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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部分

虎狼-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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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听说过。”金求德和赵慢熊一起摇头。
  “是的,你们从来没有,”镇东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穿越奇迹归功于自己:“我打算称这种体制为法治。”
  “法家?”听到这话,就连金求德这个忠实的法家信徒都摇头了:“法家可以得天下,但是不能治天下。”
  “也不一定不能治,只是看你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镇东侯一直觉得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满清前期就挺符合法家的理想,大兴文字狱,钳制思想,大力推广愚民统治、摧毁工商,韩非子要是有机会看到满清前期一定会有知己之感,不过一个本民族的君王很难下这样的决心罢了:“但法制不是法家,恰好反其道而行之,即使是平头百姓,在国法面前也是和帝王平等的。”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金求德又问道:“属下觉得那不可能,而且行不通。”
  “不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镇东侯觉得那不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是在帝王这个奴隶主面前,其他人包括王子都是奴隶:“帝王不再出口成宪,而是在国法之下,当然会有腐败,但在国法说法上帝王和百姓是一样的,起码百姓有讲理的余地,不必揭竿而起用刀枪来和帝王理论。”
  
  二二二九年,南京
  陈计讼师行是中国最大的讼师行之一,生意遍布全国、京师、北京、南京都有他们的分行。
  陈老板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在他还是个学徒的时候,讼师仍然是一种给人感觉近乎下九流的行业,要冒着被震怒的地官方打板子、关站笼的危险去打官司。挣不了几个钱不说,还总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他们是制造事端的罪魁元凶。
  那还是在前朝大明,陈老板的师傅因为状子写得好、口才出众,总会有不少贵客来照顾生意,直到有一次有个客人来找他师傅,请他去打一个官司——这个官司并不难:抢夺民田、伤害人命。
  难的是陈老板的师傅知道元凶是县官座师的侄子,所以没有其他讼师敢替这家苦主写状子,至今陈老板仍然记得那个眼泪汪汪的苦主——是个本分老实的农民,苦主的父亲被狗腿子打断了脊梁骨,当晚就在痛苦中咽气了。
  迟疑再三,师傅终于还是忍不住替这个苦主写了状子,升堂的当天,师傅就被地方官活活打死在堂上,地方官声称这与本案无关,只是看不惯这种一贯挑唆纠纷,趁机从中渔利的讼师鼠辈。而陈老板还记得师傅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抛在大街上时,围观的人群都纷纷唾弃,大声咒骂着他们讼师这行都不得好死。
  在家乡混不下去后,陈老板跟着一个师叔去了河南,上代陕王在归德发表宣示,鼓励讼师到闯营治下去办案,抱着一丝希望抵达开封府后,陈老板一行发现闯营对他们确实不错,闯营大将军和老陕王甚至接见过他们讼师的代表,他的师叔还被老陕王推荐到闯营大将军那里做了个管司狱的小官。
  不过那时师叔仍然战战兢兢,常常对陈老板说:若是闯营事败自不必言,只有隐姓埋名逃亡一途,若是闯营真的夺取天下,日后重振朝纲,他们做讼师的仍然要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及早挣够银子吧,然后回乡买几亩地,送儿子去读书,成为缙绅。”这就是师叔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话,陈老板那时也认为这才是人生的正途。
  谁能想到今天?谁能想到我们讼师也会有今天!
  齐王府颁布的法令,让陈老板猛然醒悟,昔日的闯营大将军真不愧是先王的大弟子,看来他学得不光是先王的兵法韬略,还有他对司法的理解。
  现在,不要说让讼师放下前程去做缙绅,最近这几年来就是缙绅中也有不少纷纷送儿子去学司法,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成为讼师,若是功成名就不但能够穿金戴银,甚至有机会平步青云,进入省卿院赢得荣华富贵。
  一圈的讼师们围着陈老板面前的长桌而坐,摆在他们面前的都是名贵的茶叶,而陈老板自己正在品尝的是种海外来的黑色饮品,这饮品名叫咖啡。
  坦率地说,陈老板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发苦的东西、以及它刺鼻的味道,尤其是它的颜色看上去还这么丑陋,一点没有茶水的那种清澈。不过对陈老板来说这是身份的标志,虽然坐在他面前的这些讼师都是行里的精英,但没有另外谁能承担得起每日享用咖啡这种奢侈品——要知道,这还是多年前只有先王才能饮用到的王家之物。此物光从异域海运到中国据说就要好几个月,自从先王说喝一杯可以提神醒脑后,咖啡就被哄传为海外仙丹,有益寿延年、返老还童之功效。
  “啊,真是沁人心脾。”陈老板抿了一口咖啡,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环顾桌旁的众人:“诸君,今日我们要说的这件官司,是和玉班有关的。”
  底下的人顿时肃然起敬,陈老板口中的玉班是一个大型的戏班,自齐王府责成国卿院颁布版权法、广告法等法律后,原本同样是下九流的戏班也算是翻身了,十几年来玉班推陈出新,经营范围包括马戏、相声、评书,更在各种娱乐节目中植入广告。现在雄跨长江两岸,每岁据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银子入囊。
  听众们的表情让陈老板很满意,这种大客户总是多多益善:“如果我们这次能替玉班脱困,他们以后所有的官司就都会交给我们打。”
  听众们顿时人人振奋,但讼师们都知道天上不会掉肉包子,见陈老板又开始品咖啡,已经有沉不住气的人开始询问:
  “玉班逃税了?”
  “玉班的广告违法了?”
  “都不是,”陈老板放下咖啡,淡淡地说道:“玉班被人告上公堂,说他们违反钟馗法。”
  “啊。”台下发出几声惊呼,钟馗法是先王亲自在国卿院发表演说得以通过的,宗旨就是禁止任何对有缺陷的人进行歧视的法案,比如前朝可以因为品貌不端而拒绝一个士子当官,但在当今的中国,面貌丑陋不再成为拒绝一个人出任公职的合理理由,钟馗法也因此得名。这个法律对所有的行业都有效,邸报编辑不可以因为一个人是侏儒而开除他;双腿残疾一样可以成为钟表匠,总之,若一个人的缺陷不是行业不可缺少的条件,老板就不可以作为开除这个残疾人的理由。
  颁布这么多年来,凡是正面对抗钟馗法的官司一概以失败告终,陈老板告诉大家官司的起因,一个歪嘴驼背的人被玉班发现其实是正常人,因此玉班开除了他还扣掉了他的花红。这个人承认他确实是正常人,之前装出这样一副面貌是为了混进去讨碗饭吃,而且他确实装扮得很好,一开始玉班始终没有发觉,观众也很喜欢他扮演的小丑,一度还成为南京演出班里的台柱子。
  “现在他想讨回他的花红,他请的讼师状子上写玉班违反了钟馗法。”陈老板介绍道:“因为他容貌正常不影响他演戏,相对玉班招的那些歪眼、斜嘴、斗鸡眼,他正常的容貌是残疾。”
  “这是一桩小事,”一个讼师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玉班确实违反了钟馗法,对吗?”陈老板说道。
  “是的,”台下的不少讼师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把花红给他不就得了,又没有几个钱。”
  “玉班找了很多讼师行,其他的讼师行都这么说,而玉班的大当家不信,”陈老板摇了摇头:“玉班的大当家说了,他要把这个官司当一道考题,谁能打赢这个官司,谁就是南京最有本事的讼师行,他就会把以后的官司都交给这个行。”陈老板放下咖啡正色说道:“我要你们打赢这个官司。”
  “对抗钟馗法?”几乎所有讼师都立刻说道:“这是先王最看重的一个法案,执政王府一直关注所有涉及钟馗法的案子。”虽然齐王府一般不干涉国卿院的决议,但钟馗法已经是决议了,虽然齐王府一般不会干涉公堂的判决,但公堂也绝不会想和齐王府作对,尤其是明明原告占理的官司。
  “李讼师,”从始至终陈老板一直在注意一个年轻讼师,一个他非常欣赏的新秀,陈老板发现他没有开口说话:“你怎么说?”
  “我可以打赢这个官司,”那个一直沉默的讼师缓缓开口:“我可以帮玉班胜诉。”
  “很好,”陈老板拍案叫道:“你打算怎么说?”
  另外有人则迟疑说道:“反对钟馗法?齐王府不会同意的。”
  “执政王说过公堂就是讲理的地方,”李讼师说道:“只要理在我手,执政王又能奈我何?”

  第二十八节 决口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黄侯为什么这样看重军旗呢?”撤回开封已经三天了,李自成和许平很少有机会这样悠闲过,两年来他们总是不停地征战练兵,即将开始的开封攻城战不会有什么悬念,山岚营会自行撤退,而其他各路汴军毫无斗志。
  “侯爷曾经说过,希望他建立的营能够流传下去,”这种思路对许平造成很大影响,他也希望自己一手创建的部队能够天长地久地存在于世:“作为一个武人,能流传于世的还能有什么?一支部队、一本兵法,如此而已。”
  “但军旗如果丢失了,这个营就不会再重建?”
  “是的,侯爷认为一个营的光荣都记录在它的军旗上,磐石营和选锋营的营旗丢失了,它们就不会再重建了,而长青营虽然全军覆灭,但营旗回去了,侯爷就会拨给这个营新的军官和士兵。”受镇东侯的影响,许平也是这样与他的部下约定,若是近卫营或其他任何一个营丢失了他们的军旗,这个营的编制就会被取消。
  “很有意思。”李自成已经答应了许平的建议,同意山岚营带着他们全部的装备和旗帜撤出开封,交换条件就是这个营不会留在北方继续与闯营交战:“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我们进攻京师的时候,又会碰上这帮人。”
  “侯爷”镇东侯的信用记录实在没有什么可称道的,不过许平直觉对方并没有在撒谎:“我想侯爷没有必要骗我们,反正有教导队在,只要朝廷给军饷,侯爷想练多少兵都可以,要是山岚营留在开封,说不定还能多拖我们些时日,让他能练出更多的兵来。”
  
  接到许平的密信后,贾明河再次去求见高明衡,许平的条件非常优厚,在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贾明河非常怀疑镇东侯到底和许平达成了什么样的默契,每次稍微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想一下,他就会感到里面疑云重重,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发抖——虽然贾明河拒绝审视自己内心深处冒出来的那些念头,但他还是会感到恐惧。
  尽管镇东侯没有要求,而且许平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许掩护河南巡抚和周王突围,但贾明河仍打算把这两个人带走:“和贼人不需要讲什么信用,”贾明河能聊以自x慰的就是他一贯敬仰的镇东侯从来也不讲究对敌人守信,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侯爷总是临机决断,他也总是要求我们临机决断。”
  而高明衡则非常头疼,作为河南巡抚他守土有责,周王可以逃走,但他绝对不行。开封沦陷就意味着河南全境失陷给闯营,现在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地已经不姓朱了,但是只要开封还在,朝廷就还保留着最后的遮羞布;尽管河南巡抚衙门的命令已经出不了开封城一步,但是这个衙门里面的各级官员仍然一应俱全,所有的命令朝廷还是自欺欺人地发给河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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