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第6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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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带着人又往西城方向去了。才走到半路,遇到的各部各府官吏不下五六拨人,这让杜如晦不得不感慨万分。何止是大唐大隋,便是以往历朝历代,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景象。
到了西城他还遇到了刑部尚书独孤学,也是正三品的大员,带着人给一户死也不肯挪窝的百姓补房顶的时候险些摔下来,看起来竟是带着一股狼狈样。杜如晦跑过去扶着他,两个人随即相视大笑。
“也不知道怎么了。”
独孤学在房檐下避雨,揉着磕疼了的胳膊笑道:“明明以前想都不会去想这种事,现在做起来,看着百姓安居,听着他们连连道谢竟是满心都是欢喜得意!”
“不让下边人去做,万一摔伤了你可怎么办!”
杜如晦埋怨了一句。
“从早晨出来到现在”
独孤学笑着说道:“我一路上碰上了六七批各部各府的官吏,一个个都不曾退却,越是这样,官职越高的人心里才有压力啊”
“如今长安城里的官风真的变了…。”
杜如晦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进了长安城之后会大有作为,现在看来倒是更加不敢懈怠了,主公启用了一匹寒门子弟,这些人新上来的官吏都憋足了劲表现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你我就可能被淘汰掉啊。”
“倒是不至于!”
独孤学道:“主公这样做,正是逼着咱们不敢懈怠。”
正说着,忽然看见对面街上走过来一大群身穿一种很奇怪的黑色斗篷的人,不下百余人,走在最前面那个,不是燕王又是谁!
“你们倒是都这么快。”
李闲缓步走到杜如晦和独孤学身边微笑着说道:“一早孤将你们派出去之后便想起,军稽处二部试着做了不少雨衣,只是一直天旱没派上用处孤就忘了。想起之后派人给你们送去,却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雨衣?”
“以漆浆涂于披风之上,可挡风雨。”
李闲摆了摆手,让手下亲卫给在场的官吏一人发了一件。
“这大雨也不知道还要下上多久,孤一路走过来,西城这边已经坍塌了七座民房,李渊攻长安的时候,守城的隋军拆了不少民居送到城墙上去做滚木防御之用,新近迁入长安的百姓穷苦,没钱修缮,这一场大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受苦。”
“主公万金之躯,不应该轻易出来的。万一”
杜如晦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李闲摆手制止:“长安城里虽然看起来平静安稳,可你们都知道暗地里还是激流澎湃。有多少人打算着找机会作乱还找不到,这大雨刚巧让那些魑魅魍魉嗅着了机会。百姓受灾,若是官府处置不当,立刻就会有人冒出来怂恿百姓作乱,你们两个不是外人,自然也都知道这城里如今有多少人惦记着再将孤赶出去。”
“在皇城里的那位太上皇,自然不会真的认命。”
杜如晦和独孤学都是燕云系出身,两个人都是李闲的亲信之人。所以李闲说话也就没有绕什么圈子。
杜如晦和独孤学同时点了点头,独孤学道:“臣正是担心有人趁着大雨作乱,所以才带着人不停巡视,刑部的差役全都派出去了,大部分都在西城和南城。”
“西城百姓都是新近迁入长安城里的,这些人最是不稳。若是有人借机闹事,也多半会在这里。”
杜如晦想了想说道:“不如调集人马维持?”
“没必要那么小心,让人看了笑话。”
李闲摆了摆手道:“虽然想将孤赶走的人不少,但有胆子站出来的却一个都没有。这会他们翻腾不出什么大浪花来,不过是找些小麻烦让孤恶心罢了。调集人马维持治安,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正说着话,就看到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人联袂而来。
“臣拜见主公!”
两个人见燕王也在显然吃了一惊,连忙行礼。
“南城那边没什么事吧?”
李闲摆了摆手问道。
长孙无忌垂首道:“南城倒是没什么事,受困的百姓只有二三百人,臣已经派人都就近送到部府衙门里暂避了。”
“嗯,走吧,三位尚书一个侍郎,都在这再吓着人。”
李闲开了句玩笑,随即率先转身离开。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半路又遇到了尚书左仆射萧瑀和新任的左都御史魏征,将西城看了一遍之后已经到了正午。李闲想了想吩咐道:“今日上街救护百姓的各部府官吏,差役,都就近找个地方吃饭,随便吃什么都行,只一样,不许喝酒吃饭所花费的银子,从户部出。”
杜如晦想了想说道:“朝廷没有这个惯例,户部也没有这笔款项。”
“那就从孤的俸禄里出。”
李闲笑了笑,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萧瑀听到这句话,脸色忍不住变了变。他看了一眼杜如晦,又看了一眼燕王的背影,隐隐间觉着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将这种想法甩到了一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前那人就算再公正,就算再贤明,他也是个叛贼!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变得极痛苦起来。
御书房里,新皇李承德正和几个宫女嬉闹,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提高了嗓音喊道:“太上皇驾到!”
李承德吓了一跳,抱着宫女还在上下其手的他动作立刻僵硬了下来。心里一慌,竟是险些绊倒。
“快你们快退下!”
他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他垂首站在一边,不敢看外面油纸伞下站着的那个虽然苍老,但顾盼间依然带着一股帝王威势的人。
“孙儿见过祖父。”
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好像蚊子飞过似的。
“你在干什么?”
李渊缓步走进御书房,看了看屋子里那些还来不及散去的衣衫不整的宫女,随即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起来,他的脸色骤然一寒,侧头看了李承德一眼,眼神如刀子一样狠狠戳在李承德心里。
“这里是御书房,是处理国事朝政的地方,不是让你**嬉闹的地方!”
他冷声吩咐道:“把这几个胆敢在御书房勾引陛下的**拉出去,每人杖责五十!”
“是”
倪花田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几个禁卫进来将那几个吓傻了的宫女叉了出去。雨幕中传来一阵惨呼哀嚎,显得格外凄厉。
“你就是这么治国的?”
李渊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来,看着李承德冷声问道。
“孙儿哪里有国可治?”
李承德苦笑一声,小声回答了一句。
“你是皇帝了。”
李渊叹了口气道:“就算我再不喜欢你,你也已经是皇帝了既然是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样子,难道你就想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李承德一惊,吓得不敢回答。
…【第六百八十九章 以茶代酒】…
下了一夜半日的雨,外面的天气凉的有些像是深秋。御书房的窗子关着,外面潮湿清凉的空气进不去,但毫无疑问,屋子里没有一丝烦闷炎热的气息。
李渊问了李承德一句话,难道你就想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何止是清凉,空气都为之一僵,李承德的心里就如同坠进一大块寒冰一样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期,他又是这个身份,这句话确实太吓人了些。
“孙儿”
李承德张了张嘴,却是满嘴的苦涩再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虽然怯懦,但绝对不是一个白痴。李渊话里的意思并不隐晦,不需要太聪明的人也能从中察觉出几分异样味道。李承德听的一清二楚,也明白的一清二楚但他此时反而宁愿自己是个白痴笨蛋,宁愿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你父亲何等的英雄气概!”
李渊瞪了他一眼,恨其不争的说道:“咱们李家的人,在化家为国之前行事虽然谨慎小心,但根骨里没有一个懦弱胆怯的,也不知道你性子里这畏首畏尾都是从哪里来的!”
“孙儿知错!”
李承德恭敬的垂首,不敢辩驳。只是心中却忍不住一声苦笑,如今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哪里还有什么胆魄可言?每日里无所事事和宫女**打闹便是一天,虽然显得窝囊但好歹风流快活。真要是有什么大胆的念头,他可是知道自己那位皇叔手里的黑刀杀起人来有多锋利。
怯懦他恨不得自己再怯懦一些才好。他只盼着等到了燕王要将皇位要回去的那天,自己不至于和大隋的皇泰帝义宁帝那两兄弟落得一般下场就谢天谢地。杨炯和杨侗那两个人,可都是被一杯毒酒送去阴曹地府和杨广祖孙相会的。
可现在看这架势,自己这位祖父更像是逼着自己比他早死。
“你知错?”
李渊冷冷的笑了笑问道:“那你告诉我,你错在何处?”
“错在”
李承德怔了一下,哪里能想得到什么话来回答。
见他不敢说话,李渊眼神凛然的看着他说道:“你错就错在,如蜀后主刘禅一般,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儿血性可言,我知道你处在现在的位置,每日都如履薄冰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今日才会来找你。”
李渊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桌案,随即叹了口气道:“便是没多少日子前,这张桌子上也是堆满了奏折的。朕”
他顿了一下,对于自然而然从口中说出来的这个朕字他有些懊恼。这个字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脸上又被李闲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我若是稍微懈怠惫懒一分,第二日的奏折就能摞起来半人高!再看看你,整日在做些什么!”
“孙儿孙儿多福,有燕王分忧,朝政大权交给燕王也是极稳妥的,如今大唐的天下,雄兵百万,现在倒是有一大半是燕王的燕云军”
李承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李渊微微一怔,心里的火气差一点就烧出来。
“他是臣,终究只是臣!”
李渊看着李承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今日来,便是没打算隐瞒试探什么。好歹你也是建成的子嗣,是我的嫡孙,皇位传给了你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但如果你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难保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在旁人手里!”
李渊站起来,走到李承德身边说道:“今日这些话,若是你害怕胆怯的话,可以在我离开之后立刻去告诉李闲,你以这样的方式自保我也怪不得你。但你却要想清楚,我你的祖父,大唐的开国皇帝,现在是唯一能帮你坐稳皇位的人。不是像现在这样名不符实的傀儡,而是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帝王!”
“孙儿不敢!”
李承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看李渊的眼睛。
“不敢什么?”
李渊上前一步,依然紧盯着李承德的眼睛问:“是不敢出卖我,还是不敢去想做一位真正站在权力巅峰的帝王?不敢去想做一位名垂青史的明君?不敢去想将这个庞大的帝国牢牢抓在你自己手里?”
问出这句话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几乎都为之冻结。
站在门口守着的倪花田回头看了那祖孙两人一眼视线便快速的离开,他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