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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部分

盛唐风月-第764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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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节在即;大家原本心绪很好;可连日边疆有警;大家不免操心了些;所以精神有些倦怠。好在;四处传来的都是好消息。”
    说到这里;林招隐便看着杜士仪;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说;杜大帅真是慧眼识人。陇右节度使杜希望呈报;说是他率兵五千人筑成盐泉城;不料吐蕃三万兵马突然兵临城下;危急时刻;鄯州临洮军正将南霁云身先士卒;亲率精兵一千余人突入敌阵;使得敌军溃乱;杜希望紧跟着率兵蹑上去追杀;一时大胜;吐蕃闻风丧胆;不敢再犯;故而他遣使报捷请功。”
    听到这个消息;杜士仪原本还担心夺下盐泉桥之后吐蕃兵马反扑;此刻顿时舒了一口大气;随即也不免赞叹杜希望不忌麾下建功;着实是个实诚人。再想到如此一来;南霁云算是真正奠定了其在陇右中的地位;他不禁更加为其高
    于是;他顺势笑道:“陇右这个胜仗一打;陛下便可安心了。”
    “正是。杜希望还奏称;将河州镇西军迁徙到盐泉城镇守;大家二话不说就准了。中书省赏赐陇右兵马的制书不日即将发下;南霁云因功升左领军将军;这一步能跨过去;方才算是入了我大唐名将的行列”林招隐见杜士仪显然为之欣喜;这才清了清嗓子;继而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幽州张大帅将云州守捉使侯希逸调了去;那侯希逸也是大帅昔日部将;在张大帅手下的日子不那么好过啊”
    “林将军的意思是”
    林招隐挑了挑眉;语带双关地说:“张大帅居功自傲;瞧不起别人;嫡系军将更是个个骄悍;侯希逸上了血书请调营州;这才刚刚得到允准。啧啧;张大帅屡破契丹;功劳赫赫是不假;可这容人雅量着实叫人不敢恭维。”
    张守畦功勋彪炳;深得天子之心;即便有自高自大的缺点;此前述职的时候还起过龃龉;但杜士仪也没太理会。可如今身为天子近臣的林招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得不思索其中深意。而侯希逸当年曾经因为张说爱重取名;不久就受了王竣的责难;而后虽在奚王牙帐立下大功;却被闲置多年;还是他到云州之后将其招揽了过来。此后罗盈远赴漠北;南霁云调任陇右;他孤零零一个人在云州;又被张守畦横插一杠子调到麾下;可以说仕途多劫难。
    可是;侯希逸那所谓的血书请调平卢;也是他事先与其有所默契的。尽管自己不顺;可侯希逸留在平卢的家人却开拓了一条和契丹的商路;这些年来赚得盆满钵满;回平卢虽不能说是衣锦还乡;可也并不如别人看着那样愤懑狼狈
    可张守畦的所谓骄悍之名;到底是为什么会在京城如此流传?
    尽管南薰殿中曾经有皇子溅血;但时隔一年多;这里已经看不出任何当初那惨烈一幕的情形了。李隆基没有在兴庆殿;而是在这里接见杜士仪;在内臣们眼中;这自然是表示亲近。外官当中;除却中书令李林甫;就连侍中牛仙客都很少踏足这里。果然;在杜士仪见礼之后;兴致极好的李隆基便含笑说道:“朕本待明日召见;可思来想去;却还有话想要问你。没想到如今天色已晚;你且先去用了晚饭再来。林招隐;到时候直接把杜卿带去梨园。”
    杜士仪行前随便吃了点胡饼垫饥;此刻倒并不饥饿;可天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故作客气。谁知道李隆基会留他多久?
    即便是在宫中用饭;也并没有琳琅满目多少道珍馐;在公务繁忙;吃上头却一定要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没事就琢磨该怎么个吃法的杜士仪看来;也就是勉强可以果腹而已。当他填饱了肚子;跟着林招隐又来到了梨园;就只见天子正在欣赏一曲剑舞。领头的那女子身着戎装;容姿焕发;但只见人若惊鸿剑光耀人;分明已经得到了公孙大娘的真传。而他这一驻足;一旁的林招隐便叹了一口气。
    “李十二娘算是少数得了公孙真传的弟子了;只可惜公孙那场大病后便撒手人寰;大家曾经扼腕叹息许久。”
    公孙大娘当年遍游北地;表演乐舞;何尝想困在区区皇宫之中?如今犹如困于浅滩的蛟龙遇到了瓢泼大雨;怎不承风飞去?
    杜士仪嘴里附和;心中却为公孙大娘感到高兴。等他来到了正凝神欣赏乐舞的李隆基面前;正值李十二娘一曲剑舞终结;下拜行礼;李隆基却没有抚掌赞叹;而是笑了笑说:“果然较之从前大有进益;然则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十二娘;你还需更加精益求精才是公孙剑舞;精气神无一可缺;尤其是那种纵横睥睨的威势;你还需得好好学学
    尽管李隆基如此挑剔;可李十二娘还是受宠若惊;慌忙再次拜谢后;方才带着其他舞姬一同退下了。这时候;李隆基方才看着杜士仪道:“杜十九郎;你当年琵琶曾是两京一绝;如今居于高位已久;旧时技艺是否生疏了?”
    李隆基不问朔方形势;军事内政;而是突然问什么琵琶;杜士仪不禁有些意外;但随即就开口说道:“臣如今心境不同;同一首曲子;和当年弹奏起来却也截然不同。而且因为两任节帅;若再加上云州和代州的经历;掌兵的时候多;故而连春江花月夜这种舒缓的曲子;都能不知不觉弹出杀伐之音来。”
    大约是没料到杜士仪会如此回答;李隆基不禁为之大笑;随即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林招隐在身侧;这才问道:“杜卿;回纥三部叛离已久;如今却随你前来朝觐上贡;其中缘由;你可清楚?”
    “陛下;蕃夷之人;有利则附;无利则叛;如今前来朝贡;无非是为了四个字;有利可图。”杜士仪直言不讳地挑明此节;这才继续说道;“此次他们不跟着突厥使臣前来;而是径直到朔方请求在千秋节朝觐;无非是表明态度。如今突厥内乱;登利可汗并非什么明主;他们免不了会有扩张之心。可突厥和大唐议和之后;多年未曾有大战事;他们要图谋突厥;自然少不了要探明我大唐的态度。恕臣直言;他们此前就向臣提出过灭突厥之议。”

第九百零六章 灭国之功何不图?
    既然知道回纥之主骨力裴罗野心勃勃;而且尚在盛年;又曾经让张兴向自己转达了联手覆灭突厥的提议;杜士仪可不想将这种事拖到回纥抑或是拔悉密葛逻禄抢先对天子提出;于脆就直接对李隆基明说了。而他这样直截了当的坦陈态度;无疑让李隆基颇为满意。在沉吟片刻之后;李隆基就原封不动地将这个问题打了回来。
    “君礼怎么看?”
    今日相见;李隆基先是亲昵地直呼杜十九郎;而后又改称杜卿;如今又呼他表字;杜士仪隐约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细小差别。在当初张兴从西受降城回来;他就一直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中间也和一众亲信文武商量过此事;如今天子垂询;他故意思量了一会儿;这才欠了欠身。
    “陛下;当年太宗皇帝命李靖带兵征战东突厥;是因为突厥当年时常出兵南下骚扰;甚至一度在太宗皇帝即位之初;率兵十万直达渭水;故而后来发兵征伐名正言顺;而太宗皇帝得卫国公李靖擒获颉利而不杀;亦是为时人称道。如今回纥三部虽提出愿为大唐覆灭大唐;可即便真的成了;将来三部之中很可能会有一部脱颖而出;成为雄踞北面的霸主。如今他们固然恭顺;日后是否会恭顺;那就未必可知了。”
    “你的意思是;将拔悉密、葛逻禄、回纥这三部的提请置若罔闻;只当没这一回事?”
    李隆基的口气虽然并无愠怒;但杜士仪还是能够听出那隐隐的不快。自从太宗受各部的天可汗称号以来;大唐的历代皇帝虽然不像太宗那样;正式受各部上天可汗尊号;但对外诏命全都以皇帝天可汗自称;而各部上表;也常常以天可汗之名称呼大唐皇帝;一直到开元都是如此。然而;在李隆基看来;这终究和太宗皇帝还有差距。而如今的突厥;最让他无可忍受的就是登利可汗的封号。
    所谓天可汗;较之当年隋帝的圣人可汗更加尊贵。因为天在突厥语中兼具高尚以及权力的意思;若是将天可汗中的第一个天字按照突厥语音译;也就是登利可汗;或者叫腾格里大汗。登利可汗既没有默啜可汗的勇武;又没有毗伽可汗的智慧;却竟敢僭称天可汗;这怎不教素来自视极高的李隆基恼火?
    因此;杜士仪立刻摇头道:“陛下;臣并无此意。东突厥已经覆灭于贞观年间;默啜崛起之后;方才再次据有故地;默啜也好;毗伽也罢;其实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这登利更只是跳梁小丑;原本就是僭称可汗;所以陛下代天征伐;原本就是理所当然。”
    见李隆基果然面露欣然;他便继续说道:“可是;漠北倘若少了一个突厥;却多了一个另外一统的大国;于我大唐有害无利。所以;不能放任拔悉密葛逻禄回纥三部行事;需得控制他们的进度。”
    李隆基虽说渴望覆灭突厥之功;可还没有就此昏头;杜士仪的言下之意他很快就听明白了。他当即颔首道:“你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你说该当如何?”
    “此次陛下千秋节;回纥三部都派了使臣来朝觐道贺;突厥牙帐却并无半点动静;以此行文问罪;这是其一。”
    杜士仪言辞犀利地指出这第一点;果见李隆基欣然点头;他便继续说道:“倘若突厥惶恐派出使臣;则陛下可以进一步要求;让突厥遣王子前来国子监。这并不是质子;须知就连渤海;也有王子在两京随侍;陛下作为天可汗;藩属派王子入京随侍;这是应尽的义务。这是其二。”
    渤海新罗之类全都是小国;因此王子乃至于贵族子弟在大唐太学中求学的情形司空见惯;至于突厥吐蕃这样的大国;就很少出现如此例子了。想到如果突厥不肯;异日出兵就有相应的口实;如果肯;自己让突厥臣服;此等威势就会传遍天下;李隆基又轻轻点了点头。
    “突厥自从默啜以来;雄踞北疆;鞭笞驱策诸部犹如仆隶;如今虽说已经日暮西山;可妄自尊大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否则;伊然即位月余便突然崩殂;登利也不会取了那样的尊号。再加上有拔悉密等三部居中作梗;十有**突厥会以虚词搪塞;未必就此奉诏。如果是这样;先断其互市;对突厥之中的实力派加以笼络;甚至可许以册封;譬如登利得位不正等等均可作为理由”
    接下来;杜士仪对拔悉密三部的反应;动向;彼此之间的关系;骨力裴罗的野心林林总总全都对李隆基做了一个详细的剖析和说明。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因为事关灭国之大事;李隆基没有半点不耐烦;一边听一边不时提出种种问题;杜士仪亦是不断修正;而一旁侍立的林招隐不免就呆得有些无趣了。可这种场合能被留下就意味着信任;他只能耐着性子站在那儿;不时更换双脚的重心。
    至于更多被遣退的内侍们;这一等就是说不出的心焦了。远远能够看到天子和杜士仪的身影;可根本听不到两人在交谈什么;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甚至超过了等闲宰臣受召见的时辰;怎不叫人心生猜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那边君臣二人的身影有了变化;却是杜士仪起身告退。等到林招隐送了人出来时;就有外头领头的一个内侍上前陪笑道:“宫门下钥了;外头业已宵禁;高将军传话说;他已让人安置好了杜大帅的随从。”
    林招隐深知高力士对杜士仪素来绝不平常;当即笑着说道:“如此就好。我送杜大帅出宫;尔等去侍奉大家吧;全都打起精神来。”
    此话一出;那领头的内侍顿时苦了脸。自从武惠妃薨逝之后;漫漫长夜对于李隆基来说;就变成了漫长的折磨。尽管他绝不会后悔逼死了武惠妃;可后宫妃嫔也好;无数宫人也好;在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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