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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部分

夜明-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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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勒住马骂道:“暂且放过你们了。”
    乌力吉回到营寨中时;大火渐渐被扑灭。
    明军步卒守住几处寨门口;正在夺取靠岸的木船。木船和羊皮筏子分两三个地方集中;有人把拆下帐篷扔上去盖住;最后再丢上去一个火把。
    熊熊烈焰升空;乌力吉随李虎押送两三千的漠东蒙古俘虏来到黄河岸边。
    大火带出的热浪炙脸;乌力吉故意落在后面;想离那火堆远一些。
    正在此时;一个汉人武官飞驰而来;高呼道:“提督大人有令;命李副将驱俘虏入黄河;生死由命”
    乌力吉长大嘴巴;心头发凉。蒙古人部落交战;经常会抢夺别人的部众;但很少会屠杀投降的俘虏。
    一个山羊胡子的蒙古人听的清楚;哭叫道:“左提督;你说要放过我们的。”
    李虎举起戚刀喊道:“你们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我割断你们咽喉扔下去。”
    眼前;黄河水浪滔滔。

第667章 杀或不杀
    “走”李虎高举戚刀下达指令;大队骑兵在黄河岸边绕成一个弯月形;他们正前方是高举双手满面惊恐的漠东蒙古人;再往前是浑浊肮脏的黄河水。
    乌力吉慢慢落在后面;悄然收起戚刀;他不想亲手杀戮那些手无寸铁的漠东人。
    包围圈渐渐缩小;骑兵的战马紧贴着战马。
    蒙古人多数不会水;俘虏们跪在草地上;哭天喊地的祈求。一个漠东俘虏跪伏在战马前死活不走。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长箭;穿过他的脖颈。
    乌力吉看见他双手伸在空中;那双手如老鹰的爪子一般于枯粗糙;在虚无中张开又捏起;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倒卧在草地上。
    杀戮开始了。
    射出去的羽箭越来越多;骑兵行进的道路上尸首横竖排列。
    俘虏们被驱赶道黄河边;紧贴着河水排成一条线;有些性急的人眼见没有逃生的希望了;决然跳入河中;消失在黄褐色的流水中。
    “这也许就是你们发动远征的报应吧”乌力吉合起双手在胸;口颂一句佛号。草原牧民多信佛;他也不例外。
    突然;东面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察哈尔头领冲出队列;朝李虎高喊:“不;不能杀他们”
    事出突然;乌力吉也忍不住好奇心催马上前围观;那是察哈尔骑兵统领高云。他再扭头看土默特骑兵统领孟和;孟和隐身在人群中就像没看见眼前这一幕。
    孟和是格日勒图的兄弟。从他与高云被调遣至李虎帐下;察哈尔人与土默特人表面和睦;暗地里难免有角力念头;但他们两人还从来没有违抗过李虎的命令。
    高云纵马到李虎面前;在马上拱手行礼;道:“李大人;他们是长生天的子孙;投降后就是蒙古大汗的部众。”
    李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盯着胆敢冒犯他威严的察哈尔人。紧张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他全身的肌肉忽然又松懈下来;淡然道:“这是提督大人的命令”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对高云视而不见。
    左若的命令不可违背。
    高云汉话说的精熟;恭敬道:“末将想面见提督大人求情;李大人能否稍等片刻再下令”
    李虎催马闪过他;道:“我可以放你去见提督大人;速去速回。”
    高云大喜;拱手道谢;催马转身离去。
    李虎头也没回;嘴角浮出一丝嘲弄的笑容。这个蒙古人太不了解左大人;要改变左大人下达的军令;也许只有摄政王才可以吧。
    高云带着五个亲兵远去。
    李虎完全不管他;举起戚刀;喝叫:“送他们进河;违令者斩”
    乌力吉心往下一沉;这是不给察哈尔人留情面了
    他偷眼看见不远处;孟和在战马上稳如泰山;端起短弓;手松箭疾;远处一个俘虏应声而倒。
    察哈尔骑兵有些慌张;高云不在;他们立都在原地不动;东张西望。
    李虎催马到察哈尔骑兵队列前骂道:“不听命令;你们都活腻了吗?不知道老子出塞是帮你们察哈尔吗?”他挥手狠狠的一鞭子抽在前列一个蒙古骑士的脸上;那骑兵脸上出现一道血痕;察哈尔骑兵中一阵骚动。
    李虎给这些人当了半年的领军统帅;威严尚存。骑兵队列在迟疑中前行。
    包围圈已经很小了;骑兵队列中不断射出羽箭;不知道那是来自汉人、土默特人还是蒙古人。
    俘虏们没能等来救星;被射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忍不了这种折磨;扑向滚滚黄河。
    那里也许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再不济也能保个全尸。
    营寨中四处是忙忙碌碌的士卒;汉人正在处理缴获的物资和牲畜。
    高云催马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中军所在地。
    中军周边景象截然不同;守卫森严。
    高云下马;朝门口的守卫说明来意。他见那守卫漠然的目光;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道:“末将是察哈尔大汗帐下千户;奉命领察哈尔骑兵在李副将麾下效力。”
    守卫这才稍稍热情点;道:“你等着”转身朝里走去。
    功夫不大;那守卫走出来招手到:“大人命你进去。”
    高云听到黄河岸边传来的动静;几乎是一路小跑奔如中军。
    左若站在大帐外的草地上;手里牵着一匹纯白的战马;那是乌日更赖达的坐骑;草原少见的良驹。
    “大人”高云来到近前;拱手行礼;与他在军中对李虎的礼节一样。
    左若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抚摸白马的鬃毛。察哈尔人可不会把这么好的战马卖到关内。
    高云道:“大人;漠东俘虏已降;请大人绕过他们的性命”
    左若偏头;问:“你对额哲也这般说话吗?”
    高云脸色僵硬;屈膝跪下;道:“大人”
    左若不容他多言;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我让他们死;他们就必须得死。容不得你来多言;李虎管不住你吗?”
    高云强言道:“漠东人已降;大人还要斩尽杀绝。消息传出去后;河套还有谁人敢降?”
    左若放下白马的缰绳;走到高云身前一尺;弯腰低头问:“额哲让你来教导我如何打仗吗?”
    太阳正空偏西;高云感觉一片阴影笼罩过来;他感觉到左若身上的杀意;心中一凛;道:“末将不敢”
    “你既然不服指挥;也就不要留在我军中了;我有封信要交给额哲;你这就拿着我的手信出营。”
    左若向不远处侍立的军中书记招手;从书记手中拿过一封书信;递给高云。
    “大人”高云不得不抬起头来;道:“大汗命末将领兵听李副将号令。”
    “你听李副将的;难道不听我的吗?”左若似笑非笑;两指松开;信封飘落在地上;封页上空白一片。
    “漠东联军实力犹在;这封信关系我与额哲配合事宜;事关重大;你速速去吧”
    左若转身回到白马身侧;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白马长嘶一声往中军大门方向而去。明军步卒多数人不会骑马;他缴获了四千多匹战马;暂且还派不上用场。
    高云爬起来;几个守卫在旁边对他虎视眈眈。左若这是要赶他走;他知道自己只怕完成不了阿穆尔的嘱托了。

第668章 不安分的心
    隆武六年;五月。
    明军陕西提督左若率军潜入河套;夺下君子津渡口断漠东联军后路。随后与察哈尔、土默特两部联合;大败漠东蒙古联军。
    时日;漠东蒙古精锐损失殆尽;只有五六千残兵败将抱马泅水逃回漠南。科尔沁部落头领赛桑战死;镶黄旗甲喇额真遏必隆从杀胡口逃入塞内。
    察哈尔大汗额哲趁机收服部众一万多人;在归化北窥探的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均派使者前来表示臣服。
    与此同时;明军在陕西的城池丢失殆尽;阿济格和尼兰联手收复陕西全境;只有榆林卫还处于明军的控制下。
    北方的战局的变化在一个月之内传遍大明全境。
    翟哲刚刚从广德狩猎回来;接到了这份急报。
    “左若还真放弃陕西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左若的信中说宁可放弃西安也要确保察哈尔在河套击败漠东人;是为了强调草原战事的重要。不过以左若军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得不有所舍弃吧。
    内阁诸臣三日后才得到消息;南京城大街小巷的茶馆酒坊议论纷纷。战事发生在千里之外;离南京很远;百姓和士子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在他们口中;陕西提督丢了陕西;那一定是场败仗啊。
    听说摄政王紧急召见江北的几位将军入京议事;只怕今年又要开战。
    阴云密布的午后;一座高大的客船靠上南京码头。
    头顶上雷声滚滚;好像就要下雨了。
    南京的浦口码头是大明最繁荣的码头;每日泊在此处的江船和海船足有近千艘。这座客船从表面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客船靠岸后;没有像别的客船那样有客商下来。先下来的是两列兵丁;驱走客船前的闲杂人等后;一个体型消瘦的中年人走下来。
    “南京;我终于回来了”柳随风走出船舱;呼吸了这六朝古都的气息;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能量。
    半年没回留都;吏部尚书换了人;户部尚书换了人;那些人不会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吧。朝堂中;又怎么会少了我的位置
    码头前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在翘首往江岸边看。
    这夏雷从上午一直响的让人心神不宁;半滴雨也没落下来。但老天爷的心思谁也揣测不了;别在这关键时候;给他淋个落汤鸡。
    一个青衣小厮从嘈杂的码头里跑出来;离老远便喊道:“老爷;来了”
    柳全迫不及待走上去;问:“看清楚了吗?”
    青衣小厮道:“看清楚了;是京师提督营的兵丁的旗号;我看见大老爷了”
    “好”柳全往后一招手;“走;到码头口等着。”
    柳随风此行回来非常低调;礼部也没有同僚前来迎接;只有柳全一直守在浦口码头。
    等了小半个时辰;柳随风才见到一队兵丁护送着一顶小巧的轿子走出来。
    他正要上前;一个身形矫健的皂衣侍卫健步如飞朝他跑过来;道他面前拱手道:“柳掌柜;大人命你回府中相见
    柳全神情一愣;呆立在原地目送那轿子逐渐远去。直到那轿子再看不见了;他轻叹一口气;招手命家丁把轿子抬过来;登上轿子放下轿帘离去。
    闷雷响了一整天;天黑时才恢复了安静。
    柳全来到柳府;还是那个老苍头守门。
    他还没开口;那老苍头上前施礼道:“柳老爷;老爷让您来了就进去。”
    柳全走进大门;隔着一座院子;里面的堂屋和厢房都点着灯火。今日在码头见到的那个侍卫提着灯笼走过来;道:“大人请你进去。”
    柳全走进厢房;柳随风正闭目靠在躺椅上。
    柳全小心掩上门;他还没回头;柳随风睁开眼睛道:“你不该去码头接我的”
    柳全转过身道:“是我的错了;我这几日都昏了头了;庐州府的军报已经送到兵部;我说了你就要回来了;钱尚书才答应暂时压一压。”
    “我回来有什么用?”柳随风坐直身子;指着身前的椅子道:“坐吧;你怎么这么糊涂”
    柳全跌足道:“柳家没人了;就泰熙还有点出息;在湖州当知府呢。”
    “我不是说那件事”柳随风摇头;“我说你自己;你现在是王爷的管家啊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表现的这般亲近;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的日子太舒坦了”
    柳全茫然;这几年;他的日子确实过的很舒坦。
    柳随风有些怒气;沉声道:“那件事;我帮不了你。上次你儿子偷盗胡家的燧发枪;让我掉了一层皮;这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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