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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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经济,河中有“两池”聚宝盆,财源广盛,人口充足。
除了这地方的节度使王重盈目前乃是河东的盟友这一个麻烦之外,其余都是妙处。
不过李曜却知道,这个麻烦其实是有解决的机会的,这个机会虽然看似还要个一两年,但李曜认为这个时间差其实很不错,很方便他进行安排。
如无意外的话,李晔在景福了两年之后会觉得这个年号运气不佳,因而改年号为乾宁。而河中的机会就出现在乾宁二年(公元895年)正月——这时候河中节度使王重盈死了。
王重盈是原节度使王重荣的弟弟,光启三年(公元887年)王重荣被部将杀死,兄死弟及,王重盈接了班。一般说来父业子承,但是王重荣同志可能太过于忙着干革命,居然没有亲儿子,没奈何之下,他只好把哥哥王重简的儿子王珂过继给自己。
而如今王重盈死了,军中将领拥护王珂代理河中节度使一职,不料王重盈也是有儿子的,他的儿子王珙、王瑶就对此很有意见。当时王珙是陕州节度使,王瑶是绛州刺史,他们也对河中的帅位很感兴趣。不过王珙、王瑶二人的实力与王珂差得太远,于是他们就想借外人之力帮自己夺取河中。
首先王珙、王瑶以王珂不是老王家的人为名,要武力解决。他们给汴帅朱温写信,信中说:“王珂不是我们的兄弟,只是家里一个叫忠儿的奴仆,怎能继承王家的事业(珂非吾兄弟,盖余家之苍头也,小字忠儿,安得继嗣)。”
见对方拿自己的身世说事,王珂也向朝廷解释,特别指出:“亡父有兴复之功”。同时,这位聪明娃儿王珂立刻向李克用遣使求助。
皇帝一看谁都不肯让步,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就打算派崔胤去接管河中。崔胤老兄是宰执,按说档次肯定够了。然而李克用派人向朝廷喊话,说崔胤同志虽然家世、能力等方面没得说,但是只有换做刘崇望同志替代崔胤,我才能接受,否则还是以王珂继任为好。这里有一个问题,是当时大家都知道崔胤基本上算是朱温的人,那么很显然,李克用自然不肯干。
李克用的面子明显比王珂大得多,同样是一句王重荣有功于社稷,李晔听王珂说了,那是全无反应,现在听李克用提了一句,立刻表示想起来了,随即二话不说就任命王珂为河中节度使。
谁知道李克用面子固然够大,但是没办法,人离得远,如今最能影响长安的是离得近的那几镇节度使,于是王珙、王瑶在朱温的暗中怂恿下,开始以重金结交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等人。
这三位收了钱,还是很有契约意识,立刻上表请皇帝任命王珙为节度使,谁知道李晔当时刚刚把王珂的旌节赐下去,已下的命令怎能说改就改,何况这一改,没准李克用就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意外的是,李、王、韩三人争来争去得不到满意的结果,觉得很没面子,难道咱们三个的脸皮加起来还不如李克用一个人的大么?于是打算合伙也来一场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乾宁二年五月,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相约带兵到达长安,长安市民“人皆亡窜”。李晔亲自登上安福门严厉责备三人。
三国演义中钟毓、钟会两兄弟,年龄分别为八岁、七岁,见了魏文帝曹丕,“毓见帝惶惧,汗流满面。帝问毓曰:‘卿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李茂贞、王行瑜哥俩这次基本就是这个情形——“行瑜、茂贞惶恐战汗不能语”,李茂贞、王行瑜惶惶恐恐、战战兢兢,汗出如浆,接不上话。
说来也怪,按说李晔这个天子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气场,竟能一出面就震慑住两个一贯不听话的藩镇节帅,估计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些从基层升上去的军事将领文化水平较低,一见天子高居城门之上,疾言厉色,犹如神祗,当时就自个儿心慌了,加上水平较差,又反驳不出什么有档次的回答来,顿时就急出一身汗。
然而与李茂贞、王行瑜同来的韩建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他在当时的同类人中,算是比较热爱学习的一位。
韩建的学习方法很符合规律,没人给韩建编这样的课本,韩建自己动手创造,他让人把字写在对应的器皿、及床上物品之上,这样认字,比图画更生动具体,韩建看得久了,慢慢地把这些文字记住(遣人于器皿、床榻之上各题其名,建视之既熟,乃渐通文字)。通过这样的方法,韩建同志完成了自我扫盲。
脱盲之后的韩建更进一步,他找来字典《玉篇》,高兴的说:“我分类慢慢研究,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呢?”(见《玉篇》,喜曰:“吾以类求之,何所不得也。”)
韩建同志的努力是有收获的——“通音韵声偶”,他学懂了音乐。韩建懂得音乐,可以说文化水平上比那些大老粗高一截。要知道,音乐的“乐”在古代经常与礼节的“礼”连在一起,礼、乐都属于“六艺”,是儒者要掌握的技能。
六艺中还有“书”,这个解释起来也有点复杂,不过人们通过多读书可以提高自己,这当然是真的。刘崇望、张浚等人的口才为什么那么好,“涉猎文史”嘛,肯定与读书多有关。韩建也是从未耽搁了读书(暇则课学书史)。
当李茂贞、王行瑜二人不能依礼回答李晔时,韩建肚中的学问有了用武之地——“独建前自陈述”,韩建自己娓娓道来,解释了带兵前来的原因。
三人表示,站在维护皇帝和社稷的立场上,发现南牙、北司互相倾轧,对国家的危害太大了,一定要把那些大的蛀虫清除出官员队伍(南北司相倾,深蠹时政,请诛其太甚者)。
到底谁是太不像话的“太甚者”呢?那就要看话语权在谁的手里。三人说:“韦昭度征讨西川时犯了严重错误,李磎当宰相大家都不同意(韦昭度讨西川失策,李磎作相,不合众心)。”
前一阵子他们来,杜让能被逼赐死。这次更进一步,不等李晔命令,对韦昭度、李磎意见最大的王行瑜,把韦、李两位宰相杀死在都亭驿。刘崇望比较倒霉,他只是由于被李克用说了句好话,居然也被贬出长安。
三镇杀了宰相,完成了一件事,还有一件老王家兄弟仨的家事国事。三人不断要求李晔把王珂与王珙对调,不然他们就赖在长安不走了。
李克用打听到这个情况,独目一瞪。哟呵,孤王安排的人你们不满意,还敢为这事去逼皇帝,长能耐了啊?当下传檄天下,起兵往关中平乱。
三镇节帅一听就懵了,李克用这独眼龙还真来啊!当下忘了之前说过的话,第一时间卷起铺盖各回各家,准备迎接李克用的考验了。
李曜对这一段历史反反复复琢磨了不知道多少次,觉得这里面蕴藏这几个机会,其中有三点最为关键:其一,战功。其二,河中。其三,天子。
第175章 规划未来(补全)
李曜不是随随便便得出这一结论的,他有充分的考虑。
战功,这个不必多说,到那时一旦李克用仍如历史上一样进军关中平乱,关中三镇别看平时嚣张跋扈,欺负皇帝跟玩儿一样,实际上往李克用面前一摆就根本不够看,被李克用撵鸡赶狗似的一顿乱揍,几无反手之力。尤其是这一世的河东,由于有了他李曜的存在,军械方面比之原有历史,提高了至少是一个档次以上,显然河东军的实力会更加强大,打起来势必更加得心应手,既然如此,只要参与此战,大把战功那还不是妥妥的?
其次就是河中。进入关中救驾按理乃是两年之后,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两年多时间的洺州刺史资历,作为一方大员应该比较让李克用放心,而只要随同李克用进入关中又拿到大把战功,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施展策略,影响李克用对河中人事安排的想法。历史上李克用继续让王珂节度河中,事实证明王珂才能平庸,河中交给他并不妥当。梁晋争霸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李存孝的叛出河中,致使李克用冉冉向上的发展势头遭到打击,开始逐渐由盛转衰。再一个就是河中的归属,在河中归属于河东时期,李克用纵然开始衰弱,总体来说也维持着与朱温的拉锯战状态,而当朱温夺得河中,李克用顿时就被压制成全面守势,甚至一度被打到晋阳城下,差点准备远遁。可见河中对河东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李曜早已将河中定义为“必争之地”。
河中对河东的最大作用,除了财赋供给之外,其实还有一条,就是战略位置。拥有河中,河东兵西可以进关中,南可以战洛阳,不仅可以保持对朝廷的巨大影响力,而且随时俯瞰朱温的左翼,使其不能毫无顾忌地将朝廷玩弄于鼓掌之中。
李曜觉得自己去争河中,有两点优势很明显:其一,财赋经营能力。这一点在如今的河东只怕没人敢怀疑,李曜如果说一句:“我掌河中,岁供加倍。”只怕李克用就要立刻拍板定下来了——这位的确不是个善于打理内政的领袖,更何况如今张承业还没进河中,河中若不是有李曜,必然又跟历史上一样“民苦其政”。事实上就算有了李曜,河东的民政也是最近才有所改善,那还是李曜的军械监免费承担了不少中小型水利工程之后的事。
其二,忠诚度和灵活性有优势。虽然李曜心中早有不使五代十国出现的理想,但他对李克用确实是心存感激的,除了搜罗人才之外,他从不打算在李克用还健在的情况下做出背叛他的事来,就算搜罗人才,在李克用健在之时,不也是在为李克用服务么?对于李曜的忠诚度,李克用目前看来也是相当放心的,虽然李曜知道,李克用心底里势必也会担心他在有了王家等名门势力支持之后对河东政权的影响力会不会过大,但由于李克用同时深信必须与地方豪门合作才能长治久安,因此这一点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坏处。
除此之外,李曜相信李克用对他还是很放心的,正因为放心,军械监都已经大到这等规模,换个有正确经济大局观的人做领袖的话,不说撤换,至少是要往军械监掺沙子了,可李克用却大方得令人震惊——他干脆全面委任李曜负责了。李克用的这种处理一方面说明他不理解经济杠杆的巨大力量,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李曜的满意。这个满意显然不光是能力,还有忠诚度。至于灵活性,李曜的算无遗策在河东如今也很是出名,以至于现在河东高级将领都知道,李克用以前问计,最重视的是盖寓,而如今盖寓虽然宠信如故,但李曜却也成为李克用问计的第二人选,从李曜每次献策无一例外地被李克用采纳这一点来看,李曜的作用已经开始凸显,若不是李克用最近将他放到洺州刺史位置上去锻炼,他在河东军事集团内部上升的势头只怕会更明显。既是如此,河中如果换做李曜坐镇,无论从能力还是忠诚上,李克用都应该是放心的。
那么,李曜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说服李克用将河中从“盟友”变成“隶属”所必须的理由了。这一点,李曜并不担心,作为一个在后世国企混过多年的“老油条”,找理由搪塞一下悠悠之口罢了,算什么麻烦事?垮那么大的楼,责任居然是几个电焊工没有焊工资格,这种理由都能摆上台面,遑论其他。
最后一点则是天子。末世大唐的天子,其作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