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谜中谜(出书版)-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瞧瞧,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唉,寒心啊”
“你俩吵架好像老夫老妻。”蓝筱吃了几口面,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雷涛怕她是脑袋受了伤,或者精神受了刺激。
“以前看电视,觉得方便面广告最夸张。今天才明白,他们拍广告的时候肯定和咱们一样,饿得头晕眼花,于是就觉得方便面也可以是人间珍馐。”
“我都没尝出什么口味就全给吞了。”雷涛也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全身的关节动一动就会嘎嘎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断开。越来越浓的睡意让他眼皮不停地打架,脑袋发胀,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动痉挛,有一种坐着都能睡着的错觉。
耐着性子等滕一鸣填饱肚子,雷涛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摇摇晃晃走进家门,他连拉带扯地脱下扔在地上都嫌脏的衣服,顾不上洗澡便一头栽在枕头上。柔软的床垫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云朵上漂浮,被褥散发出阳光晒过的香气从未如此迷人。雷涛深吸一口气,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仿佛在提醒他这段令他身心交瘁的经历还远远没有结束。
地下造假工厂
夜幕下如海洋般浊浪翻滚的玉米地;虫鸣阵阵从葡萄架上传来;跳动的火苗里肆虐的浓烟;一地破碎的玻璃在警铃声中泛着诡异的光;电火花照亮戴着面罩的脸雷涛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敢相信自己是躺在家里的床上。他翻身坐起来,梦中惊出的一身汗此刻让他觉得浑身发冷。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开灯看表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雷涛揉一揉睡眼,摇晃着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走了汗水、睡意和疲惫。潮湿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却让他的脑子慢慢清醒起来。这几天的一幕幕碎片杂乱无章地在眼前晃过,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又听不太清楚。白天有晚上没有的东西这句话突然跳了出来,雷涛愣了一会儿,关上淋浴,抓起浴缸边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迹,跑到卧室拨通滕一鸣的电话。
“正要打给你。”滕一鸣嘴里不知道在嚼着什么。背景音是饭馆司空见惯的嘈杂。“你缓过来没有?”
“不那么累了,就是脖子痛。”雷涛打开衣柜找衣服。
“我是被饿醒的,做梦全是肉丸子和酱排骨。”滕一鸣咕嘟咕嘟喝几口茶,“你吃了没有?我刚点了一桌子菜,要不要过来?”
“我没胃口。”雷涛说,“你慢慢吃。吃完了陪我出去一趟。”
“啊”滕一鸣的声音能听出来犹豫,“你不会又想玩什么荒郊野地大冒险吧?”
“放心吧,就是出去走走而已。”雷涛和滕一鸣约好一个小时后在饭馆门口见面。放下电话,他打开冰箱拿出半包面包就着一杯热茶垫了垫肚子,收拾了一个小背包,戴上帽子出了家门。
在楼下,雷涛遇到遛狗回来的邻居大叔,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和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牛肉干喂给活蹦乱的泰迪犬,险些被一辆加足马力冲到车位旁的SUV撞到。受惊的小狗蹿到主人身边狂吠。雷涛往旁边撤了几步差点摔到花坛里。
“没长眼睛啊!大活人不知道躲车!”一个中年人从车窗探出头朝着他唾沫横飞地咆哮。副驾驶座上一身名牌的妇人一脸冷艳地斜眼看着窗外。
邻居大叔开口要跟车主理论,被雷涛拉住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一个遥控器上的按钮,冷眼看着一对男女关上车门,大摇大摆走进不远处的楼门。大叔抱怨了几句世风日下,抱起小狗回家吃晚饭去了。雷涛看看四周没人,伸手拉开SUV的车门。刚才他用干扰器拦截了中年人锁车的信号,现在只需要打开点火装置。对雷涛来说这比开自己家的冰箱门难不了多少。两分钟后,他已经开车出了小区大门。
出发之前雷涛还在为交通工具头疼,叫出租车不太方便,坐公交时间太长,这个时候找朋友借车有些仓促。没想到有人直接撞到枪口上,替他解决了这个烦恼。想到这里,雷涛颇有点沾沾自喜,就像小孩子把毛毛虫放在抢了自己糖果的同学的铅笔盒里,有一点复仇的快意,又有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
在饭馆门前接上已经等急了的滕一鸣,雷涛打开车上的导航仪,输入私人博物馆的地址。
“你从哪儿找来的车?”滕一鸣扭了扭身躯,似乎很喜欢衣服和真皮座椅磨蹭的声音,“借来的还是”
“啊,一个邻居的。”雷涛含糊地回答。所幸滕一鸣并没有追问,只是好奇这个时候去博物馆能做些什么。“我想回去看看现场。”雷涛握着方向盘,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听路况广播。
“你这是当侦探上瘾了。”滕一鸣揶揄道,“刚才我在博物馆的网站上看到他们宣布展览提前结束,闭馆配合警方调查。我想警察已经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你想看什么呢?”
“去了就知道啦。”雷涛故作轻松。其实他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不想放过任何能解开谜团的机会。
车在出城的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被不知何处窜来的电动自行超过。每次遇到红灯,等它第二次亮起又熄灭后能通过路口就算是幸运的。人口超过千万的大城市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清晨,几百万人从城外的住宅涌向城里的工作地;晚上再反方向回流,形成一早一晚两个拥堵不堪的交通噩梦。正因为如此,人们把郊外白天空荡荡,晚上灯火辉煌的居民区戏称为“睡城”。
一连开过两个被归巢的车子堵得水泄不通的“睡城”,路上变得空旷起来。雷涛一路猛油门,对一个又一个摄像头视而不见。一直开到目的地附近,他放慢速度,关上了车灯,围着博物馆转了几圈,将车停在了后门附近的墙边。
“我以为会有警察把守。”滕一鸣跟着雷涛下了车。
“外面没人不代表里面没有值班的。”雷涛戴上手套,拿出带抓钩的绳索,将一只小手电筒插在胸前的口袋里,“你在这里等我。”他背好背包,“有人来了就报个信。”
“这我还是和你一起进去吧。”滕一鸣看看黑洞洞的四周,心生胆怯。
“你会爬墙么?”雷涛试了试绳索的结实程度,挥臂轻轻一抛,咔的一声轻响,抓钩搭在墙头的缝隙里。
“那算了,我还是擅长望风。”滕一鸣看着在雷涛手中晃动的绳索打了退堂鼓,“你小心点。”
雷涛差点笑出声。他深吸一口气,拉直绳索,脚尖一点地面,借着这股力量踩上墙面,几下便攀上了墙头。收起抓钩,雷涛稳住身体,打开手电先观察了一下环境。墙头的砖瓦上堆着经年累月的灰土和在任何地方都能蓬勃生长的青苔。所有的屋子都没有开灯,听不到一点声响,看情形不像有人值班的样子。雷涛记得博物馆没有在后院安装监控设备,只是前面两进院子的展室才有摄像头。
不能大意,他提醒自己。收起手电,雷涛像鹞子般轻巧地越过墙头,跳上院墙边大树的一根粗壮的分叉。他沿着树干滑到地面,贴着后院正房的墙边悄无声息地移动脚步,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回廊,花坛,厢房,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只是在昏暗的月色下看着是另一番感觉。
可能是警方要求保护现场,正房的门廊边,倒地的垃圾桶和撒得到处都是的垃圾还没有清理。雷涛蹲下来打开手电,拨开果皮、揉皱的面巾纸和各色饮料瓶,几片沾着污渍的碎玻璃让他松了口气。他起身小心地把垃圾桶扶起来,抬起手电筒找到房檐上监控探头的位置。顺着探头镜头的方向,他靠向门边,借着手电光在地面搜索,很快,找到几片污渍和一个灰白色印子。关上手电筒,雷涛将垃圾桶复原,隔着窗户看着已经被清空的展室。昨天这里虽然看客寥寥,但工艺精美的展品和清洁雅致的环境却有一种“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的闲适,如今死一般的沉寂中则隐隐有了一丝“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的没落之感。
下一步该怎么办?雷涛一时没有主意。虽然不算直接证据,他看到的这些已经可以证实之前的想法。报告给警察?不,那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不知道警察是否已经发现了这些痕迹。就这么回家去睡觉?那还不如不来。也许自己真该去看病了,雷涛自嘲地想,大老远跑来郊外,却弄得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房后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是后门开关的嘎嘎声。是滕一鸣进来了?不可能,他不懂得怎么撬锁。警察?雷涛身上一紧。不对,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警察不太可能一个人半夜来查现场。是什么人?滕一鸣为什么没报信?雷涛满心疑窦,偷偷蹭向后墙。他又听到开锁的咔咔声,几秒钟后,后院里一间办公室的窗户里透出几缕微弱的光。
雷涛蹑手蹑脚溜到门边,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一个六十岁上下,看着很眼熟的男人正跪在地板上,借着被放到地上的台灯的光亮,用力将沙发向外挪了几寸,把手伸进墙边的缝隙里奋力拉扯着什么。直到这时,雷涛才想起他就是博物馆的主人严恒敏,博物馆的主页上有他的照片。昨天事发后,就是他将自己引到前院的。
严恒敏伸手拨拉了一下从头顶垂下挡住眉毛的灰白乱发,用手背抹抹脸上的汗水,心满意足地拍拍膝盖上的灰土站起来,把从沙发后拉出的一个帆布袋抱在胸前。他转身要走,抬头却看见站在门口向他招手的雷涛,惊得后退几步。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严先生,咱们见过面。”雷涛关上房门,上前几步将严恒敏逼到了墙角,“这么晚了来办公室,真是敬业啊。”
“你是”严恒敏认出雷涛,神情更加紧张,“你你怎么进来的?”
“那不重要。”雷涛摇头,“重要的是你手里抱的是什么东西。”
“这和你没有关系。”严恒敏下意识地想将帆布包藏到身后,却被手疾眼快的雷涛一把夺了过去,吓得尖叫起来。他扑上来想夺回布包,被雷涛一拳打倒在沙发上,捂着脸喊疼。
“别慌,严先生。”雷涛解下肩上的绳索,将严恒敏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捆了起来,“咱们需要好好地聊一聊。”打开帆布包,一片柔和的淡紫色光泽让他有一种在黑夜中看见黎明的喜悦和想欢呼的冲动。
“差一点就被你骗过了。”他按住脸色发白的严恒敏,“你自编自导了一场闹剧,真有心啊。”
“这里面有误会”严恒敏挣扎了一下。
“不,什么误会都没有。”雷涛沉下脸,“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在垃圾桶里爆炸的是装了干冰的玻璃瓶,所以现场会有四处飞溅的玻璃瓶碎片。但是这个装置有三个问题,第一,它很快就会爆炸所以不可能提前很久设置;第二,它不会产生烟雾和热量所以不能触发火灾警报;第三,携带干冰需要有保温箱之类的容器,如果游客带着这样的东西进入博物馆,会被摄像头拍到。”
严恒敏盯着雷涛,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他盯着雷涛手中的帆布包,神情中有被揭穿的沮丧,也有准备伺机而动的狡黠。
“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