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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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少君和淀夫人都好吧?’
家康好意的说着,且元不知为什么,竟浑身颤抖起来。
‘是,两个人都很好。’
‘是吗?那太好了!那么,谁会在大阪接公主的轿子呢?’
‘大概是浅野纪伊守吧!’
‘幸长答应了吗?’
‘昨夜我住在他家,与他商讨过这件事。’
‘那就辛苦了,我们这边由大久保相模护送。怎么样?大阪现在稍稍开朗了吧?’
‘是的,已经上下一心’
且元说着,心里不禁一阵悲痛。
家康也害怕把千姬交出来后,大阪会有谣传中的事发生。
可是,他果真能平心静气的接纳这种气氛吗?
‘市正,我,对于与太合的约定,只要不发生无理的事,我打算一定实践。’
‘谢谢!’
‘再怎么说,大阪只有女人和小孩,因此,我很了解你的辛苦。你应该很了解太合要千姬嫁过去的心意才对万事拜托啊!’
‘我绝不会忘记您的话。’
‘对了有人谣传说,秀赖先生已经是大人了。’
且元又大吃了一惊。
事实上,他已经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女侍当中有人很不应该的教导秀赖男女之间的事了。淀君以自己的行为为耻,无法斥责秀赖。正荣尼觉得很不好,而告诉了且元。
‘大人是指?’
且元流着冷汗,说着。
‘好了,阿千是个个性、器量都很优秀的孩子,他们大概可以融洽的相处吧。可是,听说最近大阪的女子们,每当提起秀赖殿下时,不说殿下,而说天下先生啊!’
这又是令人意想不到、像伏兵似叫人措手不及的一问。
太合在世时,淀君就不是个优雅的妻子;最近每次提到秀赖时,就说‘天下先生’、‘天下先生’,同时也要女侍们这么叫。
看来,这好像是要让秀赖自夸的意思,可是,这种事很难在家康面前说。
‘唔!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且元慌忙擦拭汗水,低下头去。
家康看了黑田长政一眼,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事实上,把‘天下先生--’的谣言传报家康的,就是长政。长政对这句话的感受,和家康不同。
他解释成,到现在这种局势,还叫秀赖为‘天下先生--’,是因为淀君对事情有很大的误解和期待的缘故。
秀赖虽然只十一岁,可是这一、两年已长得像十三岁的人了,让人觉得他仿佛是被周围的女人拉向青春期似的。
可是,在母亲淀君的眼里看来,一定觉得他这个样子才可靠。
因此,淀君可能会有一股错觉,认为迎娶了千姬的秀赖,不久就会握有天下。
如果她有--秀赖成为天下人,家康成为家老,来服侍自己的日子不远了--的期待与梦想的话,是个很可怕的不幸。
成为‘征夷大将军’的家康,应该不会这么做,而且‘天下’也不是秀赖可以统治的。
因此,如果淀君以这种错觉来迎娶千姬,然后发觉这是个错误判断的话,不知会以什么方式来表示沮丧和愤怒哪
是她一定会心怀鬼计地迫害千姬,而且由此造成两家不和。
因此,长政希望试探看看淀君有无此错觉,如果有的话,希望片桐且元能把事情说明清楚他是这么想才告诉家康的,可是片桐且元很巧妙的躲过了。
如此一来,长政觉得如果自己再沉默下去,就太对不起家康了。
‘哦?片桐先生不知道’
‘啊?’
且元又佯作不知。
‘什么事呢?’
‘侍女们都叫故殿下为“天下先生”,连我长政都听到了,而每天在他身边的片桐先生竟没有发觉,实在太奇怪了
‘好了!’
家康制止他。
‘故太合殿下的确以天下人的身份出现过,没有错。我们还是来谈谈关于婚礼的事,淀君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没有?’
‘是是!’
且元故意无视于长政的存在似的,向家康挪近一膝。
‘她私下命令说,因为是很重要的千姬小姐要嫁过来,因此,从大门到大玄关之间的通路,都要铺上新的榻榻米,再在上面铺上白绢布’
‘哦?铺上榻榻米?’
‘是的,因为怕新娘的衣服弄脏了。’
‘片桐先生’
被忽视了的长政笑着说:
‘那是为了公主的衣裳吗?恐怕是为了显示天下之子的威风吧?’
如果稍稍从坏的角度来看,片桐且元的态度的确有一点狡猾。
年轻的长政觉得家康不应受到蒙蔽,就加以揭穿。
年长的堀尾晴吉怕会造成难堪的气氛,因此插嘴道:
‘将军家可能不会喜欢这么奢侈吧?’
家康不知有没有听到,却马上巧妙的自长政的讽刺,转移到话题的焦点。
‘那么,你市正如何裁决呢?’
‘我也不喜欢这么小题大作,因此劝阻了她,可是’
‘可是她不听,是吗?’
‘她讽刺我说,我市正不论说什么,都只会提到将军家和江户的事。这一回对江户而言,是个可喜的婚事。不过,最后她还是听从我了。’
‘是吗?是这么回事?’
家康轻轻点头:
‘那就好了,可是你的立场有时会变得很微妙。’
‘如果是为了天下、为了两家未来的话,倒也无所谓。’
‘就是啊!’
长政好不容易听到令自己满意的话,点点头说:
‘天下太平最重要,而且天下太平的话,丰臣家也得长久安泰。如果大家纷纷坚持己见,不肯妥协,那是最愚蠢的。’
‘是的。’
且元也改成安抚长政的口气,说:
‘我活着就是只为这个,如果你发现有什么要注意的话,请随时给我忠告。’
‘对了,她说婚礼的行列要走陆路比较好呢?还是走水路比较好?’
‘我想这是由将军家决定的,我们会依照您的决定安排。’
‘是吗?那么,就决定坐船吧!’
家康若无其事的说。
其实,这件事在且元还没有抵达之前就决定好了。坐船可以直接自伏见出发,途中的警备也比陆路简单。
而且,秀吉生前很喜欢豪华阔气,每次都让大家叹为观止。
而公主的婚礼就显得相形见绌,不过,如果特别为此豪华装扮,未免也太浪费了。
家康不想强迫大阪接受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疼爱这个可爱的‘人质’,同时,也考虑到片桐且元的立场。
且元已经明白天下变迁的情势。现今还不了解这种事态变迁的淀君和秀赖,在他们说出不当的话之前,能够恳切说服他们的,整个大阪只有且元一个人了。
家康这么想着,就觉得且元的立场很令人同情。
且元发觉到了家康的体恤之情,心里感觉到极大的负担。
如果且元是个看不清时代的人,或许他来到伏见时,态度会更坚决。
可是,他的坚决态度已经行不通了。石田三成试过,却失败了。而家康不只是个比三成更卓绝的人物而已
(太合把时代趋势,做个改变后,才去世的
他在大家已经厌倦战争时,勉强挥鞭再度出兵朝鲜。从那个时候起,太合就不再是与时代潮流同进的人,反而变成违反时势的人了。
逆时势而行的人,一定会灭亡,因为这等于向天吐口水一样。
三成绝不是个愚笨平庸的人,可是他却看漏了这一点。
(大家已经厌倦了战争)这一点,三成和太合一样,都看漏了因此,发生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只要且元肯定这个必然性,就不会采取与家康对立的姿态。
家康已经顺应了时势的潮流,他知道人们厌倦了战争,因而尽量忍耐着。同时,他表现出不容许别人来挑战的态度后,杀了三成和他的党羽。之后,才论功行赏,想建立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一方是太合的错误,再加上三成的错误,双重错误重叠在一起;另一方则是依大家的意志行事,并且增加了领地。
如果要说错误的话,大阪这边把外交事宜交给已经有这种严重自卑感的且元,就已经是个大错误了。
(我方实在很差
有这种想法,并且对这种想法深信不疑的人,一定没有办法完成淀君所要的交涉。
可是,再也没有人比且元更适合担任这项任务了。
且元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自卑感,就唯唯诺诺听从家康所有的话。他也在想,是否能与这个顺应潮流的人对抗?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家康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因此,在他这么盘算后,内心反而很不好意思。
今天本来是来商量的,可是到了最后,却变成且元来听家康的意见。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命令了
(很周到的人
他反而倒过来去佩服家康,又想到大阪的立场,就觉得肩上承受着重担,内心矛盾不已。
‘没有其他要商量的事了吗?那么,带市正去见见阿江与夫人和阿千后再回去吧!’
且元因家康这句话,被带进了内室
内室里,阿江与夫人正与家康的侧室--阿茶之局,检视着茶屋刚刚送过来的衣裳。
阿茶之局又名阿须和,是甲州武士饭田久左卫门的女儿,也是今川家家臣神尾孙兵卫久宗的遗孀。现在她是家康的侧室,由于她的人格与教养好,因此在内室作总负责人,每一个人都喜欢与她亲近,是个女中豪杰。
她们的身边,坐着相当出众的千姬,大久保长安与新来陪千姬的于密也在场。
于密现在因出身港而被称为荣之局,打算要陪着千姬去大阪。
且元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轻率了,可是且元并不觉得拘束。
他认为让他到这个场所来的亲切感,才是重要的。
‘这是市正先生,那是端近。来,到公主身边来。’
阿茶之局很世故的把上座的坐垫整一整,且元就微微一笑,来到千姬身边。
‘您好婚礼的准备似乎差不多了。’
‘对,完全好了。’
千姬拿起膝前装饰用的荷包,抚摸着流苏。
且元突然觉得很难受,他觉得在这里比在大阪城和秀赖、淀君一起时,更觉心情愉快,因此心里有一股歉疚感。
他在大阪时,随时都很担心,担心淀君心里的动向可是,这里由于有家康严格的教养,反而有一股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安全感。
‘老公公今年几岁?’
千姬突然问了很奇怪的话。
‘老头子四十八岁了。’
‘那就恭喜了,这个给你吧!’
好像是用纸包的点心。
‘这是什么呢?’
‘叫做加贺长生殿的点心,是万里小路先生的北夫人给的,很好吃哦!你吃吧!’
‘啊!万里小路先生的’
且元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所谓万里小路充房的北夫人,就是曾经是太合侧室的加贺之局。
太合死后,加贺之局很快就再嫁了,不过,且元更在意的,是千姬把北夫人给的点心分给了自己的心意。
(这位小姐天生具有被人疼爱的个性
且元这么想着,一联想到大阪城的气氛,他就觉得相当难堪。
‘公主只要看到人,就会给人家东西什么都给是不行的。’
整理好衣服的阿江与夫人转向且元。
‘今天你特地前来,辛苦了!’
且元双手拄地,端正的答礼:
‘淀夫人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