并无耳闻太极剑客赵振藩及紫霞庄主严天梁惨死之事麽?两人之死与丰都双判大有关系。」
冯叔康皱眉答道:「冯某虽有耳闻,只知梗概,不知其详,伏兄可否说个明白。」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多年前太极剑客赵振藩受严天梁之托,携带一册武功秘笈送与小弟,秘笈内均为藏文,因小弟习艺久居康藏,谙习藏文,恳代译为汉文,怎奈赵振藩甫一到达小弟寓所,却引来十数蒙面凶邪,非但赵振藩身遭惨死,小弟亦身遭重伤,拚死逃出重围」
冯叔康面色凝重道:「那秘笈呢?」
伏建龙道:「不言而知为群邪从赵振藩身旁劫去。」
冯叔康略一沉吟道:「伏兄知赵振藩带来武功秘笈麽?」
伏建龙道:「当时不知,只道赵振藩树下强敌,奔来寒舍求助,是以小弟待伤势平愈後,四出查访,到得紫霞庄後才知真情。」
冯叔康诧道:「既然那武功秘笈凶邪已然得手,为何尚不敢放过严天梁?」
伏建龙目露黯然神伤之色,道:「问题症结就在此处了,小弟离开紫霞庄後,便追觅当年杀害赵振藩群邪究竟是些什麽人,天涯奔波,耗费数载岁月,依然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三年前严天梁遭惨死,与当年赵振藩之死如出一辙」
冯叔康接道:「不言而知同是杀害赵振藩那些人。」
伏建龙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就在严天梁死後不久,小弟忽得知一点讯息,当年围袭赵振藩群邪中荆州一霸巢汝雄亦在其内,是以小弟为故友复仇,将巢汝雄满门老幼连根诛绝。」
冯叔康暗暗惊异伏建龙太过心狠手辣,罪不及孥,血洗满门有伤天和,不禁皱眉道:「伏兄何以不留巢汝雄活口?」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小弟虽愚也不至如此,巢汝雄至死不屈,坚不吐露当年联手猝袭赵振藩群邪姓名来历,只说出群邪虽然得手武功秘笈,但旋及不翼而飞。」
冯叔康惊诧道:「被偷去了麽?」
「正是。」伏建龙颔首道:「群邪商议之下,断定如非偷天二鼠所为,必是严天梁命偷天二鼠下手窃去,是以严天梁种下杀身之祸。」
冯叔康面色微变道:「究竟严天梁有无其事,冯某猜测严天梁为人方正,绝不会如此行事,怎可为了保全一册武功秘笈重行取回断送至友性命。」
伏建龙苦笑道:「小弟也是如此想法,三年来小弟仍在追查严天梁致死之因及杀害赵振藩严天梁之人,直至如今,小弟已探出半数群邪姓名,但严天梁死因尚未能查明,每念及此,不免愧对徐严二友。」
冯叔康正欲道出严天梁後人在此,忽见厅外走进一个俊美如玉青衣少年。伏建龙目睹青衣少年,不禁一呆惊诧道:「你莫非是严贤侄?」
少年正是严晓星,认出是伏建龙,面露惊喜之色道:「伏伯父麽?小侄自伯父离去之後,久久不见伯父返回,小侄心中郁闷异常,动念遨游江湖,遍访名师,承蒙恩师不弃,收归门下。」说着望了冯叔康一眼。
冯叔康知严晓星必有用意,呵呵大笑道:「冯某不但收他为徒,而且拜在冯某名下为螟蛉义子。」
伏建龙满怀欣悦道:「此子的根骨秉赋无一不佳,冯兄一身绝学幸得传人,可喜可贺。」
严晓星忽道:「宅外不时常隐现有可疑人物,来意不明,亟似追踪伏伯父而来,伏伯父须谨防暗袭。」
伏建龙神色一变,道:「伏某不能为冯兄贤侄带来危难,待伏某将他们引开。」倏地立起,疾闪而出。
冯叔康道:「星儿为何不曾说起你曾在伏建龙府中寄身暂住?」
严晓星答道:「此中尚有难言之隐,伏伯父见得孩儿似极为震骇,但强自抑制住。」
冯叔康诧道:「星儿难道对伏建龙存有疑虑麽?」
严晓星道:「不错,巢汝雄满门被杀之时,伏建龙本人未去荆州,身在河北大名。」
冯叔康诧道:「你怎麽确知?」
严晓星道:「孩儿亦在大名。」
冯叔康大感惊异,面色沉肃道:「如此说来,伏建龙确有可疑了。」
严晓星道:「事实真像未明之前,义父不妨虚与委蛇。」
冯叔康点点首道:「这是当然,方才你说宅外可疑人物频频隐现是真的麽?」
严晓星道:「句句是真。」
蓦地,天外忽送来一声清澈长啸。严晓星一闪而出,循声扑去,宅外溪畔乾坤八掌伏建龙被六个面目森冷的黑衣老者围住。只听伏建龙冷笑道:「老朽与诸位素昧平生,六位是否有意寻仇,抑或无事生非?」
其中一面色黧黑老者手中长剑一振,洒出一溜飞芒,阴恻恻答道:「尊驾无须唠叨,我等只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凡事必有因,既是奉命而来,六位知老朽是谁麽?」
那老者答道:「凡是进入此宅复出之人,奉命阻截不得任意离去。」
「奉何人所命?」
「见面就知。」
伏建龙大怒,疾伸右掌,迅如电光石火劈去。老者倏的一剑刺向来掌掌心,冷笑道:「你这麽找死。」剑劲破空锐啸。
剑尖戮在伏建龙掌心,笃的一声,如中金铁,老者只觉虎口如裂,灼热奇痛,半臂发麻,情知不妙。只觉伏建龙右掌顺水推舟压下,碰的一声,老者身形如离弦之弩般震飞了出去,带出一声嗥叫,摔在地上,嘴中狂喷鲜血,脏腑迸裂而死。其余五黑衣老者见状不禁骇然变色,五支长剑疾如骤雨狂风向伏建龙抢攻而去。剑式看来似乱无章法,但伏建龙目光锐厉,瞧出各人彼此都配合成一式极毒辣的剑招,沉猛如山。伏建龙心头暗暗一震,丝毫不敢大意,双掌一错,震开漫空掌影攻出。风声呼啸如雷,剑芒划空眩目,砂飞尘涌,威势骇人之极。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五黑衣老者剑势配合得更凌厉凶猛。伏建龙掌力如山,频频冷笑,欲寻出剑势破隙击毙一人,剑势减弱,可不攻而破。
蓦地,一声冷喝声传来道:「住手。」五黑衣老者剑势疾收,倏地飘开丈外,只见白影一闪。
白衣蒙面老者阻在乾坤八掌伏建龙身前,冷笑道:「尊驾好毒辣的掌法。」
伏建龙沉声道:「咎由自取,怨不得老朽。」
白衣蒙面老者闻言怔得一怔,道:「这也怪不得在下,谁教尊驾来自冯叔康所居之处。」
伏建龙诧道:「这却是为何?」
白衣蒙面老者道:「因冯叔康窃得一幅骊龙谷藏珍图。」
伏建龙道:「与老朽何干?」
白衣蒙面老者答道:「恐冯叔康托尊驾携出宅外。」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阁下大错忒错,此图为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冯叔康怎可放心托老朽带出?何况此实为屠三山嫁祸之举,其实已为屠三山父子密藏身旁远遁而去。」
白衣蒙面老者道:「此事在下已有耳闻,但冯叔康久假此宅迟迟未曾离去,未免令人起疑。」
伏建龙道:「那是阁下多疑,冯叔康为了其女罹疾未癒,是以迟不离去」话声一顿,冷冷一笑道:「阁下为何不敢侵入此宅雷池一步。」
白衣老者面上一热,沉叹了一声道:「尊驾错了,在下并非此行之主,亦是听命於咱们令主,怎能违命行事。」
伏建龙面色一惊,道:「敢问阁下令主姓名来历?」
白衣蒙面微微一笑道:「尊驾不问也罢,就是在下亦茫然无知。」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老朽不愿多费唇舌,身有要事待办,无暇与汝等纠缠。」身形倏地穿空腾起,去势如飞,瞬眼已落在十数丈外。
五黑衣老者面色一变,欲待追出。白衣蒙面老者伸手一拦,道:「如此人之言不实,他绝逃不了。」说着目光凝望林中大宅一眼,略一沉吟,转身率领五人隐去。
密叶丛中人影疾闪,现出冯叔康严晓星两人,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义父,你瞧出其中蹊跷没有?」
冯叔康不禁一怔,道:「什麽蹊跷?」
严晓星道:「他们在做戏。」
「甚麽?」冯叔康摇首道:「这话为父不信。」
严晓星道:「不牺牲一人性命无法取信於义父,留弃一具屍体便可明证,伏建龙明知义父暗随身後窥察於他,是以假戏真做,不过死者及五黑衣老者至今仍在梦中。」
冯叔康皱了皱眉,道:「那麽白衣蒙面老贼口中所说令主是否就是伏建龙?」
严晓星摇首答道:「无法确言,但伏建龙可能便是其中首脑之一。」沉着略一思忖,接道:「倘不出所料,伏建龙此刻必还隐在近侧察视我等动静,他以诈来我等亦以诡往取信於他,孩儿立即前往龙游城内,伏建龙定然暗随孩儿之後重返此处。」
冯叔康颔首道:「速去速回,免为父悬念。」身影一闪即杳。
严晓星四顾了一眼,飘然向龙游走去,身法宛如行云流水,似缓实速,片刻时分,他已走入县城大街,迳自走向一家药肆,向店夥口授药方笔录而下,照方抓药。抓好药後,毫未停留迳自回转大宅而去。冯杏兰与萍儿凭栏凝望,只见严晓星身影隐现在园径中,不由胸中一块大石放下来,冯杏兰玉靥绽出如花笑容。
萍儿道:「小姐,严公子他日为探觅父仇,行道江湖时,小姐如何舍得分离放心得下。」
冯杏兰霞飞双靥,嗔道:「死丫头,船到桥头自然直,要你烦心做甚麽?」
只听楼下传来严晓星清朗语声道:「萍姑娘。」
萍儿娇笑道:「严公子呼唤婢子,不知有何吩咐,小姐,婢子去去就来。」
严晓星见萍儿下得楼来,便将检来一副药递与萍儿,嘱其煎送冯杏兰服下,说着转身向正宅大厅走去。冯叔康坐在厅内一把兽皮交椅上沉思,目睹严晓星进入,面泛愉悦笑容道:「你回来了。」
严晓星忙打了一眼色,道:「孩儿去县城抓来一副药,已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