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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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我和季退思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啊,不仅仅是一面之缘了。”张承业回想着他当年从宁远一路去旅顺的情景,那时季退思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张承业不仅见过季退思,就是甄璋瑜、肖白狼和文德嗣也都和张承业很熟,他还指点过他们练习武术。张承业道:“季退思和我在一个锅里吃过饭,他还欠过我一些人情,我想他不会不答应的。”
“可是末将认为,他们根本就不信我们会投降。”安静地等张承业把话说完后,吴忠第一个发言:“我军尚有四千官兵,若是抛弃伤员全力突围,他们未必能拦住我们。”
“所以季退思就更会答应下来。他看到我的信,一定奇怪得很。”接下来,张承业就开始和三人商议趁夜突围的可能性。魏兰度本来的主张,是出于新军的荣誉感和心中的骄傲,现在见张承业也有突围的意思,就不再反对了。许平认为,叛军连夜赶来,定然急着加固营寨。今晚天黑了,叛军赶不及挖战壕和陷阱。眼下明军固然疲惫,但叛军长途而来更加疲惫,所以突围的机会很大。
正在讨论具体细节时,派去叛军营地的卫兵赶回复命。他说季退思看过信后,赏给他二两银子,还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他。不过他急着回来报信,也没有多待,没有见到其他叛军将领有什么反应。张承业点点头,让卫兵去休息。他立刻打开回信看起来。季退思的信中同意不杀降兵,不过要张承业不破坏武器、物资作为回报。张承业提起笔又写下第二封信,约季退思明日在两军营间面谈。
看着卫兵又一次带着信离开后,许平问道:“大人,季贼会守信么?”
现在他们都知道张承业在玩文字游戏。许平担心等季退思明日见到,所谓投降的明军都是那些无法移动的伤兵后,肯定会勃然大怒。许平对季退思能否守约很怀疑,担忧这种办法不但不能救人反倒会害了伤兵。张承业沉默很久,缓缓道:“如果他还是以前我见过的那个季退思的话,他会守信的。但是现在他到底变成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后,张承业下令全军立刻休息。他的计划是子夜时分突围,为了防止混乱,这个计划暂时没有通知下级军官,只有指挥官、千总和参谋们知晓。
子时一到,许平就命令哨兵发布警报,四千多官兵纷纷从营帐中冲出,早有预备的参谋们马上把他们按队排好。虽然新军的伙食比其他明军部队要好许多,不过还是有半数士兵因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患有夜盲症。这次行动不许举火,参谋们用早就准备好的长绳把这些夜盲士兵连起来,命令他们扶着前面士兵的肩膀随行。不但工兵和辎重兵尽数编入步队,就连救护队的医务人员也披上盔甲、拿起武器。幸好新军中全体士兵都受过基本训练,他们也不比普通步兵差很多。
官兵们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不过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所以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能够视物的士兵率先出发,被串起来的夜盲症人群则把武器绑在背上,人扶着人缓缓向外走去。张承业估计,叛军中患有夜盲的士兵只会比新军更多,叛军的哨探基本会布置在他们还不稳固的营盘周围,以防明军劫营,所以明军只要不举火,可以悄悄地瞒过敌人相当长时间。
看着士兵鱼贯而出军营,许平向张承业道:“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明军中的骑兵都把马蹄用布裹好,静静地护卫在四位指挥官周围。张承业向着三个部下微微一笑:“你们几个先走,本将亲自断后,带领伤兵突围。”
许平、吴忠和魏兰度同时发出吸气的声音。火把跳动的火焰忽明忽暗,映照着张承业坚定的目光和挺拔的身体,岁月并没能稍减他的雄姿。他又是一声轻笑,命令道:“去吧。”口气不容置疑。
许平站在张承业面前,沉默半响后突然抬起手,一言不发地向后者郑重地行礼。吴忠和魏兰度也肩并肩地站在许平身边,向张承业敬礼。
“去吧,一路保重。”
离开军营后,明军摸黑走上大路。许平带着一半没有夜盲症的士兵走在前面,魏兰度带着另外一半在最后,吴忠带着大部分骑兵在中军维持秩序。
见到有篝火的叛军营地后,许平就指挥部下悄悄绕过去。叛军确实准备不足,各营还没有连接起来,至于营外的旷野更是没有一个哨台。连续从几个叛军营地绕过去后,突然黑夜里响起一声呼哨,这声尖利的哨音撕裂了黑夜的沉寂。许平眼前的一个叛军营地马上就传出杂乱的呼喊声,接着是一通锣鼓齐鸣。原来是惊动了一个暗哨,无数叛军忙乱的身影映照在营内的火光中。
许平立刻低声吩咐周围几个军官用火铳攻击。一直待命的几队火铳手,立刻开始向叛军营中射击。顿时四处都响起哨音,无数的叛军暗哨都被惊动。叛军听到火铳声大作后,立刻扑灭营内的篝火,转眼间视野里就又是无边的漆黑。接着叛军就从营中不停地扔出火把,把他们营地前的壕沟照得通亮。
…
今天看见一段对蒸汽机的质疑,嗯,说两个我参考的例子吧,Sentinelwaggon,发动机500公斤,70千瓦功率。算上锅炉也不到一吨,而我设置的是机器本身就重三十吨。其次,一个比较先进的例子,从中可以看出我设定的机器是多么的落后,Porterclass使用的蒸气轮机,不到十五吨的机重,三万八千千瓦的功率。这是我的设定的两个参考例子,不过我想的肯定不周到,大家继续挑错吧。
第十五节 断后
这时远处也响起噼里啪啦的火铳声,许平知道这是吴忠和魏兰度也开始惊吓叛军。到处轰然作响的枪声,让明军中的大批夜盲官兵变得有些不安,只是往日严格的训练让新军士兵都养成服从命令的本能,他们仍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摸索前进。有人被树枝草丛绊倒时,也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紧抓着腰间的长绳跟上队伍。
得到夜色保护的明军是非常安全的,叛军无论在训练方面还是组织方面都远远不能和明军相比,他们如果在这种黑夜里冲出来,很容易自行崩溃。他们眼下的对策也是明朝军队在夜晚遇敌的标准应对,坚守营寨,防备敌军劫营;撒火把照亮壕沟,避免敌军偷渡;坐等明军敢死队上来送死或者知难而退。
中军的大批士兵正从许平背后走过,前方的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壕沟、障碍物,唯一阻碍明军前进脚步的;就是同样保护着他们的夜色。按照许平的计算,天明前明军可以通过叛军阻击阵地,而白日行军;许平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他有绝对把握把叛军主力远远抛在脑后。
一个又一个的时辰连续过去,许平计算着时间和距离,在凌晨前下令全军就地休息。随着这个命令传达下去,一直保持沉默的几千官兵,纷纷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声。那些仍然目不能视物的人们,也发出兴奋的低语声。人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脱离险境,一直重重压在他们心头的紧张感,也随之而去。
身边的几个卫兵打起火把,侦骑被派向长清县方向。现在许平身上很不舒服,重压卸去后,疲乏感便铺天盖地般地袭来。他的四肢比傍晚起床时更加酸痛,每一次呼吸都会把胸口扯得生疼。披着的盔甲如同一座山般的沉重,压得许平快要喘不过气。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许平给自己暗暗鼓劲。简短地安抚一番本部的官兵,然后立刻赶去中军,他赶到时,魏兰度和吴忠已经在等他。
“为了堵住我们,贼子们已经把每一个人都调到割马山。我们的前方,就算有贼寇,也一定很虚弱。”无论是许平还是吴忠他们,都不认为前方还有能挡住数千新军的贼寇,现在他们主要担心的,就是来自背后的追击。
“我军行军速度大大高于贼人,尤其贼人比我们人多,行动起来更是缓慢。何况”魏兰度迟疑一下,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另外两个人都明白他本想说什么。天明后,叛军肯定会首先去侦查明军割马山大营的情况,等到他们搞明白张承业那里的情况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我军只携带了一天多一点的口粮,节省一点可以吃两天。如果敌军追击不紧,路上可以设法收集一些粮食,大概足够我们渡过大清河了,我们绝不能再被堵住。”许平的话让另外两个指挥官轻轻点头。明军抛弃了所有的辎重车辆,火药也仅剩随身携带的一点,大概仅够一场激烈的战斗所需。因此,尽管他们认为前方不可能有叛军主力部队,他们仍不敢冒险不让大部队走前面——明军必须以最快速度向禹城回归。
“我军昨夜没有好好休息,士兵体力肯定不足,如果被叛军骑兵粘上可不是好事。”这两个多时辰虽然只行军数里,但是却比正常白日行军走上二十里还消耗体力。从现在到天大亮没有多久,士兵肯定无法完全恢复体力,如果被叛军大队赶上,必然会遭到惨败。想不被追上,就得防止叛军骑兵骚扰。许平道:“让一千左右步兵和二百骑兵断后,如何?”
二百骑兵几乎是现有两营明军的全部骑兵。吴忠和魏兰度在心中算算,剩下的骑兵如果只用来侦查也勉强够用。他们表示赞同后,魏兰度立刻抢先说:“把你们手里的骑兵都给我,带着长青营和其他人先走,我率本部断后。”
“不可!我不同意!”
许平话才出口,魏兰度就急不可待地打断他:“许兄弟,你们长青营要不是来救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张大人总之,你们就不要和我抢了。”
吴忠和许平一起摇头。山岚营这几天消耗远较长青营为烈,原编的战斗部队损失过半,现在的各队都大量补充了工兵、辎重兵和医务兵。
“条例规定,要保护被重创的部队。条例也规定,不得派战斗力差的部队从事关键任务,唉。”吴忠叹口气,看着许平道:“克勤你现在是长青营最高指挥官,理应负责全营军务,由我来断后吧。”
“好哇,我们这里真是君子成群了。”许平哈哈笑起来,清清嗓子,正色对魏兰度道:“魏兄就不要争了,你带山岚营开路,我们长青营组织断后。”
和吴忠一起压住魏兰度的抗议后,许平不再看满脸羞愧的山岚营指挥官,转头对吴忠道:“你和魏兄一起走,我来断后。”
“不,你是指挥官,你应该先走。哪有主将断后,副将先行的道理?”吴忠叫起来,脸色一暗,又道:“如果我昨天听你的话,不去侦查那些疑兵而是直接攻打东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现在不要说这些了。”许平挥一挥手:“你是在遵守条例,况且我当时不是长青营代指挥使,本来就无权给你下命令。”
许平要吴忠把他手里几个比较完整的队移交给自己,不等吴忠再做争辩,许平提高声音道:“是我提出抛弃伤兵突围的,当然由我来断后。再说,本将现在是长青营代指挥使,吴将军你必须服从军令!”
留下的千余名士兵,人人都知道自己处于险地,看到友军离开的时候,他们脸上全是紧张之色,曹云等军官也都面有忧色。等天大亮后,友军都已经远离,而后队士兵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许平就命令启程,把近两百骑兵留在身边做预备队。
午时时分,许平的部队在一个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