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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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怎么个结果?”
郭荃为之一愣;随即才有些讪讪地说道:“源翁虽然罢侍中;只为尚书左丞相;不继续在政事堂了;但他为相这么多年;陛下兴许只是体恤他年老体衰
“谁说我是给源相国抱不平?九年的宰相;自开元以来何尝有过?如今体面退下;源相国只会如释重负;至于我就更加没什么意见了。你且看看;加中书令的萧相国;在河陇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听说本就是个颇具攻击姓的人。和宇文兄恐怕难以相谐。这也就算了;最最重要的是;这次拜相的还有兵部侍郎裴光庭。”
“闻喜公之子?”郭荃为京官多年;对朝廷人事还是有些了解的;“相比宇文相国和萧相国;裴相国的资历人望;似乎稍有不如。”
“你错了;萧嵩乃是萧踽之孙;裴光庭是裴行俭之子;父祖都是高官;和一度因为家里长辈被贬而仕途蹉跎的宇文兄相比;他们的根基要强大得多。”杜士仪也懒得一口一个敬称了;直截了当地揭开了这一层幕布;最后却又在心里感慨。
就算是昔曰盟友李林甫;这次也未必会和宇文融一条心。幸好他早早躲出了长安;避开了这么一场政治风暴
九年宰相;最终全身而退;源乾曜对于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满意到十分了。尤其当宇文融这个新任黄门侍郎客客气气到他的私宅探望时;他更是流露出了闲适自如的心态。作为曾经被源乾曜举荐的人才;如今又成了门下省实质上的掌权者;宇文融少不得向源乾曜请教;可谁知道源乾曜一路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句实诚话。久而久之;宇文融不禁有些不耐烦;最终便有些生硬地拜辞离去。
他这一走;原本陪侍在侧的侄孙源光乘不禁不解地问道:“叔祖为何对宇文相国语出敷衍?”
“宇文融来拜访我;是因为我一是他的荐主;二是门下省从前的长官;三是前辈;所谓请教也只是客气;而非真心;我犯得着对这位新科宰相说不好听的话?”源乾曜斜睨了一眼源光乘;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记得哥奴从前和宇文融好得仿佛能穿一条裤子;可这次宇文融拜相;他的反应倒似乎平淡得很哪。据我所知;他往裴光庭家里去的次数;比造访宇文融家里的次数要多得多。
李林甫和裴光庭之妻武氏有一腿;这么隐秘的事;哪怕连与其交好的源光乘也不知情。可是;李林甫和裴光庭交情不错的事;他却是知道的。所以;对于叔祖父点穿了他这是为李林甫;或者说为裴光庭来打探;他就有些坐立不安;又逗留片刻便赶紧匆匆告辞。虽则有些狼狈;但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打探出来了。
那就是源乾曜对宇文融并没有太深的香火情分;也就是说;宇文融不会接过源乾曜这些年经营的人脉
而先后打发走了宇文融和源光乘;源乾曜从玉枕边取出了昨曰刚到的一封信;聚精会神又看了一遍;嘴角边方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宇文融是他举荐的;但此后大刀阔斧做出了政绩也得罪了人;和他的牵扯很少;谈不上帮他;抑或者是害他;但杜士仪就不一样了。无论在门下省他之下当左拾遗;还是出外为成都令;又或者调到御史台;还有中书省李元麾下;杜士仪和他素来是很亲近的。逢年过节送礼也不是别人逢迎巴结或是敷衍的那一套;每次东西都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就如同这一次;杜士仪知道他有阴虚体弱;心悸失眠;故而送的是来自鞍羯的雪蛤油
而杜士仪在信上;竟是还用晚辈特有的耍赖语气;请他千万帮忙留心一下王毛仲;别又让人在背后捅了他的刀子。
“这个小子;官做得越来越大;脾气倒还是老样子。这些年和他硬顶的人多了;有几个好下场的?还真是逢凶化吉的福将。”源乾曜自言自语了一句;最终把信拢入了袖中;却是又低声喃喃自语道;“至于王大将军;这次不用你艹心了;已经有人瞅准了机会拉其下马”
第六百零四章 口蜜腹剑
兴庆宫;南薰殿。
相传南薰乃是虞舜所作的《南风》歌。其中;那句‘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更一直被人作为虞舜体恤百姓的典范。所以;兴庆宫中的殿阁楼观;都是李隆基亲自所拟;这座位于兴庆宫之东;瀛洲门以内的大殿;便起名为南薰殿;可平日里更多的是李隆基用来打坐论道参禅;比如司马承祯便出入过很多次。但今日身处此间的;却不是那些佛道之人;而是吏部侍郎齐潮。
偌大的地方只有君臣两人;所以;李隆基那犹如针刺一般的目光全无遮挡;都由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说实话齐潮的心里不是不发怵的。可拉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使劲镇定心神坐在那里;等待着天子最终的判断。
“朕自从藩邸开始;王毛仲就随侍在身边;他固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在朕面前素来恭顺;所以朕一直容忍他到现在。”李隆基字斟句酌地说着;想到刚刚齐潮在自己面前直接撕开了北门禁军犹如铁盘一块的现状;自是觉得触目惊心。因见齐潮低头口称陛下英明;他便淡淡地说道;“只不过;从前固然也有人说过王毛仲的不是;却不曾有人如你这般危言耸听。”
“臣乃是一片公心;绝不敢欺瞒陛下。”
“朕知道你是大公无私。”口中这么说;李隆基对于齐潮的意图;自然不会不清楚。要知道;张说之后他提拔的那几位宰相;李元曾经是户部侍郎;裴光庭曾经是兵部侍郎;在尚书省六部的排名中;还在吏部之下;齐潮这个吏部侍郎生出这种念想也尚属正常。如宋憬韩休这样生性峭直的;也曾经劝谏过他不要太过偏爱王毛仲;可谁也不如齐潮这样把一个严峻的事实直接放在他面
见齐潮再次深深拜下;李隆基便轻声说道:“此事朕知道了;待细细思量后再作措置。”
“是;但王大将军为陛下近臣多年;禁宫之内恐有眼线;君不密则失臣;还请陛下为臣隐匿风声。”
“朕明白;你退下吧。”
等到齐潮退出了南薰殿;他长舒一口大气;这才看向了亲自守在大殿之外的高力士。交换了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眼神之后;他没有和高力士交谈半句话;径直下了台阶离开。而高力士看着齐潮远去的背影;唇角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齐潮和他私底下的交情相当不错;此次没有从李隆基暂时已经放下的云州粮价风波入手;而是再次揪着王毛仲在北门禁军当中交接党羽为名;这就足够让早已生出疑忌之心的天子多多思量了;这把火只要能够烧得好;他忍了王毛仲那么久;总算可以出头了
萧嵩和宇文融拜相;这早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前;就已经露出了征兆;但裴光庭拜相;却可以说是天子令人出乎意料的一步棋了。就连裴光庭自己;也有被大馅饼砸中的感觉。然而;身为裴行俭之子的他继承了其父的喜怒不形于色;别人看不出来他在心里有多么狂喜。然而;在这几年和他颇为交好的李林甫面前;他就不会遮掩得那样严严实实了;尤其是李林甫说出了一连串不重样的恭维话之后。
“相国如今拜相;可谓是众望所归;闻喜公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觉得后继有人。”用这样一句话作为最后总结之后;李林甫觑了觑裴光庭的脸色;见这位往日不苟言笑的同僚虽只是稍稍动了动嘴角;但显见心情很好;甚至连他隐去裴兄而只称相国也没有谦逊;他就知道;果然正如自己所料;裴光庭面上谦逊;但心底里却是个极其傲气的人。于是接下来;他就抛出了自己预备已久的一个包袱。
“听说;近来吏部侍郎齐潮;常常出入兴庆宫伴驾。”
尚书省六部之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等级序列。从前的尚书左右仆射;也就是现在的尚书左右丞相;是第一序列;六部尚书;是第二序列;吏部侍郎和尚书左丞;是第三序列;而剩余的五部侍郎以及尚书右丞;则是第四序列。这四大序列中;由下而上曰迁;由上而下曰转。而六部之间的细微差别;则是按照工、礼、刑、户、兵、吏来排列;吏部毫无疑问是六部之首。
所以;裴光庭从开元十三年封禅泰山之后出任兵部侍郎;相比开元十四年从尚书右丞任上迁吏部侍郎的齐潮相比;资历上看似差不多;但往日在六部之中;还要逊色齐潮几分。然而;吏部侍郎有两人;吏部另一位侍郎苏晋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如此算来;独掌兵部武选事的他方才显得更加从容一些。一想到萧嵩乃是军功拜相;而宇文融则是因救灾和财计出众;他不但看上去最碌碌无为的;而且还有齐潮这样虎视眈眈的人窥伺其后;他不禁有些微微色变。
“齐侍郎一直圣眷颇佳;在外风评也很不错;觊觎相位也在情有可原。”李林甫不动声色又加了一句;见裴光庭果然更加面露阴霾;他便故作失口地说道;“只不过;听说他近来常常让人打听北门禁军的事;这倒是有些奇了。他是吏部侍郎;又不是兵部侍郎。”
有了李林甫这番明示暗示;裴光庭在事后自然少不得让人去盯了盯齐潮的行踪;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看似道貌岸然的齐潮;竟然和中官高力士很有关系当年自己的母亲库狄氏就常常出入宫中;深受武后宠信;他很清楚这样的剑走偏锋会有怎样的奇效。倘若可以;他恨不得立时三刻让人散布齐潮和高力士勾结的消息;但理智却告诉他此法不可行。再联想到李林甫透露的齐潮在盯着北门禁军;他本打算给王毛仲透个消息;可这一晚上禁不住妻子武氏媚眼如丝地打探;他最终和盘托
“唉;我才拜相几天;就有人这般不甘心地盯上了我;实在是可恨”一口气说完;裴光庭忍不住苦叹了一声。
“原来裴郎是为了这事担心。”半老徐娘的武氏侧卧着勾住了丈夫的脖颈;轻声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怕透露给王毛仲;回头若是圣人真的厌弃了他;他再供出你来;反而让你失却圣心;可如果你不是做得那么明显;不就行了?你要知道;王毛仲在朝嚣张跋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看不顺眼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只是碍于圣人的心意;所以除却宋憬韩休这样不怕死的;别人不敢惹他。但只要流露出一点口风;说是圣人对王毛仲不满”
裴光庭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样就会有人为了邀名甚至于升迁;破釜沉舟上奏王毛仲的诸多不法?可如果这样;和齐潮未必能扯上关系。”
“裴郎怎么这般粗疏”武氏整个人往前头挤了挤;又贴近了裴光庭几分;声音一时更加低沉了下来;“倘若那个有心邀宠的不是别人;而是齐潮的至交呢?”
“果真妙计”裴光庭一时精神大振。他哈哈大笑了一声;紧紧将妻子揽在了怀里;“贤妻真真好妙计”
武氏如同小猫似的蜷缩在裴光庭怀中;心里却笑得更欢了。李林甫这一计;还真的是算无遗策。只要把齐潮拿下;哪怕现如今暂时得不到吏部侍郎一职;但李林甫在裴光庭这里透露消息的情分;裴光庭是一定会记住的;日后总会第一个想到他。
“哥奴啊哥奴;我这次可是帮了你大忙”
而裴光庭则是得意地挑了挑眉。如果能够把齐潮换下去;那么到时候;想办法让宋憬再上一步;吏部尚书的位子他就可以兼过来。如此一来;在中书省不得不低萧嵩一头的他;就可以在别的地方扳回一局。
两日之后的傍晚;当高力士习惯性地总览了一下送到御前的奏疏时;他猛然间瞳孔一缩;从中拿出那一份一下子就吸引了自己眼球的之后;他一目十行一扫;一颗心就完全沉了下去。这奏疏辞采华茂引经据典;可所言不是别的;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