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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蔡骏-玛格丽特的秘密-第3部分

小说: 蔡骏-玛格丽特的秘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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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敢大口呼吸了,屏心静气地看着铁皮盒子里的羊皮书,在这个南京西路的咖啡馆里,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时空隧道,到了查理曼大帝时代的某个城堡里。
  抬起头再看看林海,他的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目光,但随即又小心地向我身后瞥去,看来这卷羊皮书非常贵重,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看到。
  林海缓缓伸出手,将羊皮书从铁皮盒子里捧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展开书卷,就像中国古时候的手卷一样,看来东西方在这点上还是不谋而合的。
  书卷开头画着窗帘似的奇怪图案,这是欧洲古代常用的纹饰。我没发现标题,直接就是一行行正文了,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的拉丁字母,我的洋文水平本来就惨不忍睹,再加上这是古人手写的文字,对我来说就等于是外星人的天书了。
  随着古老的羊皮书卷一点点展开,一股特别的霉烂味散发了出来,让我联想到八百年前某头被屠宰掉的倒霉的羊。
  终于,整张羊皮书卷都呈现在了我眼前,长条形的书卷上密布着欧洲文字,大概有好几百行吧,如果换成中文起码也有数千字。
  我像面对着密电码一样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上面写了什么?”
  林海立刻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用手挡着嘴巴说:“当心,别把唾沫溅到羊皮书上。”
  “对不起。”我也只能用手挡着嘴巴,这样说话真有些可笑,“这是什么文字?”
  “是古法语。”林海轻声地回答,皱着眉头说,“中世纪的法国,封建割据,方言众多。十三世纪,卡佩王朝统一了整个法国,巴黎地区的方言逐渐成为法兰西民族的共同语,也就是古法语,大约在十三世纪初期,古法语出现在了官方文书上。”
  “你的意思是说——这卷羊皮书来自十三世纪的法国?”
  “从文字上分析,我想就是这样的吧。”
  但我又产生了疑惑:“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现在读的就是法语系。”林海又低下了头,显得有些缅腆了起来,“今年我已经大学三年级了,上学期刚学过古代法语。”
  “那你知道这卷羊皮书上说的是什么吗?”
  林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大三的法语系学生,不是研究历史和语言学的专家,这些十三世纪的古法文,与现代法语有很大的不同,再加上这种古代的字体,如果不是搞专业研究的人,就算是正宗的法国人也没法看懂。”
  “嗯,你说的没错,就像中国古代的竹简或手卷,我们今天的人也是很难看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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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羊皮书(4)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羊皮书上的纹饰,似乎隐隐透着一股邪气,欧洲中世纪不正是魔法与巫术的年代吗?
  既然是十三世纪的羊皮书,自然是非常贵重的宝物了,林海一个大学生又是怎么得到的呢?我立刻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羊皮书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林海沉默了片刻,然后把羊皮书卷了起来,缓缓地说:“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只是——我担心你不会相信。”
  “相信什么?”我忽然回头看了看四周,略作神秘地说,“你想告诉我:你被一个幽灵缠上了,它就在我们身边?”
  “不,这只是一小部分。”林海的情绪有些紧张起来,低下头局促不安地说,“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就发生在最近的几天之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自己也绝不相信的。”
  “说说看吧,你知道我经历过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几乎又要炫耀那些神秘事件的经历了。
  他急忙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看过你几乎所有的书,可是现在我遇到的这件事,就算是最好的小说家,也未必想象得出来。”
  不知什么原因,咖啡馆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林海的脸庞被一块阴影挡住了,就像是舞台幕布后的旁白者,只听到他那特殊的嗓音,在愚人节之夜娓娓道来——
  林海是从愚人节的三天前,也就是2005年3月29日开始说起的。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暖洋洋的日光洒在大学校园里,教室外的杨柳也抽出了细丝,让人们暂时忘却了许多忧伤的回忆——比如去年发生在这所大学里的两次神秘事件,曾让许多大学生晚上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幸好关于这两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已被记录在《荒村公寓》和《地狱的第19层》两本书里了。林海也是通过这两本书,知道了那个叫春雨的漂亮学姐的故事,过去在学生食堂里他可是经常遇到春雨的。
  不过,在这个故事里不会再有春雨出现了。
  3月29日,下午2点,窗外春光灿烂,窗内春困人乏。据说此刻正是人最想睡觉的时候,大教室的后排座位上,多了不少书本做的掩体,后面一个个人都梦到自己到了巴黎,上了艾菲尔铁塔了。
  对于法语系的学生而言,做这样的春梦也是情有可缘,因为这堂课讲的就是法国文学,讲课的是正宗的法籍老师温格先生。
  温格老师有着一头漂亮的粟色长发,挺直的鼻梁与灰色的眼睛,颇有欧洲贵族的风范,更重要的是他是个法国男人,这常令许多小女生暗中喜欢他。与其他外籍老师相比,温格也更能让同学感到亲近,因为他能说一些简单的中国话,而且丝毫都没有老外的架子。他风度翩翩地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名字——
  Alexandre.Dumaspère
  坐在大教室当中的林海当然认识这个名字,因为这个人实在太有名了,他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就是大仲马。
  今天温格老师的这堂法国文学课,说的就是大仲马的历史小说,现在他正说到以法国十六世纪末宗教战争时代为背景的大仲马三部曲——《玛戈王后》、《蒙梭罗夫人》、《四十五卫兵》。
  林海一直很喜欢温格老师的课,尤其是在说十九世纪法国文学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就会变成小说里的主人公。
  当这堂课即将结束时,温格老师操着动听的标准法语说:“最近本市的西洋美术馆,正在举办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珍品展,我手头正好多出了一张门票,我非常想让你们中的某一位去看展览,可多出来的门票只有一张。所以,我想把这张门票作为奖励,谁把法国文学这门课学得最好,我就把门票奖给谁。”
  他这番话一说完,教室里的人都提起了精神,就连后面几位做春梦的也纷纷从巴黎赶了回来。
  温格老师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学得不错,但总有一个是最好的,现在我要出一个问题,谁要是能抢先回答上来,这张门票就归谁。好了,请大家听清楚我的问题,在司汤达的《红与黑》的结尾,主人公于连死后埋葬在了哪里?”
  这个问题立刻让学生们难倒了,法语系的学生大多看过《红与黑》,但因为这本书实在太厚了,大部分人往往只看个开头就丢下了。
  只有林海是个例外,《红与黑》正好是他最喜欢的小说,司汤达是他最崇拜的作家,一本中法文对照版的《红与黑》他看了N遍,差不多已经被翻烂了。
  于是,正当大家都面面相觑的时候,林海站起来用法语脱口而出:“当于连被斩首处死以后,深爱着他的玛蒂尔德小姐抱走了他的头颅,来到于连生前指定的汝拉山的山洞里。在教士们的葬礼仪式结束后,玛蒂尔德亲手埋葬了她的情人的头颅。”
  林海的回答让温格老师非常满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亲自走到林海的座位边,把那张门票交到了林海手中。
  门票上印着“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珍品展”,时间正好是明天。林海只感到自己太幸运了,就好像是老天恩赐给他的礼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只记得温格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宣布下课了。
  第二天,2005年3月30日。
  早上起来,林海的右眼皮直跳,这让他想起了老人们的忠告,也许今天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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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羊皮书(5)



  虽然是星期六,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宿舍,直到下午一点才出门,直奔本市西洋美术馆。
  西洋美术馆是三年前新造的,一开始只展览现代美术作品,但最近一年办了多次西洋古典艺术品的展览,没想到这次居然请来了法国圣路易博物馆,搞了这么个珍品展。
  也许是因为爷爷的缘故,林海从小就喜欢画画的,可爸爸强烈反对他学画。虽然学的是法语,林海还是考上了这所向往已久的大学,因为爷爷在退休以前,就是这所大学的美术系老师。
  到西洋美术馆还是第一次,整栋房子很有些后现代的风格。也许是高雅艺术曲高和寡,再加上一张门票要两百大洋,所以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法国珍品展,西洋美术馆依然门庭冷落。
  林海走进美术馆的大门,这时正好有一群人挤了出来,他不小心和人家撞到了一起,差点摔倒在了地上。林海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好没什么事,只感到脑袋略微有些晕。
  在美术馆靠近入口的地方,陈列着一些当代中国画家的作品,最近流行起了古典主义的回归,林海看到的大多是些人物油画。再往里走就看到墙上的标志了——“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珍品展”。
  刚走进珍品展览区,林海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也许每个陈列古物的地方都会有这种味道吧。他的脑袋依然有些晕,感觉就像连续打了几个小时的网络游戏。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墙上挂的那些画,全都是欧洲十七世纪以前的那种风格,在画框的下面拉着一道栏杆,以防参观者触摸珍贵的画布。林海看了看下面的说明,果然都是三四百年前的原作,画家的名气并不大,都是些宫廷画家,几乎每幅画都与法国波旁王室有关。
  也许是被高昂的门票价格吓住了,来看展览的人并不多,在美术馆柔和的灯光下,林海忽然有种独处世外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与这么多欧洲名画“亲密接触”,似乎真的能感觉到画家们灵魂的存在。
  但这次展览的名画数量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多幅。在美术馆展厅的最里间,还有个特别珍宝展览室,据说这次从法国来的震馆之宝就陈列在里面。
  果然是珍宝展览室,做成了全封闭的结构,看上去更像是银行的金库。林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见这里被设计成了密室的样子,在大约二十平方米的压抑空间里,被一道铁栏杆隔成两半,栏杆后面墙壁上挂着的,就是传说中那幅油画了。
  此刻,珍宝密室里只有林海一个参观者,鼻息间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怪味,使他的头晕更加厉害了。他猛然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幅致命的油画——
  沉默持续了三十秒钟。
  他看到了什么?
  似乎有个影子从眼前晃了一下,那是多少年前的那个正午,那间狭窄逼仄的阁楼之中,灰尘在阳光里起舞,那张美丽的脸庞正忧伤地凝视着一个中国少年。
  是的,她依然在那里,依然那样美丽那样忧郁,就像四百多年前的那个黑夜,鲜血染红了爱人的头颅。
  林海又一次看到她了,就在这间西洋美术馆的密室里,在这堵冰凉苍白的墙壁上。
  她在油画里。
  对,她有一双几乎半透明的翡翠色眼睛,目光直盯着画布前的参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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