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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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到这个地步,就不需要瞒我们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行得通行不通是另一回事。人只要说出内心的话,就会舒服一点。’
‘是可是’
‘说说看吧,同时,如果你要我听听就忘掉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过。’
‘那么我说了。事情是这样的,到了战争的时候,我希望能救一个人。’
‘这个人是不是你怀胎十月所生的人吗?’
‘不,是另外一位,我是无法管这个人的。’
‘什么?另外一位?’
‘是右大臣秀赖的血脉--国松君。’
‘这一位吗?’
‘是因为畏惧千姬公主,因此就把他寄托在京极家。最近不知会不会被叫来城内如果叫来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管。可能的话,我希望能私下帮助这个人。’
于密说完,担心似的看着胜重的脸色。
于密所生的孩子是女子,而由伊势来侍奉的女侍,生的是男孩。
秀赖也畏惧着千姬,当初打算等孩子一生下来,不管什么性别,都当做难产而死,而把他寄托在京极家的家臣--田中六左卫门那里。当然孩子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是丰太合之孙、右大臣之子,只是任其淘气自在的长大而已。可是听说最近频频有人向秀赖劝说,要他把这个孩子叫回城内。
‘哦这么说,如果战争是无可避免的话,你希望不让这个孩子回城内吗?’
胜重仍沉默不语,因此光悦不发问不行。
‘是是。’
于密很真挚的点头。
‘如果我能对少君有所帮助的话就是这一点’
‘茶屋的妻子’
一直沉默的板仓胜重,插嘴道:
‘有些话是可以说的,有些则不可以说。丰臣右大臣在城外藏有继承人这种事是没有根据的谣言,不能轻易说出口。’
‘是是!’
于密很尴尬的说:
‘或许或许这的确是毫无根据的谣言也不一定。’
‘是谣言吧?我是这么想的。你所说的托付给京极家田中某的孩子,据我所听到的,他是难产死了由于没有人做明确的报告,因此父亲右大臣以为孩子还活着也不一定。你是茶屋的妻子,不能太深信这个谣言。’
‘是是!我非常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的武士来通报说:
‘安藤直次先生从骏府来了。’
光悦和胜重吃惊的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神。
(直次从骏府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是家康派出来要停止开光庆典的使者。
幸好于密还在想自己所说出来的国松君的事,因而似乎没有发觉的样子。
‘是吗?直次来了吗?或许他是来参观大梵钟的吧?对了,茶屋夫人要回去了吧?伯伯可不可以为熟朋友直次泡茶呢?’
‘是我的荣幸。’
‘那么,夫人请先走一步,叫轿子吧!’
胜重说着,于密这才惊觉似的说:
‘是,那么我先告辞。’
她接过小纸条,客气的行一个礼走出去。
‘伯伯,要来的终于来了啊!’
胜重调整呼吸,不自在地说。
‘对!’
光悦的脸变得通红僵硬:
‘箭已经在弦上了。’
‘不,说这个是太早了,恐怕这不过是即将面对的难题的一个谜题罢了。’
‘我不认为秀赖的程度可以解开这个谜。’
‘让直次等不太好,就去见他吧!对了,我先走一步,伯伯准备好茶之后,再出来’
不管多重要的秘密,胜重都完全没有隔阂的让光悦同席。在某个意义上,胜重对光悦的信任更胜于自己的妻子。
胜重先一步走出起居间后,本阿弥光悦闭上眼睛反覆唱诵:
‘南无妙法莲华经、南无妙法’
安藤直次面无表情的坐在所司代屋宅的客厅。
直次这几年来增加了不少俸禄,比当港奉行时胖多了。
‘!安藤先生吗?远路而来,辛苦了。’
直次随意的对胜重回一个礼:
‘好像汇集了相当多的浪人,可以说是乌合之众’
胜重柔和的笑了:
‘这么说,你认为丰臣家的内部已经腐烂了吗?’
‘腐烂了该怎么办?这是别人的事,可是我为这些事生气、甚至想哭。大御所屡次的好意,完全是白费心机,没有人有阻止这件事的器量。’
胜重没有回答。
‘您的来意是?当然是中止开光庆典吧?’
直次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皱起眉头的掉下了眼泪。
‘世界上没有人的罪比愚者更深了,每个人都以为大御所已经忍无可忍而下达了中止庆典的命令了。’
‘这么说,您带来的不是中止的命令了?’
‘对!不是中止,是延期。八月三日开始供奉的事,要暂时延期了。’
‘延期’
‘这么一来,就不是中止了,不是不准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么说,看对方的表现,到十八日祭日之前,如果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就不会阻碍供奉的事啦!’
‘对!可是,大阪是否会明白这一点呢’
‘那么,延期的理由呢?’
‘不喜欢钟铭!那是诅咒德川家的文章大御所真的被激怒了。’
‘什么?钟铭?’
‘对!钟铭上有“国家安康、君臣丰乐”的句子。“国家安康”是故意把家康的名字截断,以诅咒家康的意思。“君臣丰乐”就是使丰臣君快乐也就是说,这是在祈求丰臣家世世繁昌的文字。现在聚集在骏府的学者们发现了这个含意,就向大御所报告,近来健康情形不太好的大御所,就生气了。’
板仓胜重悄悄的把这八个字写在膝盖上,接着哑然的看着直次。
直次惊惶的垂下眼睛。
‘原来如此啊!’
‘藉着大佛的建立,诅咒德川家,也是对他们有大恩的大御所不敬实在不可原谅’
‘唔!所谓难题果然难啊!’
‘你是说被激怒的大御所无理吗?’
‘不不,国家安康的确,仔细想想,把家康的名字截断了,这一定会令人生气的。不,他为之激怒是当然的。’
胜重空泛的声音漫应着。
板仓胜重这么附和着,安藤直次以悲戚的神情说:
‘再也没有人这么愚拙、这么不会处理事情了。不用这种这种奇怪的文字就好了不,幸好现在有很多笃学的人,聚集在骏府整理古书,因而被他们发现从古就有这种险毒的诅咒方法这实在太太太无情了!’
胜重没有回答,只是在口中重复这八个字:
‘国家安康、君臣丰乐’
念着念着,他悲从中来,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板仓胜重相当清楚撰写这个钟铭的人,是南禅寺的清韩长老。
他是个像禅僧又不像禅僧的学者,特别喜欢在诗句上舞文弄墨。因此,他想获得双方的褒奖,就把家康的名字与丰臣的姓嵌在诗文当中。
可是,像家康这样的人物,必须藉着哑谜,把难题指向这种钟铭,这是何等悲惨的事啊!
然而,依对方的表现,这个谜也有可能把家康的晚年涂成一片漆黑
‘我明白了!因此,他说不是中止,而是下令延期啊!’
‘对!这是不能向外人说的,因此大御所的意思,是要你以所司代的名义,向片桐市正说。’
‘向片桐市正’
‘对,市正应该明白这是哑谜不,如果他明白的话’
直次说着,咋舌道:
‘即使他生了气,也不会轻易对旁人开口。’
可是,板仓胜重很慎重的思考着。
‘事实上,安藤先生!’
‘什么?’
‘本阿弥老先生今天正好来了,他说想泡茶请你,我现在叫他来好吧?’
‘若是光悦先生的话,我没有什么异议。’
‘好,那么,请当着老先生的面静静心吧!这不是可以疏忽的事,大御所很生气,可是他是一位很能忍耐的人。’
接着,胜重拍拍手。光悦似乎已经准备好茶,等待胜重叫他似的。
他请两个和尚端着风炉和道具,以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进来。
‘安藤先生,好久不见,你好!’
‘老先生很健康,实在可喜。’
眼眶发红的直次慌忙把脸别过去,胜重看了,抬起头说:
‘安藤先生也想品,请给他一杯茶吧!’
板仓胜重用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对光悦说。
‘遵命!’
光悦专心一意的煮着茶。
同时,一直到两个人以深沉的表情喝完茶,他一直没说什么。
直次先喝,接着是胜重。
胜重发出喝下最后一滴的声音:
‘本阿弥老先生,大御所下达延期开光庆典的命令了啊!’
他放下茶杯说道。
本阿弥光悦平稳的点点头:
‘这又是为什么呢?’
‘钟铭里头隐藏诅咒德川家、想降伏德川家的文字,太不应该了。’
胜重以淡淡的口吻说:
‘出问题的句子是“国家安康、君臣丰乐”这八个字。这里头不但把大御所的名字家康分开,还祈求丰臣家能恢复昔时的隆昌。’
‘国家安康、君臣丰乐’
光悦也和胜重刚刚一样,先在口里复诵一遍。接着抬头看着虚空,眼睛锐利的闪闪发光。
‘唔--’
‘老先生明白了吗?’
板仓胜重再问着,光悦突然把脸别开。
他的眼眶通红。
‘清韩长老长老和我一样,打心底希望天下太平’
说着,老泪纵横,忍不住用手不停的拭泪。
他不认为清韩是故意写出这有问题的句子,大概是他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希望寄托在这一句话当中了
‘是吗?清韩长老或许是如此也说不定。’
‘是清韩诅咒太平之柱,是个可恨的秃驴。’
‘是啊!’
‘即使如此,大御所不,依想法的不同,清韩长老或许是大忠臣也不一定。’
‘原来如此。’
‘这么做是防患未然’
‘并不是不能有这种想法。’
‘不管怎么样,长老成为刀俎上的鲤鱼了。这么一来’
‘这么一来怎么样?’
‘因为他是服侍佛的僧侣,请想办法保全他的生命。’
这是胜重还没有想到的一点。
‘是吗?因为他是僧侣啊!’
‘还有,另外一点,这个钟铭成为对后世说明这次事件的证据,因此,希望不要毁坏了这个钟铭。’
这是意外中的意外,胜重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直次如何处理。
直次探身问光悦:
‘您说什么?本阿弥老先生,您说要把钟保存到后世?’
胜重在直次说完后,也质问似的问道:
‘我认为还是早日毁掉这个想降伏德川家的不吉之钟,您认为呢?
本阿弥光悦默默的擦拭着茶杯:
‘如果这样,那么大御所和清韩长老就太可怜了。不,右大臣也一样’
‘什么?您说每个人都很可怜?
‘是是!这件事是由可悲的、愚蠢的人引起来的因此,如果把出问题的钟灭迹的话,我们的后代,能听得出这个战国遗物的悲切之音吗?
‘话是没错,可是’
直次又打断他的话:
‘这也可能成为使人们误解的证据,毕竟’
光悦这一回用力的摇着头。
‘在某个时代,《法华经》也曾比其他的经文更被轻视。可是,终有一天它跳出一切,出人头地了。由这个意义看来,具有小聪明而好玩弄者是对愚蠢者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