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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红色国际特工 作者:张晓宏 许文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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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天空死一般的黑,大街上不时传来警车的呜叫和狼狗的狂吠。
  张永兴和张庆国来到后院,一股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张庆国没有睡意,坐在了院中央的一截圆木上,“好凉快呀!”
  张永兴也坐在他的身旁,“我也陪你坐会儿。”
  张庆国望着夜空,“哥,你说咱们能把小日本赶出东北去吗?”
  “能,凭咱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凭社会主义苏联的支持,一定能把小日本赶出东北去。”
  张庆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给我们上课的瓦西里教官,是个非常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反革命分子了呢?”
  张永兴知道张庆国说的是情报四科的无线电教官瓦西里上尉。这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热情、开朗。后来,被苏联远东内务部逮捕,罪名是“里通外国”、“出卖军事情报”。其实,他只不过有个亲戚住在英国,通过几次信罢了。
  “克兴,”张永兴缓缓地说,“干我们这行的风险极大,既要防止敌人的破坏,又要经受住自己人的误解,你明白吗?”
  “不明白。”张庆国愤然说,“自己人凭什么误解我,我就是想不通。”
  张永兴拍了拍张庆国,“克兴,以后你会明白的。天快亮了,我们回去睡一会儿吧!”
  8月,张永兴接到上级的指示,让他回情报科汇报工作。张永兴带上最新搜集的情报和胶卷踏上了去苏联的征程。当然,回苏联的途径,仍是从三道沟偷越国境。
  几天以后,张永兴和蔡秀林来到了瑗珲村的三道沟。在吴奎群的杂货铺里住了下来。离上级规定的日子还差两天,张永兴便在蔡秀林的陪同下在三道沟附近转了转。
  张永兴站在山梁上遥望波涛滚滚的黑龙江不禁想起了苏联的同志们,在那里有他的领导、老师和同志,在那里可以宁静的生活,不必担心日伪特务的骚扰,享受着和平的阳光。
  “啪!”蔡秀林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
  阳光下蔡秀林的打火机发出耀眼的亮光。
  “噢?打火机很漂亮嘛!”张永兴说道。
  “瞧,纯银的。真正的东洋货。”蔡秀林卖弄着,将打火机在手中掂了掂。
  “一定很贵吧,要花很多钱的!”张永兴问。
  “谁知道呢。相好送的。”蔡秀林一脸得意。
  “秀林,”张永兴严肃地说,“你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胡搞,再说,我们的工作性质,也不允许你接触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话?”蔡秀林不满地说,“她有情我有义,两情相悦,哪来的不三不四。”
  张永兴突然感到对蔡秀林缺乏了解,两人认识了十多年,竟没发现他有这种癖好。
  张永兴望着蔡秀林,“秀林,我们在安东一起搞工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别提安东那段”,蔡秀林狠命地吸了一口烟。“想想那时,真是个傻狍子!”
  “傻狍子!”张永兴吃惊地说,“你难道对我们所从事的事业发生了动摇?”
  “嗨,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活一天算一天吧。”蔡秀林一屁股坐在了山梁的一块石头上。
  “秀林,你的思想不对头,”张永兴严肃地说,“我建议,你暂时停止工作。”
  蔡秀林回头看了看张永兴,“那倒不必,你这摊工作好容易才开展起来,我总不能半道撂挑子。那多不仁义。”
  蔡秀林这几句活,说得张永兴心里暖乎乎的,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蔡秀林。
  “秀林,”张永兴坐到他的身边,亲切地说,“坚强些。我们是正义的一方,真理在我们手里,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蔡秀林苦笑了一下,“但愿我能赶上那一天!”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张永兴在鄂伦春青年铁山的帮助下,乘坐桦树皮筏子悄悄渡过黑龙江,来到了苏联对岸。
  早就等候在岸边的情报四科少尉伊万诺夫,将张永兴领到一辆吉普车上,立即发动,直奔十里以外的布拉格维申斯克火车站。凌晨,张永兴登上了开往东古比雪夫的列车。列车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疾速行驶着。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张永兴恍如隔世。“我终于踏上了这片自由的土地了!”
  张永兴到达伯力后的第二天,在瓦林少将的带领下,张永兴见到了军区政治部主任桑古鲁斯中将。
  一见面,桑古鲁斯中将就劈头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在哈尔滨的几个工作点都遭到破坏,为什么你们的工作人员没被捕,电台没被破坏?”
  张永兴颇感吃惊,他沉吟了一会,回答道:“如果共产党员全被捕被害,谁还再继续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呢?共产主义者不可能全部都杀光,在苏联的老党员的经历不是可以证明这一真理么。”张永兴停了一下,又说:“主要的危险不是敌人,而在我们内部的团结出问题,工作方法出问题,问题是应该从过去成功和失败中吸取教训。”
  张永兴受到了三天的盘查,结果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又回到情报部向瓦林少将汇报情况。当然,这一次汇报,气氛要轻松多了。
  两个小时后,张永兴结束了汇报。瓦林走到他面前,关切地说:“北满的情报站接连遭到破坏,现在就剩下齐齐哈尔纵树奇的西线情报站和你们的东线情报站,你可要格外小心。”
  “瓦林同志,你放心,即使出了问题,我也决不会让组织受损的。”张永兴坚定地说。
  瓦林笑了笑,“你知道么,西线情报站的中国同志由于工作出色,已经获得一枚红旗奖章;你们东线情报站的工作也不错,我已向上级为你们请功了。”
  “谢谢瓦林同志的关怀。”张永兴诚恳地说。
  瓦林深情地说:“你们在一线的中国同志身处险境,却发扬出了大无畏的国际主义精神。应该感谢的是你们这些无名英雄!”
  “瓦林同志!”张永兴的眼睛湿润了。
第5节 战士的归宿
 
  1938年6月,苏联远东内务部长留希科夫少将越境进入“满洲国”,投靠了日本特务机关。
  9月20日,吴奎群和往常一样,打开杂货铺的店门,准备开张。
  这时,一个穿警服的白俄走了进来。开口就嚷着要烧酒。
  吴奎群抬头一看,认识此人,原来是瑗珲县警察大队外事股属官卡尔鲍夫。这家伙是个白俄,贪财好色,为日本人效命,专门负责处理边境上中苏边民纠纷和捕获苏方谍报员的工作。
  吴奎群将一瓶烧酒递给了卡尔鲍夫,“这是烈性酒,悠着点喝!”
  “没关系,我们俄罗斯人喝惯了烧酒,一天不喝就不痛快,”卡尔鲍夫扫了一眼货架,“再给我弄些肉来吃。”
  “熟食还没做,给你打开几听牛肉罐头吧。”吴奎群边说边从货架上拿下两盒牛肉罐头。
  这时,蔡秀林走了进来,“老吴,饿坏了,快弄点吃的。”说完,他抓起一把饼干嚼了起来。
  “噢,你一定是老板的朋友吧,”卡尔鲍夫友好地举起酒瓶,“我们喝一杯。”
  蔡秀林见吴奎群将几个咸鸭蛋放在他面前便说道:“再开几盒罐头,我要和警官先生喝一杯。”蔡秀林坐在了卡尔鲍夫的对面。
  两人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卡尔鲍夫瞪着发红的双眼说道:“还是你们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你不也很好吗?穿警服,挎洋刀,喝烧酒,我还羡慕你喽。”蔡秀林举杯说道。
  “好什么好,我在这里混了十几年,始终是个流浪汉,这里不是我的家。”
  “那你就回国嘛,听说那边的生活很好。”
  “好,不好。布尔什维克不让我们回去。”
  吴奎群觉得蔡秀林言语有失,便高声说:“卡尔鲍夫,你还有公事,可别耽误了工作。”
  “什么工作,替日本人干事,还那么认真。”蔡秀林在一旁说道,“再开一盒罐头!”
  吴奎群有些不满,狠狠瞪了蔡秀林一眼。
  蔡秀林见吴奎群不高兴,只好站起身来,嘀咕道:“真抠门儿。”说罢走出门外。
  不久,卡尔鲍尔也踉跄地走出门外。
  就在这一天的夜里,杂货铺门外的草丛中猫着几个人,为首的就是卡尔鲍夫。原来这个白俄异常狡猾,很早就怀疑杂货铺有问题,今天本来是想探探风声,不想从蔡秀林的言谈中发现了一些苗头。于是,卡尔鲍夫便率几名警察潜伏在杂货店附近,进行监视。
  9月25日凌晨,铁山带西岗子的一名情报员准备过江。刚出杂货铺,便被潜伏了四五天的卡尔鲍夫一伙包围,经过搏斗,铁山逃脱,情报员被捕。之后,卡尔鲍夫一伙冲进杂货铺,逮捕了吴奎群,并在杂货铺起获边境地区日军兵力部署图一份、胶卷两个、苏式手枪一支。
  三道沟交通点被破获,惊动了黑河宪兵队,大批宪兵、特务将杂货铺包围,接连捕获了两名前来接头的联络员。
  蔡秀林成了黑河宪兵队头号通缉要犯。
  9月25日晚,在三道沟附近游荡的蔡秀林被宪兵队捕获。
  蔡秀林被带到宪兵队,不由分说遭到一阵毒打。然后,带到审讯室审讯。
  黑河宪兵队分队长黑田敏夫大尉亲自审讯蔡秀林,卡尔鲍夫担任翻译。
  黑田敏夫问道:“我想知道,你们的组织是不是跟共产国际有关。”
  蔡秀林此刻已全线崩溃,他点头道:“是的,我们的组织是为苏联人服务的!”
  黑田敏夫趁势问道:“你们的负责人是谁?”
  蔡秀林竟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张永兴!”接着,蔡秀林又把他知道的情报组织其他成员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由于情报组织的负责人和主要成员均在齐齐哈尔,很快这个案件便移送到齐齐哈尔宪兵队。负责这一案件的正是宪兵分队长坂垣少佐。他立刻责成宪兵队“搜查班”班长土屋雄芳少尉率领宪兵、警察全力侦破此案。
  10月2日,土屋雄芳指挥人马包围了《民声晚报》、养鸡场、鸿发园等地,进行紧急搜捕,很快张永兴小组的大部分成员被捕。
  由于张永兴正在苏联未归,张庆国去昂昂溪串门,敌人还一时无法捕到张氏兄弟。
  10月的伯力是美丽的、太阳暖照大地,林荫路旁金黄一片。桦树、杨树舒展着树枝,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整个城市一片宁静。
  张永兴穿着军装,脚蹬皮靴,漫步在加宁大街上,享受着这和平的时光。
  傍晚,张永兴和瓦林一起来到哈巴罗夫斯克大剧院,观看当地歌剧院上演的契诃夫名剧《海鸥》。据说,这是一个真正“契诃夫式”的剧本,是现实主义的,也富有诗意和象征性。
  大幕徐徐拉开,展现在观众眼前的是一幕幕逼真的生活场景。张永兴尽管在南开中学时也演过话剧,但欣赏这样有水平的话剧还是头一回。他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了剧情之中。
  剧中梅德维兼科和特里勃列夫·多恩的一段对话,引起了张永兴的极大兴趣。
  梅德维兼科:“请问,大夫,您最喜欢外国的哪一个都市?”
  多恩:“当然是热那亚。”
  梅德维兼科:“为什么是热那亚呢?”
  多恩:“在那儿、街上人来人往的,真太妙啦。黄昏的时候,你从旅馆走了出来,整条街上的人挤得水泄不通。你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东倒西歪、游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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