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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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喜欢夸大的秀吉,对于两万人进京的事,一定不会不颤栗的。而且,这又是发生在把生母送往冈崎,把妹妹送到滨松之后
仔细想想,这可以说是一个安排,也是恫吓。如果对方胆小的话,或许会因此吓死也不一定。事情这么决定了的话,相对的对六个使者的讽刺,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对谈和昨夜在三丸的情形完全不同,这一回是开朗而愉快的。
家康一开始就认为进京是既定的事实,因此稍稍看了秀吉的信,就马上探询日期的问题。
‘大政所夫人由大阪出发是十月十日至十三日之间,抵达冈崎大概是十八、九日。’
浅野长政说。家康简单的点头。
‘那么,我就决定二十日上京吧!向大政所请过安后,马上出发。抵达京城是二十四、五日二十六、七日在大阪见关白殿下吧!’
本多作左卫门听着,胸口逐渐热了起来。
家康的身影,从来没有像现在显得这么庞大过,像一棵郁然的巨树。
派阀之芽
‘任何一个世界,愈大就愈容易出现派阀。’
‘--港民众也有一个弱点。’
曾吕利新左卫门一走出蕉庵的别墅,就由大町的六轩筋到樱町的金物横丁,走到大和桥的船泊处。
在这里可以大致嗅到港的街道上的空气。没有人企图偷偷购买枪炮,因为根本没有存货。因此,每一家锻冶枪炮的店,都正忙碌地用风箱吹铁,以准备下一个订单。
江边的大商人都为米谷、干鱼而来回忙碌着,在承造工程的街道上,工人们正拚命建造小舟。
旅笼町的热闹,和集中于各寺庙的诸大名出征时的混杂,如所预料的也出现了好几次杀气腾腾的争吵场面,此外,还增加了很多胸戴十字架,头戴白纱的天主教女人,夹杂在混乱中。
如果把这些当成新风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今天曾吕利却觉得担心得不得了。
他突然想到这里没有战后的文化政策,因此国内一平定后,就流行天主教,而日本就这样成了南蛮之国。
‘对世界开启窗户啊!’
港民众开口闭口都是这句话,而如果军舰驱近这个窗口,和戴胡须的关白殿下起战争的话,又不能获得和平,也不能赚钱。
(这一定要想出新的方法才行)
他想着,跑向装好米正要出泊船处的淀屋船甲板:
‘掌舵的,我是曾吕利,请让我上船。’
他正要跳上船,突然碰的一声,后面有人用东西敲他的肩膀。
‘啊!让你受惊了。您看,我也吓一跳,刀自鞘中跳到川里了啊!’
一、二寸长的刀鞘的柄头的打在曾吕利的肩上,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也是秀吉的茶道友之一万代屋宗安。
‘哦!是宗安先生。令弟的病如何?’
宗安并没有回答:
‘新左先生又被北政所派出来啦?’
他含义深远的笑道。
宗安把万代屋的店让给弟弟宗全,而宗全的妻子,就是今天在纳屋蕉庵那里谈到的利休居士的养女阿吟。
‘我是问令弟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了’
‘你在那里听到的?’
‘是蕉庵先生的我在路上碰见木实小姐。’
曾吕利慌忙含糊的结尾着,因为,只有这个宗安,是港民众里要特别留意的一个人。
‘他是--石田治部先生的间谍。’
有这样的传说,因此曾吕利警戒着
‘哦?你去拜访蕉庵先生回来吗?’
宗安故做滑稽的说:
‘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蕉庵先生了,他好吧?’
他以引诱的语气问。
(不可掉以轻心的男人)
曾吕利认真的点点头:‘是吗?那太好了啊!’
说着,在帆柱旁坐了下来。
‘哈哈问蕉庵先生好不好的,是我啊!新左。’
‘啊那么,你没有拜访蕉庵先生吗?’
‘好了,哈哈你躲闪的方法很漂亮啊!’
宗安和曾吕利并坐,他谨慎的合并双膝:
‘我有事要拜托你,新左先生。’
‘嘿!万代屋先生要拜托我’
‘对!你很受关白先生的喜爱。能不能帮我查查看,为什么这次只有我不能同去九州?我有什么惹关白先生不高兴的吗?’
曾吕利抬头看着淡淡的薄暮:‘这件事我很清楚。’他简单的回答。
‘哦!你知道吗?’
‘没有什么惹他不高兴的。因为他对利休居士说,要选三名茶道者去,因此居士就选了宗及、宗薰、宗无三人。’
‘就是这样的人选啊!新左先生!’
‘啊!’
‘宗无先生既然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行?世人谣传着一句话。’
‘是吗?如您所知,宗无先生被培养成酿酒家,又会兵法。因此,居士要他同行,以便保护自己’
‘不是这样,世人不是这样传说的。’
‘什么传说?’
‘我弟弟透过石田治部先生,娶得了居士的阿三小姐(阿吟)听说殿下不高兴这件事。’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曾吕利大大睁开眼睛看着宗安,可是心里太清楚对方问话的意思。
宗安是环绕在利休居士身边的茶道人中,有一点点野心的人。因此他向利休要求,想娶阿吟回万代屋。如果阿吟成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就是利休的亲戚,要出头也比较容易。他可能是这个想法,可是利休说,阿吟的个性太强,和宗安合不来,而拒绝了。
阿吟不是利休的亲身女儿,是利休第二任妻子带过来的女儿,生父是被信长灭掉的松永弹正少弼久秀,也就是松永久秀的侧室--猿乐大夫宫尾道三的女儿,久秀去世后,道三带着两个孩子来做利休的继室。
当婚事被拒绝后,宗安改成透过石田三成:
‘--弄错人了,想要阿三小姐的,不是我,是我弟弟宗全。’
曾吕利知道这个婚事,只要由五奉行中的石田三成出面的话,就成了一个理由
石田三成对于港民众每每能说动秀吉,而内心暗自叫苦。做为一个新近的侧近,当然会想--政治一定要操纵在我们的手里!
而港民众透过茶道,得以接近由大政所至北政所,以及包围在她们身边的浅野、加藤、福岛、片桐、细川等侍臣出身的武将们,站在容易与文吏派对立的立场。
因此,三成想收港民众中的一位,做为自己的心腹。而他的目标,就是万代屋宗安。
因此,他接受万代屋的请托,说明想娶阿吟的不是个性强的宗安,而是老实的弟弟宗全。他要宗安把万代屋让给弟弟,再提出申请,使他也成为一个茶道之人。
嘴巴伶俐得无人可比的石田三成,在不使利休没面子的情况下,终于将阿吟嫁给万代屋宗全了。
而宗安认为就是因为阿吟的事,才使得秀吉疏远自己的。
‘这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谣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因为关白殿下想收阿吟为侧室。’
‘嘿!这更是第一次听到。’
‘谣言是很可怕的。据说,不只是关白殿下,连居士也有这个意思,可是我说动治部少辅,要求他勉强把阿吟嫁了过来。因此,殿下不高兴我万代屋宗安,我又为利休居士所疏远。本来是想出人头地而策画一切,结果反而把出人头地的机会给封死了。’
曾吕利吃吃的笑了,中间的对话多半是胡扯,可是最后一句话却完全正确。
透过三成来讨好利休,绝不是好计策。利休与三成不合,是利休的后辈都知道的。
‘笑什么?新左?对我而言,这可不是好笑的事?’
‘这是当然但是,这个谣言是由哪里传出来的呢?’
‘就是这件事。这毕竟还是茶友之间传出来的’
‘可是,说这些话的人,是好事的人吧?’
‘因此,要求你助一臂之力。我究竟是哪里得罪大家了?如果殿下真如谣传所说的那种想法的话,就非要让阿三小姐离开不可了’
‘宗安先生!你到港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哦?顺便探探弟弟的病。’
‘令弟宗全先生的病情如何?’
宗安听了,摇摇头,厌恶的说:
‘死了以后成为寡妇就不好了。一定要在死前离开啊!’
曾吕利不由得想生气,他慌忙移开视线。
(这是矢志行风流之道的人,所该说的话吗?)
这么处心积虑的策画着,难怪利休居士不喜欢他,关白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这真是一个伪装自己的可怜人啊!
想亲近利休,就要求娶阿吟,被拒绝后,又转求阿吟嫁给弟弟而弟弟夫妇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他却在这个时候思考要在弟弟死前还是死后让他们分离。他的意思不是明白表示着,死了以后成为遗孀,是自己失去了伦常之道吗?
‘宗安先生!这么说,令弟已经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宗安点点头,可是眼里没有一点悲伤之色。
‘阿吟小姐一定很伤心吧?’
‘我不知道可是,大家怎么会计画把阿三小姐送给殿下当侧室呢?’
‘谁在计画这种事呢?’
‘是谣言,居士和蕉庵先生’
‘这你就’
他想说这你就错了可是却噤口不语,因为对方愈来愈认真了。
‘新左先生!请你当证人。’
‘证人?’
‘对!弟弟恐怕会在殿下自九州回来前去世,可是,在去世之前,我宗安要阿三小姐和他离别。’
‘为什么需要这样的证人?’
‘即使这是谣言,可是她也是殿下看中意过的女子他有可能收这个女子为侧室。因此在死前,要让他们分开啊!’
‘要我向殿下报告这件事吗?’
‘不是白白相托,有一天我会帮助你的。’
‘唔--’
曾吕利沉吟着,宗安也闷得发慌。
‘新左!’
‘是!’
‘石田先生等侧近的人对你们港民众不太有好感,你知道吗?’
‘唔有这种事?’
‘将来这一定会成为港民众的不幸啊!他们无论怎么说,都是寄托在茶堂的同伴啊!是活的茶具啊!让五奉行生气的话,前途可虑。’
‘你现在这句话,如果让居士听到了,他会怎么说?你说他是活的茶具’
‘因此才糟糕啊!人类降低自己才不会受伤。树大招风啊!’
曾吕利拍拍额头,吐吐舌头。
(啊呀!也有这种港民众!)
至少,港民众是自夸为新日本之眼、新日本之窗的,不过,他们当然没有超脱到--这个世上不要武力和权力的地步。
这可以说是自从信长为军费的问题头痛以来,港民众重新严格的反省与进步。他们领悟到,港要单独超然的站在世相之外,也不贪利、只协调武力和权力,彼此互相弥补,以图发展。
而这个结果支持着秀吉,是秀吉能生存奋斗的一连串政策,可是宗安好像做了完全不同的解释。
宗安已经为秀吉的力所压倒,成了可悲的被统治者,想讨好权力者,以图谋出人头地。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想出让阿吟在弟弟死之前离开弟弟的妙计
‘新左!有什么奇怪的?’
‘嘿你说什么?你究竟从哪里听说居士和蕉庵先生打算把阿吟小姐送到殿下身边呢?’
‘这么说,没这回事吗?’
‘对!据我所知,绝没有这回事。首先,居士和蕉庵先生就不是做这种卑鄙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