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岑心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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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的脚,像拖死尸一样将他往木楼里拖。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刘武明就是这种瘦得连少女都拖得动的老人。
被人在石板地上拖的滋味绝不好受,不管被拖的人是胖是瘦。刘武明这时也顾不上闭眼,手在地上一撑,挣脱易雪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刘武明大叫道。
“即使他没事,我还是要你为攻击他而付出代价。”易雪冷冷地说。
那种语气、那种眼神,让处于烈日之下的刘武明无端打了一个寒噤。不过刘武明毕竟没白活这些年,怎么会轻易就被吓倒。“反正我也是败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我活了那么大把岁数,早就不怕死了。只是没料到临死之前,居然还看见一个逆祖的不孝子孙!”
“不孝子孙?”易灵觉得很奇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什么意思?”
刘武明不语,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易灵总不见得真地把他杀了,到最后还不是要放过他。
“交给我吧。”易雪微笑着对易灵说,“我有办法让他说出你想知道的任何事呢。”
易灵有一种预感,如果把让易灵来处置刘武明,恐怕自己就再也看不见他了。不管怎么样,易灵还是不希望去伤害一个老人。
尽管易雪很希望能教训这老头一顿,但易灵不愿意做的事,易雪当然不会去做。易雪看着刘武明,叹了一口气,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哼。”刘武明闷哼一声,傲然站在易灵面前。
一老一少,相视而立。
半小时,他们两个就这样站了半小时。下午的烈日之下,连狗都热得吐舌头,这两个人却纹丝不动,连汗都没流一滴。
这也算是另一种较量吧,不过这种较量,易灵是绝不会输的。
刘武明突然大笑起来,易灵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看起来,我的确错怪你了,你似乎的确没有恶意。”刘武明很清楚,如果易灵想对他不利,自己早就没办法好好地站在这了。“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如何驱动‘阵’,让‘阵’指引你到这里来的?”
“阵?那是什么东西?”易灵茫然道。
刘武明脸色一变,混浊的瞳孔骤然间缩小。他冲到易灵面前,双手紧抓住易灵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叫道:“你真的什么不知道?中午的雾,不是你发动‘阵’搞出来的?”刘武明早就看出易灵的神色并非作伪,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再确认一遍。
易灵摇头。
刘武明的眼中再度流露出惶恐和绝望。光是近距离地看着这样的眼神,便已能让人感到惶恐和绝望,那他本人心中的感受岂不是强到无可复加的地步。易灵不明白,究竟要怎么的事情才能让一个刚刚还在开怀大笑的人有这样的眼神。
这种情绪似传染给了易灵,他也觉得有些惶恐不安。易雪将刘武明的手从易灵的肩上拿开,刘武明颤抖的手已然握不住任何东西。不知怎的,当易雪来到自己身边,当自己闻到易雪身上那让人心醉的香味时,易灵心中的那一点点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了。
易雪总是知道什么东西是易灵最需要的。
刘武明就没易灵这么好运,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木楼,接着就飞奔出去。易灵一愣,也跟着跑了出去。当易灵追到一个拐角处时,刘武明不见了。这个结局并不出乎易灵的意料,刘武明对这里的熟悉远超过自己。
“没事啦。”易雪微笑道,“看情况呢,他只有可能去找一个人。”
“谁?”
“村长。”
“那我们该怎么过去?”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方向感很好呢,好到连在迷雾之中,都不会迷失方向喔。”
“你没说过。”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
易灵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易雪,自己很多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易灵的心声,易雪微笑,这便是她存在的价值。
当易灵和易雪赶到村长家时,村长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村长无言地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他微张着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他永远说不出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村长七窍流血,黑色的血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爬在他脸上。他的脸,比这血迹更扭曲。他在死时似经受过难以想象痛苦,以至于在死的那一刻,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快慰。
刘镜兰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样子就可知她是刘兰,刘镜绝无法如此平静地面对一具死尸,更何况这死尸生前曾是最疼爱她的人。心域中,刘镜早就已陷入昏迷状态。
刘武明跪在村长脚边,老泪纵横。“哥啊,你这是何苦这本该是我来做的事啊死的人本该是我啊这是一出生时就决定的,你何苦要跟我抢啊”
本该,如果世界上少了这两个字,是不是会少许多后悔、许多余恨呢?没有人知道答案。
悲伤比惶恐更容易传染,易灵也无语了。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死人,易灵心中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哀伤。
安静之极,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似的,只有刘武明的哭声。凄怆的哭声不停,像是不把天空撕碎不肯罢休。
一个老人,他再如何坚强也禁不住这样的号哭。刘武明吐出一口鲜血,溅在村长本已被血染红的衣襟上。自己头一歪,晕倒在地上。
易灵马上冲上去扶住他,易雪很有默契地帮易灵将他扶到里屋躺下。刘兰在旁边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易灵他们忙活。易灵皱眉看她一眼,她依旧是一动不动,仿佛这人跟她毫无关系。
易灵一直认为,比起世上的一切,生命和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刘兰这种漠视自己亲人生命的态度,让易灵非常之不痛快。易灵厌恶起刘兰这个人来,即使在刘兰诬陷自己时,他都没有如此之强的厌恶感。因此,也更坚定他查明真相的决心。
刘武明不过是悲伤过度,晢时还没有大碍。易灵急切地想知道,村长是怎么死的,刘武明之前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这村子里的疑团太多了,在这一团乱麻之中,易灵只能模模糊糊地理出一条时断时续的线索。
刘兰恐怕是唯一一个目击者,所有的疑问就要着落在她身上解答了。刘兰却什么也不肯说。她不让易灵给刘武明找医生,她认为如果让人看见村长的尸体,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刘兰说要找一个专家来处理这具尸体,趁这东西还没在闷热的夏夜中腐烂。
易灵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专家是刘小虎。
“其实,我学过医。”刘小虎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补充道:“我最擅长的是整形外科。”
刘武明跟村长本就是兄弟,虽然两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总算还没有过大的差异。易灵弄不明白,刘小虎是学医的,而且还是整形外科,为什么要在一个小县城的旅馆里干活。不过,想来也是和这个村子的秘密有关。
易灵只能等待,没有什么比等待更煎熬人的。村长平时就是深居简出,几天不出现,村民们到也并没有起疑。
当易灵再度看见刘武明时,他几乎以为村长复活了。
一个电灯泡孤零零地悬挂在天花板下,散发着微弱的光。它被一根长长的电线拖着,在窗外吹进的风中微微摇曳,屋中几人的影子随之挪动。
影动,人不动。
刘武明倚坐在椅子上,昏黄的光线照得他苍老不少。
“说实话,我没办法告诉你什么。”看着易灵,刘武明略带几分无奈地说道:“并不是因为我想保密,这事情并不只是我们村里的事,跟你也有莫大的关系。看你的样子,我也能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就是没办法说”
“为什么?”刘武明还没说完,易灵就打断他的话。“既然和我有莫大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同时心中也在思索,自己跟这个上辈子也不一定来过的村子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刘武明有些不悦,他皱了皱眉头。“年轻人,你听我说完。如果我将一切都告诉你,那我就必须死。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几天过去,刘武明已不太在意村长的死,毕竟他和村长都是随时可能老死的人。
“对方很厉害吗?”听这话,易灵第一反应便是有某种势力在阻止刘武明说真话。可是如果说对方想封口的话,直接杀人灭口就行,为什么还让知道真相的人活着。
“是啊。”刘武明苦笑道,“对方是”话音未落,刘武明马上警觉地闭上嘴,不自然地看着四周。易灵同时也警备起来,杀村长的凶手很有可能还留在附近。
看易灵那副警惕的神情,刘武明干笑两声。“没事,你放轻松点。这附近安全得很,不可能藏着凶手之类的东西。其实,让我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易灵一愣。易雪插话道:“这是因为村中有极严的戒律?任何泄密者都要自尽?”这种情况并不鲜见。
“不对”刘武明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断指处的伤疤,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措辞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准确的来说,这是一种诅咒。”
易灵欲言又止。
“凡是泄露秘密,将那件事说了出来,那说话的人在五分钟内就会死。这就是对方给我们这一族下的诅咒。确切地来说,给你们及其它两族,也下了同样的诅咒。”
“我们?其它两族?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诅咒我们?”易灵彻底被搞糊涂了。
“我也没办法解释得太具体,不然的话我也会死。”刘武明长叹一口气。“我哥哥想必便是因此而丧命的。”
“既然你没办法说出来,那我便帮你说吧。说的时候如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再说。”易雪再次插话,刘武明有些意外,然后点头。
“根据我们在木楼那里见到的族谱,再加上你刚刚所透露的东西。你们在这里建村,便是为了守护木楼中的东西,而木楼中的东西跟那件事有极大的关系。你们说出那件事便会死,于是你们在族中专门选人将那件事代代相承。被选中的人便等于是个死人,早年就要假死避人,而且名字还不会被记在族谱上,对吗?”
易灵的话似乎触到刘武明心中的痛处,他眉头一皱,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没错,你说得完全正确,在族中,我们这一家是十七祖的嫡系。”
“因为十七祖封印了某样东西,所以你们这一系便与众不同,连血型都不一样。”易雪补充道。
刘武明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不懂血型什么的东西,但我们这一系的后代,全是双胞胎。于是,一个就成了村长,而另一个就成了将传递那件事的人。那种事就这样代代相传,只在我们这一系里代代相传。”
易灵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是在他们这一系里传递。他还没开口问,刘武明便像是看穿他心思似地说道:“照理来说,一个人说话,可以不只说给一个人听。完全可以当众演讲,牺牲自己一人,让所有人都了解真相。据说曾经有这样做过,而那一代死去的人特别多。这件事过于重大,以至于许多人在听过后,不经意间说出梦话,便这样死了。”刘武明苦笑一声,沉痛地说道:“因为说梦话而死,实在是、实在是够可笑的。”嘴里说着可笑,刘武明脸上一点没有可笑的神情,而是无限的哀痛。
他举起自己的手将断指处展示给易灵看。“那天晚上,我发高烧说起胡话,若不是哥哥果决的一刀让我从半昏迷的状态中痛醒,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