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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我的回忆-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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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并不严格,还不如加入土匪队伍和哥老会的纪律那么森严。我曾向他指出:土匪、哥老 
会,是专靠森严的纪律来维持他们的团结的,加入中共为党员,则须心甘情愿的信仰主义和 
执行决议,以信仰为主,以纪律为辅,纪律虽不繁琐,但均须严格遵守,不能视同具文。 
后来南昌暴动完全失败以后,贺龙这位新党员,流亡到上海,中共曾给以优异的待遇,并指 
派同志,每日向他实施共产主义的教育,贺龙经历了这些薰陶,也就渐渐的布尔雪维克化起 
来了。这就是一个著名的“山大王”转变为共产党员的简单过程。 

    军事行动路线的决定,是根据多种因素的。往往一些并不十分重要的因素,也会影响决 
定。会昌胜利以后,关于军事行动,曾有过三个方案:第一,乘势向筠门岭的钱大钧残部进 
攻,经浔邬占领梅县一带地区;第二,即以瑞金,长汀一带为根据地,分兵略取潮汕一带东 
江地区;第三,经长汀、上杭、大埔直趋潮汕。惟会昌战役中,曾有四百多个伤兵,要用担 
架抬走,我们不愿将他们弃置于当地。据在长汀方面活动的部队报告,福建境内与江西境内 
的情况,显然不同。江西方面因人民逃亡,运输伕不易获得,福建方面则正相反。长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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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报告:认为运输伕的征集不成问题,而且可以将伤病兵用木船装载顺韩江转往潮汕,并已 
征集了千余大脚妇女,担任担架运输工作。当这些妇女运输队源源到达瑞金时,使我们大为 
兴奋。因此,就决定采取了第三个军事行动方案,我军在瑞金停留了约两个星期,全部越过 
了赣闽边界,向长汀地区进发。 

    中共初期的军事行动,相当幼稚。军事的情报工作,也做得不够,对于敌军的分布和动 
向,非常模糊。本身部队内部的组织和联系,也不健全,政治工作,相当空洞。军事首脑们, 
颇以革命委员会机构的拖累,影响行军速度为苦。因此,自瑞金经长汀、上杭,向潮汕进发 
时,便决定分三批行进。首批是集中最大的兵力,乘潮汕一带空虚,兼程急进,律迅速予以 
占领,次则是革命委员会各机关,赓续前进,再次是由政治保卫局局长李立三负责搬运伤病 
兵,并由周士第率领一营人为后卫掩护队。这样,整个部队,拉成一条很长的行进线,先锋 
已到了潮汕,而后卫却还在长汀上杭一带。 

    我们沿途所发生的花花絮絮,不胜枚举,我简略的举几件事例,便可以说明当时的现象。 
当时行军的速度,不算很快,然而已使部队疲乏不堪,特别是一般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显 
得垂头丧气。振作士气的政治宣传工作,无法进行,负这一方面责任的恽代英常埋怨说:一 
般干部,走路累得要死,还有甚么气力“卖膏药”?沿途占住民房、拉伕、证粮,弄得老百 
姓鸡飞狗走,宣传又有甚么效力呢?政治工作人员,本身就不振作,怎么还能振作士气呢 
了因此,他决定以身作则,光着头,赤着脚,在酷烈的太阳下前进。他的换洗衣服已丢 
掉了,身上穿的一套粗布军衣,弄得污秽破烂不堪,肩上搭着一条供各种用途的长布手巾, 
满身晒脱了皮,又黑又瘦,任何人看到他,都要叫他一声“甘地”,他这种作风,当然也有不 
少的追随者。这使一般士兵们大受感动,往往有人惊叹:“那些大委员们,比我们更能吃苦 
些”这就是当时最显著的政治工作。 

    我所率领的工农委员会,是一个约四十人的组织,行军中每天忙着安排住所,自行警戒 
和了解情况诸事,一直没有时间和精神来举行会议,草拟办法,实施组织工农与建立地方政 
权等等工作。当我们大队行进到宁都附近一个宿营的村庄时,我的工农委员会驻扎在一所单 
独的大地主庄院中。彭湃在庄院内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青年人,而和他攀谈,用反间的办法去 
套取他的实情。那位知识青年,竟中了彭湃的计;带彭到一个山岗上的树林深处,与他四个 
同党会面,其中较老练的一个,宣称他慰AB  团“④,并对彭湃加以盘问。结果,彭湃出其 
不意的拔出手枪来,将这五个人制服了,并收缴了他们身上所藏的短枪。他们原拟约集二三 
十人来夜袭我们住所的计谋,因此也被打破了。这件事,可以表现国共初期的斗争情形,“AB 
团”这个名词,从此也就深深印入了我们的脑海中。 

    当我们乘船由长汀向上杭出发的时候,我们没有征集当地船伕,也未问明河流和当地的 
情况;有几位委员,有过驾船的经验,便租了两只船,自行驾驶,顺流而下。谁知驶行不远, 
河流非常险急,河中到处横亘着无数的大石,这两只船挣扎前进,桨篙工具,陆续损毁,驾 
驶的人纷纷落水,幸水浅而不致丧生。最后我的船上一位撑竿能手,也被抛落水,险状百出。 
这样走了约六十华里,到了实在无法再行的时候,只好弃舟登陆,步行前进。可是,登岸后, 
又走到了一片荒凉毫无人烟的区域。 

    我们这一支又累又饿的农工委员会队伍,循着山洞小路前进,走到天已深黑了,还找不 
到一个有人的地方。十时左右,才在路上遇到几个行人。他们用很难听得懂的福建话告诉我 
们,前面是武平县附近的一个市镇,武平县和这个市镇,都被土匪占领了,他们是逃难走出 
来的。幸亏我们队伍里,有人懂得闽南话,担任传译,我们才明白了他们的语意。才知道我 
们竟走到土匪窝里来了。他们曾警告我们,这一股土匪很凶恶,我们这一大群人,到了这里, 
便已无法逃出土匪的掌握了。他们又告诉我们,这个市镇上,住了有三四百名土匪,正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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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取乐,市上商人,又是与土匪互通声气的。 

    我们听了这些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得压抑自己的惊慌,故作镇静的对他们说:土匪 
么?没有关系,我们正是来找土匪的,我们的大军在后面就快要到了。待这几个行人走过以 
后,我们商决只有用单刀赴会的精神,大摇大摆的走到这个市镇上去再说。于是,我们将自 
己的队伍编制成为一支打前站的部队,由我任指挥官,其余委员都装成士兵模样。我们循着 
一条小路,进入了市镇,并在街头上的一间豆腐店,宿营下来。扮演卫士的小小个子的郭亮, 
演得最逼真,他在那里大叫口令,声势显得特别响亮。他告诉店老板,要他去通知土匪司令, 
说:我们司令有令,要他们继续演戏,我们的前站部队,就驻在街头上,不到市内去,以免 
引起误会。这位店老板和土匪通消息后,演戏是停止了,土匪虽向我们警戒,但未引起任何 
冲突。 

    我们在这间豆腐店内,不管外间的情况,在那儿大吃大喝一阵,以饱饥肠,吃饱以后, 
由我这位高座上首的“司令”,找着店老板和他临时邀来帮忙的两个伙计—这两个伙计似是由 
土匪派来探听虚实的向他们问话,我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的大军在会昌打垮了钱大钧 
部的消息?”他们说:“听说过。”于是我向他们宣称:我军是要攻取大城市和打天下的,与 
这里的山大王,没有甚么利害冲突,你们可以设法通知他们的司令,来这里和我见见面,我 
军可以加委他一个名义。其中有一人回答的大意是:他们的大司令不在此地,这里只有一个 
支队小司令。他可以将我们的意思传达给他们。但那位大司令能不能赶到这里来和我们会面, 
那就说不定了。我们这样交涉完,也就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当我们整装待发的时候,土匪方面,居然派来一个向导,领我们翻山越岭, 
走到一条河边的小镇。这条河,原来就是我们前一天遭遇重重险象的汀江。那位向导在途中 
曾向我们表示:他的司令是很讲义气的,决不会和我们大军为难,我们沿途如有掉队人员, 
他的司令都已吩咐一律加以优待,将来说不定他的司令,还要找贺总指挥。这样,我们就走 
出了这个土匪窝,在那小镇上雇到两条船,向上杭进发了。河流还是一样的险恶,但我们的 
船因为有当地的船伕驾驶,显得履险如夷。我们看见河流中有不少被打毁的船只;也有许多 
伤兵和革命委员会的人员,滞留在两岸待救。 

    负责航运的李立三,先我们到达了上杭。我向他谈及我们遇险的经过。彼此不禁哈哈大 
笑,他向我说:“我也做了一件傻事。”他从长汀出发的时候,封了一百多条船,找了四百多 
个船伕,以便将他所率领的全部人员,都运到上杭来。他并未问明这条河的情况,也没有让 
那些船佚驾驶他们原来驾驶的船,便来一个统一分配。他心想年壮力强的船伕,总比年老船 
伕更为得力,因此就将那些壮年船伕驾驶的船,分载负责干部和伤病干部。老弱船伕驾驶的 
船,装载次要人员和病伤兵,谁知这个作法完全错了,老船伕都是一些有经验的舵手,他们 
所驾驶的船都安然到了上杭,而那些壮年船伕所驾驶的船,大多出了事,损毁了。不少干部, 
都曾落水遇险,停留在两岸待救。现在,他急须设法找船去接应他们到上杭来,还要赔偿船 
老板的损失。 

    这类不顾实况,任意采取行动的故事,当时是我们间意味深长的笑谈资料,也曾认为要 
引以为戒。可是人们包括我自己和李立三在内,并不容易从自己的过失中吸取宝贵的教训。 

    我们在上杭休息了两天,便继续向广东的大埔步行前进。谭平山等已轻装随先头部队出 
发了,率领革命委员会各机构的责任,只得由我肩负,革命委员会的行列,真是七零八落, 
尤其是秘书处和财政委员会的先生们,没有轿子是走不动的。任主任秘书的姜济寰那位大胖 
子,便要八个轿伕轮流的抬他。因此,和我一同走的工作人员,虽只三百多人,但连伕役算 
在内,就将近千人了。此外,李立三的政治保卫局是一个最庞大的机构,包括一连兵在内, 
共有四百多人。并照料着五百名左右的伤病官兵,加上伕役,总共两千多人,李立三等因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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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未了事件,须迟一两日才能跟进,周士第所带的一营后卫部队,那时还在由长汀循陆路 
来上杭的途中。 

    我率领着革命委员会各机关,由上杭到大埔,沿着闽粤交界处的汀江,一路欣赏山峡急 
流,水势有如万马奔腾的美景。我们到达大埔以后,曾在西山会议派要人邹鲁的乡居,留宿 
一宵,行时还留下一封信向他家道谢,表示我们对政敌也是很有礼貌的气概。我们由大埔改 
乘较大的民船,沿汀江顺水直放三河坝。三河坝本是我军行进途中的枢纽,但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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