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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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乐安怯怯地回答,疑疑惑惑地看着崇祯匆匆离去。
周皇后走近那只大摇床,看见床上那只琵琶,她越看越气,终于抓起一件东西,愤怒地朝它掷去。琵琶发出响亮的声音,却并没有损坏。乐安公主恰好在这时进来问安。乐安看看那琶琵,再看看周后,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您是不是和父皇吵嘴了?”周皇后立刻正容,遮掩道:“我没事,皇上也没事。”乐安过去拿起琵琶,说:“这好像是陈圆圆的琵琶呀,怎么会丢在这了?”
“是的。我听说这只琵琶是南唐遗物,十分名贵,就要来试弹了一下。”周后说,“也是徒有虚名而已!琵琶弹得好不好,在人,不在乐器。”乐安忽然想起什么,一脸神秘地问:“母后,女儿想问您一个事。什么叫‘破身’了?”周后讶然,正色道:“你是个公主啊,打听这个干什么?”“人家想知道嘛。”乐安撒骄地说,“破身是不是就犯罪了?陈圆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犯得罪?”周后难言地支唔:“不该破身时破了身,这就是罪过好啦,别问了!这些不是小孩该问的,你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乐安嘟着嘴,故意不再答理周后。周后令宫女:“把这琵琶给陈圆圆送去。”乐安公主却抢着说:“不,我去吧!”周后沉吟一下,说:“你去一下也好,告诉她,我赦她无罪,她可以安心了。哦,你还可以告诉她,我越来越喜欢她了”最后一句,周后却是忍怒强言。乐安感到意外,问:“真的么?”“你就这么告诉她。”周后说,“我另外再赏她一件凤披,两件首饰。叫她打扮得漂亮些,好好弹琴,准备继续侍候皇上。”乐安快活地答应:“嗳!知道了。”乐安与宫女退下。
屋里只剩周皇后一人,这时,她悲伤地流下眼泪。
第十章 皇太极的国书(一)
乐安公主执着琵琶,走在宫内大道上,后头跟着一个捧着赏赐之物的宫女。行走间,乐安公主还好奇地拨动琵琶弦,拨了几下,完全不成音律,便懊恼地把琵琶朝宫女怀里一塞。宫女捧着琵琶及所有赐物,跟随乐安公主,走向眠月阁。半道上,忽听一声吆喝:“传宁远卫标统吴三桂乾清宫见驾!”循声望去,只见鲁四引领着一个披大红绶带的将军,气宇轩昂地迎面走来。
乐安公主就在道中央停下,待他们走近,脆声叫道:“哟,你就是大英雄吴三桂呀,好神气呀!”鲁四急忙告诉吴三桂这是乐安公主殿下。吴三桂折腰施礼,朗声道:“属下拜见公主殿下。”乐安公主问:“听说你在黑虎洼杀了不少清兵,是吗?”“标下仰仗天恩”乐安公主打断吴三桂的话,又问:“杀了多少?十个、二十个?还是五十个一百个?”“标下没数过”乐安公主又打断吴三桂的话,说:“唉,被你杀得那些人都有父母姐妹吧,他们家人该多伤心啊。”吴三桂讶然看着她,半响才回答:“标下没想过。”
乐安嗔道:“你看你,该数的不数,该想的也没想,倒急着进宫领赏来了。”见吴三桂一脸的尴尬,鲁四急忙解围:“秉公主,皇上正等着召见吴三桂将军。”乐安嗔色斥道:“咦――那我就不能先见一下啦?!”鲁四无奈地回话:“能,能,公主先见见吧”乐安再斥道:“我这不是见过了嘛?见过了还有什么好见的!行啦,你们去吧。”乐安与宫女离去。吴三桂待乐安远去才松口气,心想,这公主好厉害呀鲁四说:“咱们这位公主,最是刁钻古怪,连皇上都拿她没办法。吴将军,请!”鲁四引领吴三桂匆匆奔向乾清宫。
乐安公主步入眠月阁,看见陈圆圆正在孤坐沉思。也不作声,从宫女怀中拿过琵琶,轻轻走上前,狠狠弹了一下银弦,几乎将弦丝扯断。琵琶发出巨响:叮咚!陈圆圆惊喜地大叫:“我的琵琶”乐安笑嘻嘻地问:“在想什么哪?想我还是想琵琶?”“都想好公主,快把琵琶给我。”陈圆圆上前欲拿,乐安却抱着琵琶闪开,说:“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母后那儿要来的,你得谢我。”陈圆圆折腰拜揖,谢道:“圆圆拜谢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一扭身,说:“还不够。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陈圆圆看了看乐安公主:“行,只要是我知道的。”“你肯定知道。”乐安诡秘地一笑,问:“说吧,什么叫‘破身’了?”陈圆圆想不到是这么个问题,又是吃惊又想笑,说:“公主你还小,等你长大再告诉你吧。”
乐安公主生地说:“你们怎么回事,问谁谁都不告诉我!陈圆圆,你非说不行,要不我就砸琵琶!”陈圆圆连忙拦住,说:“别别,千万别公主为什么要知道它?”乐安委屈地说:“你十三岁就破身了,可我十四岁了还没破!而且连什么是破身都不知道,还不丢死了人!”陈圆圆吃吃地笑弯了腰,说:“公主啊,你真想知道吗?”“当然想,想得要命!”陈圆圆忍住笑,以手掩口,凑近乐安公主耳朵,窃窃私语乐安听着听着,脸色大变,越来越惊讶突然大叫一声:“你坏!你真坏!”乐安双拳不住地捶打陈圆圆。陈圆圆笑着躲开,说:“别急别急,早晚你也会破身!”两人闹了一气,乐安公主静下来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真是罪过!”
陈圆圆惆怅地说:“破身给相爱的人,就不是罪过。”乐安不无抱怨地说:“这些事,我一点也不知道!”陈圆圆却是一脸的悲哀。她说:“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啊。我和你正相反,已经饱经风尘、阅人无数。”“那你跟我说说。”乐安脸红红地,“说说那些男人们”陈圆圆摇了摇头。乐安公主又问:“有没有你爱上的?”乐安公主看了看陈圆圆的神情,说:“我不信,一个都没有?”陈圆圆似有所动,沉吟说:“我我真的说不清楚。求公主别问了。”乐安叹息道:“我长这么大,除了父皇,还没跟一个男人说过话呢(说到这儿忽然想起,又道)嗳,刚才倒是碰见一个男人,我还把他教训了一顿。”
“是谁?”“吴三桂呀,他进宫领赏来啦。”陈圆圆听了吴三桂的名字眼睛一亮,却没有说话。乐安公主像是看出什么苗头,笑问:“你怎么?你认识吴三桂?”说话间,一个宫女匆匆入内传皇上口谕:着陈圆圆午时正赴花亭奏乐侍宴。乐安笑着说,“大约是父皇要赏吴三桂喝酒了。圆圆呀,你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个大英雄把眼珠子看掉下来!”
花亭设一大案一小案。崇祯倨大案,吴三桂倨小案。穿流不息的太监们捧着各色食盒鱼贯而入,将各种珍羞美味放置到两只案上。放置齐全后,太监们躬身而退。崇祯微笑道:“吴三桂,朕本想召众臣同赴此宴,为你庆功。但是朕怕闹,还是咱们君臣两人清静,说话也方便。”来,崇祯举起酒盅。“标下叩谢皇上隆恩。”吴三桂一揖首,赶紧举盅过眉,待崇祯饮尽才小啜一口,姿态十二分地恭敬。
“你不必拘礼,随意吃喝。”崇祯摆摆手,说,“你在黑虎洼血战救父,勇冠三军,令满夷丧胆而退,大长国威,朕知道后,十分欢喜。唉,朕好多年没那么欢喜过了!”吴三桂又是揖首,说:“这都是皇上圣明,标下仰仗天恩,才侥幸成功。”
崇祯说:“那一战虽没有斩杀多少清兵,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证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为将不在兵多钱多,而在于忠勇。忠勇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吴三桂依旧揖首,然后说:“标下牢记皇上教诲。”“朕让你不必拘礼”崇祯微笑着说,“你帮了朕一个大忙啊,朕拿你做典范,狠狠地鞭策了那大臣们!他们哪,只想着向朕要银子,非说没有银子打不了仗。朕就不信,你吴三桂不就打了一个大胜仗么?来,朕赏你一盅!”吴三桂一饮而尽,感动地说:“谢皇上!”
第十章 皇太极的国书(二)
崇祯忽然收了笑容,正色道:“你父亲吴襄弃关南逃,损兵折将。刑部议处上了折子”看着吴三桂窘迫的样子,崇祯顿了一下,说:“也有人说啊,吴襄虽有罪,大可不必由吴三桂亲自押赴京城嘛。而现在,一个大英雄押解着自个父亲进京请罪了,这明摆着要朝廷给个面子,让父子俩将功折罪,一团欢喜。啊?”吴三桂汗如雨下,起身拜叩,颤声道:“启秉皇上,标下认为,功是功过是过,家父弃关南逃,罪在不赦,应按朝廷律法严加惩处。”崇祯击案大赞,说:“好,说得好!你不但忠勇,而且深明大义,有胆有识。朕真是高兴
哇。吴三桂听旨,着你承继父职,升任前屯卫总兵官,赐三品,驻节宁远城。吴襄着即停职养老,俸禄依旧。”吴三桂大喜,离座再三叩拜,大声回话:“末将谢恩。”
崇祯呵呵大笑,道:“吴襄生出一个好儿子,朕得到一个好将军。”这时,陈圆圆身着周后所赐的衣饰,显得焕然一新,执琵琶而入。她不看吴三桂,径直朝崇祯折腰道:“陈圆圆奉旨前来,拜见皇上。”崇祯道:“陈圆圆,这是朕的爱将吴三桂,着你敬他一盅。”陈圆圆低声说:“遵旨。”上前执了酒壶,垂首替吴三桂斟满酒。吴三桂颤声道:“谢了”一仰首饮尽杯中酒,两人俱不敢对视。崇祯微笑着说:“陈圆圆,将你喜欢的曲儿弹奏几曲,为吴将军助兴。”陈圆圆低声应着,退坐到角落锦凳上,怀抱琵琶,纤纤玉指一挥,弹奏起一支美妙乐曲。崇祯侧耳倾听,欣赏不已的样儿。吴三桂则屏息静气,不时偷窥陈圆圆陈圆圆的琵琶轻抚慢弹,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稍顷,崇祯欣慰地对吴三桂说:“黑虎洼一战,你不但杀敌救父,而且敢于单骑独斗皇太极,豪气冲天,大显国威。朕要重赏你!吴三桂,你自己说,想要什么赏赐?”“标下不敢”崇祯笑道:“哎――你闯宫夜报的勇气到哪去了?血战黑虎洼的勇气哪去了?只管说吧!”这时,陈圆圆的琵琶曲也渐趋急骤,有如狂风暴雨,铁马金戈,把吴三桂催逼得如火焚身而陈圆圆也在此时抬起了头,直视着吴三桂。吴三桂斜看一眼陈圆圆,欲言又止,终未出口。
崇祯亲切地说:“你是朕的爱将,朕给你什么都舍得。”吴三桂依旧欲说不敢,十分痛苦。陈圆圆眼中现出不屑的目光,刀一般闪过吴三桂。琵琶曲子重归忧郁与和缓崇祯举盅笑道:“也罢,等你再立新功时,朕加倍赏你。”吴三桂只得无奈地揖首:“谢皇上。”
崇祯饮尽盅内酒,说:“你在京城中歇几日,速归宁远赴任去吧。”“遵旨。标下告退。”吴三桂不敢看陈圆圆,垂首退下。而陈圆圆的曲声仍在继续,充满哀怨与悲伤
宫内花园中,吴三桂一步慢似一步,流恋不舍地离去。至无人处,吴三桂蓦然立住,痛苦地、狠狠捶打自己胸膛,唾骂自己:孬种、熊包、软蛋!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忽听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乐安公主从花棚内步出。乐安公主嗔道:“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嘛!怎么没去打清兵,躲在这儿自个打自个?”吴三桂尴尬地上前施礼:“给公主殿下请安。”乐安取笑他说:“你自个都不安,还给我请什么安?”吴三桂知道公主的厉害,急欲趋避,连忙说:“标下告退了。”“等等,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见吴三桂迟疑不答,乐安催促他,“说啊。”吴三桂痛苦地说:“刚才花亭赐宴时,皇上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我不敢说。”“笨蛋!为什么不说?”乐安斥道,“那你怕什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