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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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贵主请坐稳了;前方有奔马突然受惊往这边冲了过来;我等立时”
这一句话尚未完;玉真公主就听到前方叱喝连连;那声音中竟是透出了一种不出的慌乱。情知事情不妙;她连忙一把拉起了旁边的窗帘;就这么探出头。这一看不打紧;眼见得一匹马仿佛是发疯似的径直往这边厢风驰电掣而来;前方护卫虽则拔剑组chéngrén墙上前挡格;还有人眼疾快拉弓搭箭shè了出;可面对这样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一箭箭全都落空;而人墙亦是眼看就要遭那匹疯马践踏。
时迟那时快;就只听不远处一声娇叱;一个人影犹如闪电一般纵马疾冲了过来;总算追上那疯马并驾前驱时;却是一腾一跃便落在了那匹疯马背上。见那匹疯马昂然长嘶怒而以后蹄高高立了起来;饶是玉真公主从小就大胆;这会儿也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排血肉之躯的人墙遭受冲击的惨状;更不敢看马背上的人是否会被掀落。
然而;顷刻之间;她就只听得耳畔传来了一阵海啸似的欢呼;待睁开眼睛时;她便发现那匹刚刚还威风凛凛昂首直立的疯马已经不见了;而前方人墙虽是被冲得散开了来;但显见没有遭受太大损伤。大吃一惊的她再也顾不得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拉开前头的车帘;就这么径直站起身来探出了身子。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一匹在牛车前几步远处横卧倒毙的疯马;还有那疯马旁边;那个从容而立的年轻少女。不等她发问;同样回过神来的金仙公主亦是出现在了她的身侧;眯着眼睛一端详便又惊又喜地叫道:“可是公孙大家弟子岳五娘么?”
岳五娘这才转过身来;就这么拿着中犹带着一丝血迹的短剑;欣然行礼道:“见过二位贵主。”
“之前就听你进宫探你师傅;却没想到如今还在京城。”玉真公主轻轻舒了一口气;见岳五娘执剑而立那种绝世风姿;想到宫中饮宴上剑器舞时;公孙大娘但使剑器在;亦是这般让人目弛神摇地风范;饶是她身为顶尖的金枝玉叶;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殷羡。此时此刻;她便笑着道;“今ri真是多亏了你;如今我和阿姊要进宫;你可愿意陪侍一程么?顺路也好进宫再看看你师傅。”
“这也好;那就多谢贵主了”
岳五娘大大方方答应了;心中却是狂跳不止。她向王容问明了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进宫的时间路线;稍稍使了点段把辛家那个齐管事叫到了东市;又撺掇人与其谈生意;继而在东市的南中门相争了一场;原只是打算让那两位路过此处时看一幕戏;谁知道那个见鬼的白痴竟是异常跋扈;一言不合竟然马鞭抽人泄愤;结果厮打之际;一鞭子刚好抽在坐骑的眼睛上;那坐骑发疯踢飞了人后立时失控;若非她就在附近看热闹;阻止及时;否则险些闯出弥天大祸
她一面暗自庆幸;一面让那些的卫士将那匹力竭的奔马给拖了走;随即方才从人群中牵回了自己的马;上马随侍在牛车之侧。
而刚刚大街上这一幕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岳五娘却在一群男人都应对不及的情况下突然出制服疯马;继而又得玉真金仙两位公主道破身份;一时间;道路两侧的围观人群不禁惊叹连连议论纷纷;因徒及师;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想念进宫之后便再难得一见的公孙大娘。
在宫中逗留半ri;再次得以见到师傅;对于岳五娘来是意外之喜;而更让她心中畅快的是;兴许是因为那两位贵主的从人口耳相传;来来往往的宦官和宫人;在看向她的目光之中都多了几分敬畏和顺服;而不再是从前的殷羡和敌意;这也让她走在宫中的脚步松快了许多。等到她又相随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出宫之后;果然金仙公主以答谢为名;盛情相邀了她到玉真观中盘桓几ri。
女冠并不忌荤腥;金仙公主一句话;一张张摆满了珍馐佳肴的食案便送了过来。而同样被金仙公主硬拉了来的玉真公主到刚刚那惊马之变;忍不住心有余悸地道:“这还真的是无妄之灾;若非有岳娘子这般巾帼英豪;恐怕我和阿姊就不止是一场惊吓了。对了;是谁家的马?”
一旁的霍清见玉真公主问着就朝自己看了过来;当即低头垂首道:“卫士查问过;是胜业坊辛家的马。”
“辛家?”对这个不甚熟悉的名字;玉真公主顿时有些疑惑。
主人既不记得这名字;霍清少不得再补充了一句:“就是蓝田县主家的马。”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箭双雕
蓝田县主?
唐制;皇帝的姑姑为大长公主;姊妹为长公主;女儿为公主;而皇太子之女封郡主;亲王之女封县主;凡此共五等。然而大长公主长公主和公主;官场民间均呼之为贵主;久而久之一个长字也就很少有人挂在嘴边。至于人数众多的县主;则是除非掌管宗正寺的皇族长辈;否则谁也记不住。此时此刻;尽管霍清解说是蓝田县主;但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相视一眼;却仍然不知道是哪家的。
“是那王家的四娘子;封了蓝田县主。”
“原来是那哥家的女儿”
金仙公主登时恍然大悟。尽管那王李守礼并非李隆基的嫡亲兄弟;但却是已故章怀太子李贤唯一的儿子;早年间曾经和睿宗皇帝同时被禁宫中;直到中宗即位方才封嗣雍王;之后又改封那王;如今已经五十有余;却仍然多嬖宠;膝下儿子女儿整整六十多个;谁都记不住。唯一知道的是;那王那些儿子没一个成器的;女儿也都往往养面首会情人荤素不忌;甚至与和尚道士私通的也有;算是宗室之中的笑谈了。
玉真公主作为如今公主之中最得圣眷的人;自然看不上蓝田县主这么一个名声不好的侄女;当即冷笑了一声:“那哥家的儿子女儿素来都是最最随心所yu胡作非为的;既是他家女儿放纵了奔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倒是不奇怪幸好今天是遇到了岳娘子路过;否则真不知道会闯出怎样的大祸来“
而金仙公主却心细些;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便开口说道:“我记得之前和蕃奚王的;便是辛家的女儿;封了固安公主;似乎是蓝田县主的女儿?”
霍清一直为玉真公主打理外务;此刻连忙含笑解说道:“贵主记得没错;固安公主正是蓝田县主的女儿。当时奚族新附;请婚公主;谁家都不愿意让自家女儿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奚人横蛮;和幽州军常有交战。结果蓝田县主的丈夫辛景初家有适龄千金;便选至宫中教习礼仪后;册封公主嫁去了奚族;如今已经有四五年了。去年不是还因为奚族内乱平定;圣人褒奖了那位固安公主?”
玉真公主突然插口问道:“那这蓝田县主风评如何?”
“这”事涉宗室贵女;霍清顿时有些踌躇;直到玉真公主若无其事地示意她尽管说;她这才轻笑道;“听说蓝田县主悍妒跋扈;辛景初不敢有丝毫违逆;而她在外也颇有两处别院;据说时常有男子出入;辛景初不敢多问。”
“竟然有这样的事”岳五娘顿时柳眉倒竖;举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后;这才眯着眼睛说道;“固安公主在奚地何等巾帼英豪;想不到竟出自这等之家;实在不可思议那时候若非她那一箭;兴许奚族还要乱上一阵;没想到母亲竟是那样的妇人”
“岳娘子识得固安公主?”霍清见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都露出了好奇之sè;便代替她们俩问了一句。
“是去年和杜郎君由幽州去奚地时遇上的。”
岳五娘也爽快;当下便把当时在奚王牙帐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本就是亲历者;再加上为了追求效果;王容特意替她润饰了某些细节;使得更显惊心动魄。饶是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也曾经历过整整三次宫变;也不禁为之屏息;最后都是惊叹不已。玉真公主更是笑道:“我之前只是在她进宫习练礼仪时远远见过两次;只觉得是安静沉稳;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胆sè;难怪阿兄连番赏赐那王一脉竟然能生出这样的女儿;确实不可思议”
金仙公主亦是颔首道:“确是扬了我大唐的名声对了;霍清;那匹蓝田县主家的疯马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前二位贵主进宫之后;蓝田县主家中曾经派人在宫门前等候赔罪;说那匹马平素温驯丨不知道为何却突然发狂伤人;还备了厚礼送到了玉真观来。”霍清见玉真公主满脸不屑;便又深深躬身道;“婢子因二位贵主受惊;特意让人去打探过;原来;蓝田县主在东市有两家产业;今ri那马匹是她家中从者骑着从东市出来的。而且”她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如实说道;“据说骑马的那人喝过不少酒;又因与人相争而在火头上;许是因为如此;这才会在回程时控制不住马;冲撞了二位贵主车驾。”
“赔罪?厚礼?别说她家从者;就是她也不过是我和阿姊的晚辈;这等大事竟然不亲自前来赔礼;而是派了人来;她以为她是何等尊贵的金枝玉叶”玉真公主登时勃然大怒;玉手在食案上猛然一拍;怒声喝道;“把礼物给我扔出去;告诉辛家的人;此事我已经回禀了阿兄;须不是她为所yu为”
“是;婢子明白了。”
霍清跟着玉真公主多年;深知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再加上今次一遭险些酿成大祸;她自也希望给这个父亲不管事的蓝田县主一个大教训丨等到她答应一声离去之后;金仙公主见玉真公主满脸的愠怒;有心活跃一下气氛;便含笑询问岳五娘可有剑舞新曲;岳五娘闻弦歌知雅意;当即站起身来笑道:“虽则我除却当年在奚地露过一手;就再不曾演过剑舞;但二位贵主既是想看;我就献丑了”
没有乐曲;只有双剑飞舞;但看惯了宫中剑器舞;甚至公孙大娘剑器舞的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却又从岳五娘这迅疾如奔雷的剑器舞中;看出了几分不同于套路的韵味。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那动静转换之间的美感和力度;让不通武艺的两人叹为观止;再加上此刻只得她们二人;却比那大庭广众丝竹管弦伴奏之下的剑器舞更多几分ziyou;见岳五娘舞到酣处;突然喝了一声酒来;玉真公主一愣之下;福至心灵地拿起食案上一只小酒碗;信手冲着那一团银光之中的人影泼了过去;却只见水滴四溅;待到岳五娘收势而立时;身上衣裳于爽依旧;只有剑尖上有一滴滴的酒液落下
“真是好技艺;难怪能震慑那些奚人杜十九郎难道不曾上奏阿兄;给你请赏?”
“但得二位贵主和固安公主这样的贵人能赏得剑舞之妙;我就心满意足了;请赏二字断然不敢当。再说想当初我离宫之ri;圣人曾经赐过金了。”岳五娘说着便深深行礼道;“说起来我在京城也已经逗留了一段时ri;明ri便打算出京;如今趁此机会;向二位贵主辞行了”
金仙公主深知公孙大娘当众许下不嫁人的誓言;岳五娘也曾说过最擅长飞剑取人咽喉;以至于京城权贵公卿不敢打主意;此刻她听到对方要走;心里哪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到今ri自己姊妹二人得人援手之恩;她连忙对身旁的近身侍婢打了个手势;等人出去之后不消一会儿捧了一个匣子进来;她方才含笑说道:“这匣子中是一些首饰;还请岳娘子不要推辞;你要出外;就是换盘缠也用得上。”
岳五娘微微一犹豫;见玉真公主也含笑示意自己收下;她就大大方方接过了那匣子道:“那我就谢过二位贵主厚赐了。”
直到出了玉真观上马;由辅兴坊南门出去之后;在满京城绕了一个大圈子;不但自己换了行头;又给马匹做了伪装后回到宣阳坊杜宅;岳五娘方才径直拿着匣子直奔杜士仪的书斋;一进门就亮了亮手中的东西:“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