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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部分

盛唐风月-第419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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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和李静忠来到了柳氏别院的时候;杜士仪眼前仿佛还能浮现出张丰那张不以为然的恼火面孔。对于这位大唐愤青;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此人有什么说什么;真切得仿佛是一块官场白玉;怪不得连身为父亲的张齐丘;也没办法保护这么一个慷慨激昂的儿子。至于他;只要柳惜明死了;柳婕妤柳齐物能够一蹶不振;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杜侍御;惠妃让我捎一句话给你。”一路上前呼后拥没法说话;李静忠直到进了柳氏别院;闲杂人等都避得远远的;方才找到了搭讪的机会。见杜士仪果然脚下一滞;侧头看了过来;他就含笑说道;“杜侍御在外一晃便将近两年;也该回京了。再上一步;无论是御史台的侍御史;亦或是六部郎官;杜侍御尽可胜任。到时候再磨砺一两任;中书舍人指ri可待”
    放眼大唐入过政事堂的宰相;几乎无一例外都在中书舍人这个枢要位置上呆过;这已经成了拜相道路上一块几乎是必经的踏脚石了。因而;杜士仪不得不暗自感慨武惠妃给出的这个筹码不可谓不重。
    然而;他更知道;李隆基此人对于女人于政自始至终便心存提防;否则也不会在唐隆政变的时候第一时间杀了上官婉儿;断绝了太平公主一条臂膀;而后又在角力大获全胜后赐死了太平公主。就连身为结发夫妻;一度在寒微时共同谋划对付危局的王皇后;也在不得他欢心后立时处死。在其盛年之际;倘若武惠妃真的于政;这位天子真的会顾惜情分?所以说;武惠妃许诺的东西;其实只是虚的
    “承惠妃吉言了。”
    他含含糊糊应付了一句;等到和李静忠踏入那间寝堂;看见那个被铁链拴得严严实实;无法挪动更无法自残;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柳惜明面前时;他甚至没有费神多看人一眼;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然而;李静忠宣了圣命;那个原本一动不动仿佛在等死的昔ri贵公子;却突然暴跳了起来。他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口中谩骂着各种能想到的诅咒;到最后将那瓷瓶中的鸩酒完全倒入了他口中之后;瘫软在地的他方才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会有报应”
    “因果报应;我是相信的。”杜士仪这才转过头看着眼神渐渐涣散的柳惜明;淡淡地说道;“若是你有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李静忠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柳惜明剧烈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他上前试过其人鼻息脉搏;确定真的死了;这才站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此子冥顽不灵;恐怕要辜负杜侍御一片苦心了。我命人就地安葬之后就启程回东都复命;预祝杜侍御接下来一切顺利”
    “多谢多谢”
    李静忠来得快;去得更快;甚至寻常官员都没怎么觉察这么一位来自内侍省的天子近侍来了一趟;他就悄然回转了东都。而他这一走;杜士仪便也和裴宁分头启程;裴宁去常州、润州、湖州;而他则是和王容南下前往越州、明州、睦州、婺州;台州。在这一圈劝茶以及在各州建立茶引分司的路途中;他便得知了张说致仕;宇文融罢为魏州刺史;崔隐甫免官的消息。尽管在预料之中;对于这样的两败俱伤;他难免暗中叹息。
    而初尝禁果;多年禁yu简直一如和尚的他自然难以管束住自己;而王容既然体味到了个中滋味;也自然不会把他拒之门外。等到四月间复又回到了苏州的时候;杜士仪固然看上去神采焕发仿佛年轻了两岁;王容同样像是被甘露滋润过的花朵似的;格外娇艳照人。
    和他们的气sè一样;这一路的收获同样不小;江南种茶面积尚比不上蜀中;茶商也尚未达到相当大的规模;豪族涉茶事的并不多;通过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合纵连横;茶引的推行比想象中的阻力要小;反而是种茶之事更加让人殚jing竭虑。好在他并未采取强压之势;照如今的形势来看;不过数年;那绿油油让人口齿生香唇舌生津的茶叶;就能够在整个大唐天下真正风靡起来。
    四月正是江南气温最适宜;但也是雨水常常光顾的季节。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刚刚和裴宁再次会合的他便等到了来自京城的敕命;却是召他回朝;除判益州两税使事;判茶引司事;而留裴宁于江南判茶引司事。面对这一走一留的措置;本有些意外的他看见裴宁的眼神时;就恍然大悟了过来。
    “三师兄;你”
    “在京城虽好;但却人人盯着;不如在江南自在。所以我去信请族兄和阿兄一同设法;总算是别人不太在意我;所以便留下了。”裴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有的笑容;伸手在杜士仪肩膀上轻轻一拍;继而语重心长地说;“十九郎;你和玉曜的婚事;我怕是没法去参加了;所以这贺礼;索xing我就提早送了给你们希望你们彼此同心;百年好合。”
    一旁的王容也没想到裴宁竟会留下来;当看到那个送到面前的盒子时;她有些心情复杂地接了过来;见裴宁示意当面打开;她小心翼翼打开了盖子;立刻惊叹了一声。听到这惊叹;杜士仪忍不住凑过去一瞧;紧跟着却也愣住了。
    盒子中是两个穿着蜀锦衣裳的木人娃娃;只是;一刀一刻间;那五官轮廓的神韵却活脱脱就是他和王容的翻版。他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摩挲着那艳sè的衣裳;这才抬头看着裴宁说;“三师兄;等到我们成婚的时候;一定把这一对娃娃放在新房案头你在江南;万望多加保重;来ri黯之也会到此上任;还要请你多加训丨诫。”
    “江南有我;你尽管放心”
    

第五百零七章 拜见师长
    从苏州到东都洛阳;既可由扬州而楚州再到徐州;也可由润州而濠州再至徐州;然后一路西行。当然;更简单的方法是从扬州走运河;由汴水直至汴州;然后再从陆路前往洛阳。然而;由于去岁的水灾之故;这条运河运粮都来不及;客运自然就更加不便。所以;杜士仪和王容索xing走了润州到徐州的那条路;由滁州、濠州、徐州、宋州、汴州、郑州;最终进入了河南府地界。
    尽管并不顺路;但算算还有时间;到了巩县;杜士仪便决定悄悄携王容前往嵩山一趟;拜见阔别多年的恩师卢鸿。时值五月初;走在外头太阳底下;已经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炎热;但山间草木丰盛;流水潺潺;却是非但不热;还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尤其是当步入那条到悬练峰下卢氏草堂的旧路时;杜士仪赫然发现;那条上次来时就已经比最初平整了许多的小道;如今已经又拓宽了一倍。
    即便是这种时节;这条山路上依旧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数都是三三两两的年轻白衫士子。夹杂在这其中;杜士仪带着王容陈宝儿并三个从者显得并不起眼。想到上次带着颜真卿到这里来的情景;杜士仪忍不住有些悠然出神;而男装打扮的王容则是有些拜见舅姑的惶恐。
    要知道;杜士仪父母双亡;除了杜十三娘这个妹妹;卢鸿这位恩师应是最亲近的人了。
    陈宝儿同样显得很紧张。从前在乡间时;他根本不会知道卢鸿是何许人;但跟着杜士仪这些年;耳濡目染听他说草堂中的往事;他如何不知道这草堂的主人便是坚辞天子赐官;一力在山中教导弟子的真正大隐?
    “师兄?真的是师兄?”
    听到这个清亮的声音;王容不禁抬头看去;见是一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大步朝自己二人迎了上来;她连忙出声提醒杜士仪:“杜郎;有人叫你“
    “你是是颜师弟?”
    见杜士仪回过神来端详来人;惊呼一声便大喜过望跳下马疾步上前;知道这必然是草堂中的师弟了;她不禁多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可人家显然没给她什么介绍引见的机会;竟是一把拉住杜士仪就跑;那心急火燎的样子让她心中好一阵纳闷;想了想便连忙招呼了两个从者牵了杜士仪的坐骑;带着白姜骑马追了上去。
    颜真卿浑然没注意自己拉着杜士仪弃马不用单靠两条腿进山有多可笑;而杜士仪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两人进了那一圈篱笆团团围起的草堂所在区域;杜士仪突然想起什么一回头;见王容等人骑马紧随其后;这才哑然失笑地敲了敲颜真卿的头。
    “颜师弟;被你拉着走了这一路;我就忘了两条腿不如四条腿”
    “啊?”颜真卿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笑道;“卢师前几天还念叨着师兄;我一见你就忘乎所以了。师兄;三师兄还好么?”
    当初把颜真卿引到这里的时候;这位颜十七郎还只有十一岁;如今却已经十八岁;从一个童子长成了和杜士仪一般高的挺拔青年;这不由得让杜士仪感慨时光飞逝。而颜真卿在草堂整整七年;来来往往的求学弟子无不认得他;见他对杜士仪一口一个师兄;很快便有人好奇地围了上前。而颜真卿不过是问了一声三师兄;周遭那些窃窃私语的士子们便一时为之息声。
    尽管裴宁入仕也已经好几年了;但这位铁面“监学御史”却已经在卢望之等人的刻意宣传下;成了卢氏草堂的一个传说。有幸与其共处过的为了自己当年受过的磨难;无不夸大其词传给后头的师弟们;而没见过却听过传说的前辈们再传给后入学的后辈时;不免更加把事实夸大了十分。于是;今天有幸见到一位可能和裴宁一块呆过的师兄;每一个人都为之噤若寒蝉。
    杜士仪猜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三师兄好得很;不过他如今判茶引使;巡查江南淮南剑南道茶政;大多数时间都得在南边跑;忙得很。说起来;他在吴郡收了一个弟子;说是会悉心教导;来ri带回山中拜见卢师时;倘若其他师弟们比不过他这弟子;只怕三师兄那张脸肯定会冷得无以复加嗯;至少能冻死几个人”
    入室子弟的月考;是卢鸿出题。而其他草堂弟子的月考;从前一直都是裴宁出题;那一个涵盖全面;足可让人yu仙yu死;甚至于有离开后又回来拜访师长的前辈们对后辈们私底下说话时;口口声声称比科场试更吓人。所以;几个站在旁边的草堂弟子们再次打了个寒噤;一时竟是如鸟兽散。听说过杜士仪在外名声的颜真卿见其如此弄鬼;忍不住被他逗乐了。
    “师兄;你这是吓唬他们呢”
    “我可不乐意一次次都像猴子似的给人盯着看。颜师弟;我这次带了在蜀中收的一个弟子;还有一个友人同来拜见卢师。”
    颜真卿看了一眼杜士仪身后的人;连忙笑着在前头引路。也许是刚刚杜士仪的那番话须臾就传开了;也许是旁人暂时没顾得上;接下来这段路再无人横生枝节;杜士仪顺顺利利带着王容和陈宝儿来到了那座熟悉而亲切的草堂前。当颜真卿在门前站定打算出声知会时;杜士仪却伸手阻止了他;沿着那竹木楼梯上去;到门前轻叩三下;里头立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清臣;还是望之?应该是清臣吧;望之可没你那么知礼;直接就大大咧咧出声进来了。”
    听到卢鸿在那说着颜真卿和卢望之的区别;杜士仪不禁平复了一下心绪;沉声说道:“卢师;是我来看你了。”
    里头一下子便鸦雀无声;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木门猛地一下被人拉开;门内的卢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许久方才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是十九郎来了?真的是你?让我好好看看;这一转眼;就已经快七年了”
    杜士仪被卢鸿紧紧拉着双手;见其笑容满面地端详着自己;他不禁感到眼睛和心里全都是又酸又涩;不由自主屈膝跪了下来:“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拜会;让恩师牵挂;我实在是对不起”
    “你被人称赞;为人敬服;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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