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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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女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道:“白姑娘,七爷让我送一封信给您。”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不由分说地往白玲手中一塞。便立刻转身匆匆离去。
“七叔”
白玲一愣之后立刻掩上了大门,心头大震↓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客栈中等着的其他人造成怎样的困扰,却没有想到七叔早就在赵府之内埋下了钉子。展开信笺一路通读下来,她才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一向疼爱她的七叔并没有担心她的安全,反而交待了她之后该采取什么样的试探措施。人说姜是老的辣,真是一点都没错〖量片刻↓在烛火上烧掉了那封信,在床头摆弄了一阵之后,一开窗一溜烟似地窜了出去。当然,她绝对没有料到,为了她擅自采取的行动,客栈中早就闹翻天了。
“你是说,玲姐一个人去了赵府?”
燕青毕竟只有周荣一个帮手,能用的人远远不足,所以只得任由身为地头蛇的白玲在外查探。但是,当他从七叔口中听说白玲跟赵庭臣去了赵府时。仍是忍不住大光其火。
“七叔,你怎么能让她这么胡来?那个赵涂分明是对她有所企图,如果她有什么损伤怎么办?”看着那张丝毫不为所动的脸,他甚至有一种一拳打上去的冲动,竭力克制了许久方才忍耐了下来。
“你和她不是一心想要打探清楚赵府的虚实么,如今有这样送上门来地机会,为什么要错过?”七叔好整以暇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仿佛没看见燕青一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阿玲已经是大人了,行事自有分寸。你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到她的人还没有生出来!要是真有人敢动她,那就得做好必死的觉悟!”说到最后时,他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自信,语气中的杀气腾腾表露无遗。
燕青死死瞪着七叔,好半晌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最后怒气冲冲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事实上,他心中的疑惑远远大于恼怒。从叶巴先前对他们透露的情况来看,七叔这些人地势力游离于大宋管辖左右,而他眼下这么热心,究竟又是为了怎样的缘故?
“谂儿,你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不许再招惹白玲!”
赵庭臣看着昔日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心中陡地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只要你能够好好当官,何愁没有佳丽投怀送抱。何必对一个已嫁女子耿耿于怀!”他见儿子还想开口争辩,立刻狠狠一拍桌子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陈克愠这个人年纪轻轻却城府深沉,你不要和他多加交往。这些时日局势似乎不对,你别给我惹祸上身!”
赵谂脸色数变,最后还是低声答应道:”知道了,爹,没事我就回房去了。”
然而,满肚子愤恨不平的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陈克握住的客房,一进门便狂性大发地乱砸东西。也只有在这个所谓友人的面前,他才会褪去那张温文尔雅地官员面具,完完全全显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直到赵谂发泄够了,陈克韫方才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又在伯父那里碰了壁?”见对方沉默不语,他便耸肩微微一笑,“伯父已经老了,做事情也太谨慎,其实,以你们赵家在渝州的地位声势,你娶一个白玲根本算不上什么〉来说去,还是你头上的那个官职碍事,说起来是朝廷命官,其实”
“其实不过是朝廷施舍的一个虚名罢了!”赵侩接过了话茬,恨恨地吐出了一句话。“陈兄你是没有到过京城,那里是什么地方,别说我这个正八品小官,就是三品四品的大员也算不上什么!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人说的话最有用,那就是天子!哈哈哈哈,天子,受命于天,予取予夺,要什么没有,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赵兄慎言!”陈克韫假惺惺地劝解道,却又火上浇油地又加了一句,“赵家毕竟归顺了朝廷,凡事需得小心才是。再说,你们一家人早就获赐国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风光?”
“小心?哼,我已经小心够了!”赵谂冷哼一声,终于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如今赵家是看起来风光,但只要朝廷一道诏命那就什么都不是。西南西南已经不是我们的西南了,那是朝廷地后花园,权贵的后花园国姓算得了什么,那些顶着国姓的皇族尚且得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又何况是我们这帮人?”
看看火候差不多,陈克韫哪里还会不知道把握机会←转身关上房门,这才坐在了赵谂旁边的椅子上,故作神秘地问道:“赵兄,你还记得那天和我一起算的卦吗?”
“哪会不记得,那个算命的家伙给我算了之后就惊慌失措地逃了,真是晦气,好像我的命格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似的!”赵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很有些气恼,“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如果我说那个算命人是因为算了不得了地命,所以才不敢出口的呢?”陈克韫把身子又往前探了探,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我当时觉得蹊跷,事后就派兄弟们拿住了那家伙,谁知从他口中探出了两句不得了的话。”
“巴蜀有天兆,天授曰隆兴!”
“冕旒端拱披龙衮,天子今年二十三!”
赵诊低声重复了一遍,脸色着实大变。“这,这究竟是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霍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中踱着步子,神情变幻不定←毕竟还年轻,少年登科的时候固然志得意满,但几年蹉跎下来,心中早已郁积着一股强烈的不平,此时再听到这含义分明的卦语,哪里还忍耐得住。
“这,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他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这种妖言惑众之辈,着实该杀!”
“难道赵兄以为他断的不准?”陈克韫露出了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语气郑重地说道:“小术本来就意味着天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我打听过,此人曾经为哲宗年间当权的章惇算过命,断言其少年得志晚年却不如意,结果怎么样?当今一登基,章惇果然丢官去职被贬异地!赵兄,能得天命眷顾可不是容易的事,我就是希冀有这美事还没分呢!”
赵谂心头大震,回头见陈克韫不像作伪,顿时长叹一声瘫倒在了座位上。此时此刻,联想到他以前在京城求签时的几个巧合,再想起儿时往事,他已经隐约信了八分,窗外的白玲却已是听得大惊失色,直到此刻,她方才明白,与其说是赵家不安分,还不如说是有人挑唆赵家起头!要知道,这渝州城内归顺朝廷的夷人势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旦真的乱起来,乱势必定会波及整个西南。想不到,区区一个马帮,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两步,冷不丁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心中登时一紧,连忙躲在了旁边的廊柱中。来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客房门前,犹豫许久却没有敲门,而是像她刚才那样站在了窗边,俨然也是做起了听壁角的勾当。然而,等到她看清了那个人影后,却在心底惊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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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翩翩使节大理来
“大理国相国高泰明,致四川安抚大使高帅座下”
望着这封正大光明投递进来的文书,吴广元不由和金坚焦恩仲面面相觑。可以说,大理对于朝贡进纳向来很是热衷,往往是新任帅臣一上任,他们的文书就随之而来,这一次也丝毫不例外。若是按照常例,此事只要稍微点头就要,横竖一个朝贡的属国对朝廷来说算不了什么。然而,高俅事先曾经对他们交待过新君对于大理之地的重视,再这么处理就有些不妥了。
“那个大理的使节带了多少人前来,还有,他有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份?”
沉吟片刻,吴广元还是抬头向那个送信进来的小吏问道。
“回禀吴先生,来的总共有三个人,居中的那个似乎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不过看上去有些武者习气。”
“嗯?”吴广元闻言一惊,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个小吏几眼,这才含笑称赞道,”很好,能够看得出这些,足见你用心之处。你去把那三个人先带到客房,让他们等候消息。”
那小吏被吴广元的一句称赞说得眉飞色舞,末了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朝外间奔去。这新官上任的时节,谁不想好好表现以求得到飞黄腾达的机会?
“成夫,这里的事先交给你了。”吴广元郑重嘱咐了一句,见金坚微微点头。便向焦恩仲说道,“穆方,你对大理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就随我一起进去吧。”
竟是要求册封!
通读了整份文书之后,高俅得到地唯一讯息便聚焦在这两个字身上。所谓“宋挥玉斧”的典故自然耳熟能详,要知道,大宋立国以来,由于担心重蹈唐时南诏的覆辙※以一直对西南的大理采取异常谨慎的态度,也就是尽量减少接触,所以大理纵有朝贡,也只是局限在较低的层面上。但是,要求册封便不同了,这意味着,大宋将多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国。而这对处于大理和大宋中间的西南少数民族又有怎样地意义?
“你们俩也看看吧!”高俅知道吴广元和焦恩仲还没有来得及拆看,因此径直把文书递了过去,自己则站在窗前,心中百感交集。西南的蛮夷部族众多,自己初来乍到,要做的除了总揽全局之外,还需要拉出一个典型,先前之所以拉拢那些村寨头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而白玲的那位义父更是重中之重。看来,大家和大理的双重羁縻。使这些西南蛮夷完完全全变作了墙头草。
“大人,大理要求朝廷册封未必是坏事。”先看完的焦恩仲迫不及待地开口发言,脸上掠过了一丝喜色。“之前大理也曾经向历任成都知府提过向朝廷转达这一要求,但无一例外地被严辞拒绝,这不得不说是朝廷太过谨慎了′然大理国的军力和唐时地南诏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大理王族和王公大臣都对中原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这一点,从仁宗年间的侬智高之变就可以看出来。得大理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西南方向的屏障。朝廷昔日在交趾尚且打了败仗,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大理臣服,何乐而不为?”
“穆方想得太简单了!”吴广元听到焦恩仲这种极度乐观的语调,不由摇头苦笑。“高帅,从这文书的封皮上就可以看出,此次的使节是由大理相国高泰明派来的,但是,大理名正言顺的国主应该是段正淳才对!”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书。不无郑重地强调道,“朝廷册封地只有一个大理国主,而我听说如今缅甸、波斯甚至昆仑国向大理朝贡的时候,往往是先谒见‘高国主’,然后才会去见段正淳,如此主从颠倒,将来一旦册封,很容易引起各种麻烦。”
吴广元的顾虑无疑说到了高俅的心坎里,他当初在唐家堡时就曾经对唐门三老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没想到自己到成都上任没几天,这大理使节就来了,要说其中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相信。然而,人已经来了,文书也送到了,他至少也得给个回复才是。
“册封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朝廷也给那个高泰明册封一个官衔,封他一个国公不就结了?”一旁的焦恩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