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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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帮人在家里;他睡觉也不能安稳;只期盼这件事赶快安稳结束;好恢复平静的日子。
“大人;察哈尔远道而来;我已经准备好酒宴;请大人赴宴召见阿穆尔。”
左若瞅了瞅托克博;问:“到了吗?”又问:“昨日额哲给你准备酒宴了吗?”
托克博心中咯噔一跳;左大人不是这小气的人啊
左若没让他继续猜想下去;接着说:“你让阿穆尔过来吧;这几天也烦够你了;我办完事情就走。”他声音很平静;好似在托克博心中无比复杂的谈判只需片刻就会结束。
托克博顿了顿;不敢反驳;转身出去。
不一会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喧闹声。
左若回到堂屋的主座坐下;追随他多年的亲兵分别侍立两侧。
王义先进来:“大人;察哈尔使者阿穆尔求见。”
左若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他们”是指托克博、格日勒图和阿穆尔三人。
木门大开;阿穆尔走在前面;托克博和格日勒图跟在后面。阿穆尔带了一顶深灰色的帽子;挡住了微秃的头顶。
“拜见左大人”他脸上皱纹如黄土高原上密集的沟壑;笑起来;那些沟壑就更深了。一个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预示他的智慧。阿穆尔觉得草原没有人比他更有智慧了。
“你想召回我部众的察哈尔人吗?”
左若问的很直接;阿穆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察哈尔即将迁徙往漠东;察哈尔人帮了大明半载;大汗心怀仁慈;不想让部众长期妻离子散;所以”
左若温和道:“我部士卒去年到陕西;也已快一年没有见亲人了。”
阿穆尔道:“大人为大明而战”
“阿穆尔;如果我不愿放他们回去呢?”
“大人;他们是察哈尔人啊”阿穆尔感叹;“大人能绑住他们战马的四蹄吗?”
左若笑了;“他们已经不再河套了他们已经听我的命令前往甘州中护卫去了。”甘州中护卫邻近兰州;陕西不少义军被清虏驱赶藏在那附近。
听见此言;连格日勒图和托克博都吃了一惊;那支骑兵也有一半是土默特人。阿穆尔脸色变幻;突然厉声道:“请大人立刻召他们回来。”
“你以为自己是谁?”
阿穆尔双目快喷出火来:“左大人;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蒙古人的草原。大汗只需传一个命令过去;察哈尔人不但不会再听你的号令;还会成为你的麻烦。”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左若张开双臂;“草原吗?这只是托克博的府邸啊。”
第691章 北方之暴(六)
无论王义带来了怎样威胁的言语;阿穆尔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念头相信左若会在草原与察哈尔人反目。
这是草原啊
皇太极倾尽满清全国之力;历经三次西征才迫降察哈尔。为了不激起蒙古人反抗;他甚至不敢对额哲下狠手;只是恩威并施;囚禁住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位大汗。
明太祖把北元驱回草原后;几百年里;这里兴起过好几个部落;但从来没人敢对黄金家族的嫡系下毒手。
明军万人;孤悬塞外;除非愚蠢并且狂妄到极点的人;才会同时树立两个强大敌人。
左若狂妄但不愚蠢。
阿穆尔没有理解透彻左若话中意思;拱手道:“十几年前;我与大明摄政王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在河套;他给我烤黄河的鲤鱼。左大人;察哈尔不愿成为大明的敌人;请大人三思。”
“是吗?”左若半边肩膀斜靠在椅子上;他的样子突然变得很傲慢;“听说额哲要与满清议和是你的主意?”
“是又如何?”阿穆尔直视左若;“那是察哈尔的事”
“我本想困住一头虎;没想到只能宰杀一条狼”左若抚掌;“拿下阿穆尔”
他话音未落;中间的托克博、格日勒图和阿穆尔心肝都快要飞出来了。“刷刷刷”各自抽出弯刀;三人背靠背呈“品”字形站立。
侍立在两侧的明军动作更快;戚刀如林;晃的人眼睛发花。
明军士卒刀锋只朝向阿穆尔;看上去竟像要取阿穆尔的性命。阿穆尔年老体衰;哪能反应过来;托克博情急之下帮他格挡了一刀。明军士卒见状毫不手软;竟然有两柄刀直接刺向托克博。
戚刀比蒙古人常佩戴的弯刀要长一尺;围殴下占尽优势。托克博武技不错;手忙脚乱挡住两刀;突然眼前亮光一闪;一柄戚刀的刃口离他的面门不及一尺。他心中大叫完了;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寒光顷刻间消失不见;明军侍卫分立两侧。场面挥舞安宁;两个明军侍卫各揪住阿穆尔一边肩膀;把他按跪在左若面前。
阿穆尔右脸有一片青肿;是刚才在反抗时被人用刀背击中。左若事先下令不取人性命;否则托克博和阿穆尔早已横尸当场了。
还是格日勒图见机快;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把刀扔到地上;侍卫们没找他麻烦。
“左大人;你这是于什么?”托克博右手紧攥弯刀;他知道这柄弯刀现在保护不了他;但他不会放下。
左若和颜悦色道:“托克博;是孩儿们无礼了;我只是借你一块地方。”
托克博还想说话;见左若的脸转向阿穆尔;口中嗫嚅;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阿穆尔强项不低头;喊道:“左若;你要杀我;不怕大汗让明军在草原全军覆没吗?”
左若翘起皮靴:“你觉得额哲会为了你让我全军覆没吗?”
阿穆尔长大嘴巴;脸色惊恐:“你不能杀我”
“摄政王为了烤鱼?呵呵”左若弯下腰来;“我也想给你烤鱼吃。”他吩咐那两个侍卫吩咐:“堵住他的嘴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托克博和格日勒图说:“叨扰了你们几天;不要见怪;这个人我要带走;酒宴我就不参加了。”
托克博站在中间挡住去路:“左大人;你不能带走他;阿穆尔是我请到归化来的。”
左若脸色一沉:“托克博;我说的话改过吗?”他向身边一摆手;下令:“走”
明军侍卫盔甲长刀穿戴整齐;早就做好了准备;二十甲士在前开路;其余人簇拥着左若跟在后面。还有一批人驻扎在离托克博府邸两三百步远;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托克博往右侧挪动一步;仍然想拦住道路;两个侍卫见状抽出半截刀刃顶上来。
左若喝叫:“不得无礼”他走到托克博面前;道:“阿穆尔我要带走了;你给我传句话给额哲;这个人的头颅我先留着;他与清廷议和后;我会命人把他的头颅送回来。”
他又扭头看格日勒图;说:“土默特人为大明做的一切;都会得到回报的”
“左大人”托克博脸色赤红;双膝战栗。
“你是土默特人啊”左若伸手把他推到一边;“你若是一定要留下阿穆尔;就用长箭射穿我的胸口吧。”
明军推门而出;托克博看了一眼格日勒图;随即低下头。“我真是愚蠢啊;怎会相信狡猾的汉人。”土默特人不敢强留左若;托克博想如此;也过不了格日勒图那一关。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土默特人汉人绑缚阿穆尔从托克博的府中出来;隐隐觉得不对;但又没得到两位统领的命令;正在六神无主。
阿穆尔带来的骑兵驻扎在归化城西门外;明军从东门出城;一路不慌不忙往托克托草原方向而去。
明军不慌不忙;丝毫不惧察哈尔骑兵追过来。
两个时辰后;左若命侍卫拉开堵在阿穆尔嘴巴里的布条。他头顶上灰色的帽子在路上被风吹走了;前半个脑壳是秃的;只有后脑勺有一撮微黄弯曲的杂毛。
阿穆尔先深呼吸几口;缓解胸口的憋屈;吼道:“左若;你真是狠毒;你想挑起察哈尔与土默特战争吗?”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左若坐在草地上;面朝归化城方向;“一个只知道躲藏的人;能有多重要?我与额哲在这里围攻多尔衮的西征大军时;你在哪里呢?在朵颜草原抱着奶牛哭泣吧。额哲留你在身边;真是失误。”
阿穆尔大叫:“你敢担保大汗不会迁怒攻打土默特吗?”
“你们要打就打;与我何关?”左若偏过头;“我只知道额哲要是敢派一人来河套;我就把你沉入黄河底;用你的肉来反哺黄河鲤鱼。”
“我想;那些察哈尔人在我的大营中见到你;一定会更安心为大明效力”他松开领口的衣襟;让草原凉爽的风灌进来;“不过;你应该没有对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无耻”阿穆尔瘫软在地。
“你这种人自以为很聪明;很有眼光;其实和黄河鲤鱼没什么区别。”左若拉住他的脖子;“我会让你亲眼看见察哈尔的灭亡。”
带走阿穆尔是对额哲的警告;希望他能做重新做出选择。
西边;云彩在晚霞中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狂放的奔马;也有执戟的天神;有险峻的高山;也有金色荒漠。
出塞之前;左若就做好了打算;明军要从甘州卫回归大明。梁成宝正带着几万义军在那里等着他;他是陕西提督;当然要先收复陕西。
第692章 腥风血雨(一)
阿穆尔被带走了。
察哈尔铁骑像天上的阴云在归化城外涌动;一浪一浪;阴云与远处的森林连成一片。草原上暴风雨来临之前;天空就是这个样子。
托克博和格日勒图立在城头;相距三尺;他们能相互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惶恐。
一骑由远而近;黑色的盔甲预示那人至少是个百户。察哈尔人击败漠东后缴获丰厚;但铁制盔甲在草原仍然是稀罕物。为了削弱蒙古;满清继承大明的策略;严格控制铁器出塞;即使是漠东蒙古也不例外。
“蒙古的大汗请土默特部托克博出来说话。”
托克博站在城头弯腰行礼;“托克博在此”他的额头碰到了归化城头的土石;几片灰尘染上的他浓密的头发。
那察哈尔武士神色严峻;厉声喝道:“大汗命你出城说话”
托克博扭头看格日勒图;后者的视线一直落在城外漫无边际的察哈尔骑兵从中。
“我没有保护好阿穆尔;请大汗见谅;但土默特绝不是想大汗为敌。”托克博声音嘶哑;是他犯的错误。他带着王义去了察哈尔;因为他在土默特的威望比格日勒图更高。
草原的蒙古部落说起土默特时;大家都能知道托克博;但各部落的长老中有很多人还不识格日勒图。这是一种资历。
城下的察哈尔武士厉声回复:“大汗传话;要么土默特一刻钟之内交出阿穆尔;要么请托克博出城请罪;否则归化城破;高过车轴的土默特男丁一个不留。”
城头一阵骚动;这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说出这种话。土默特自发用一阵骂声回复;土默特人虽然弱;但在草原最不服气的就是察哈尔。
阿穆尔是找不回来了。托克博心头发寒。左若难道没想到额哲会报复土默特吗?即便归化城尸横遍野;那位大明陕西提督也不会回头了吧。
“格日勒图;我出城去见额哲;如果他杀我泄愤;土默特就交给你了”托克博毅然转身;朝格日勒图弯腰;“请把土默特带到大汗回来的那一天。”
大汗被满清囚禁了五年;他有预感;大汗就要回来了。
“托克博”格日勒图面现羞愧之色;他为自己刚才生出的自私的念头感到羞愧。他右臂用力;戚刀伴随着冷鸣声出鞘;托克博黑色眸子上有一点亮光闪过。
“你不能出去;额哲要真想这么做;就让土默特和察哈尔的冤仇在今日做个了断吧。”
托托克博按住格日勒图的手:“土默特是大汗的土默特;不是你的或我的土默特;我们都没有权力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