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赋-第2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迦岚又看了一遍,望向叶声,叹了口气道:“本王觉得很难过。”
“臣也觉得难过,不过殿下对他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殿下对他恩重如山,他却背叛殿下,罪不可赦。何况”她顿了顿又道:“当年他收受花子夜殿下财宝的时候,殿下已经宽恕了他一回了。如今”
迦岚挥了挥手:“本王前来鹤舞的时候只有十来岁,卿和铭英自愿陪伴本王,太子傅和黎安永虽然是受到牵连,可他们的家世,想要留在京城也不难,还是陪着本王到当时天灾人祸不断的鹤舞。那时鹤舞战乱不断,永始终在最前线,冲锋陷阵,舍生忘死。
“本王记得,那一年本王十六岁,刚刚服礼,第一次领兵,胆大妄为,不听太子傅的劝谏,带了五千人马冒险追敌,结果被困孤城。最后是永,带着三千人马一路血战,保护本王突出重围,他身中两箭,刀伤无数,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上逃回来,从此落下阴雨天全身酸痛不已的毛病。其余大大小小援救本王的事,数都数不清。”
叶声听她说得动情,也想到创业之初的艰辛岁月,心中颇有几分感慨,然而只有一瞬间就被对迦岚是否会再次放任黎安永的担忧取代了。她正想要开口,便听迦岚又道:“本王一直想要与你们终身相伴,生死与共,却没有想到,你们中也有人要与本王中道分离。”说完略微顿一下,目光望向叶声,发现她显示出一点吃惊,身子微微抬起:“他想要押注在和亲王身上,本王不怪,可他私通外国想要出卖鹤舞,本王绝不原谅!叶声,你去查清楚,若是证据确凿无论如何,让他好好地去,不要为难他的家人,也不要毁了他的名声。”
叶声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另一边,对于鹤舞这些过往没有负担的一个却不打算让迦岚那么好过,毫不犹豫的开口,将她对这件事的另一个用法解释了一番。
迦岚目光闪动,过了一会儿道:“必定要如此么?”
“当今天下大乱,盗匪四起。然而,便如臣一直对殿下说的,天下百姓尚未对苏台皇室绝望,但听听四处怀念雅皇帝的言语便知一二。所以,盗匪虽多,都成不了大事,最终能得到天下的,要么是圣上,要么是和亲王,要么”她望定苏台迦岚的眼睛:“是殿下!”
“今上是先皇正式传位的正统皇帝,占一个‘正’字。殿下和和亲王要与之争夺天下,就只有占一个‘义’字——解民于倒悬。为了这个义字,和亲王殿下图谋了十年,终于给她等到了这字。和亲王义旗先举,已占了先机,殿下可以选择和她争夺民心,但也有事半功倍之举——毁了她的声誉。天下百姓失望之余,自然会选择殿下。”
“就凭黎安永,或者卿能找出来的书信之类的,不足以服天下。”
“不错,所以要有人配合着演一场更好的戏。”
“四海么?”
“不,是南平。”
“本王到不知道鹤舞与南平的交情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
“我们自然是做不到,可如今明州有一个人能为我们居中牵线,她做得到。”
“她?”
“如今天天跟着晋王殿下,让您一想到就皱眉的那个——南平大宰定国公宛明器的独生女儿,南平皇帝的义女长川公主凝川。”
“哦——”她眼睛一亮,随即道:“那么,本王能够给宛明期,还有南平皇帝什么?”
“南平想要与苏台互通有无,尤其是苏台的冶造、耕种技术。至于宛明期——臣下推测,他想要和我们苏台皇家结一门亲。”
这段话说完后房间里一片安静,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迦岚淡淡道:“这两点,倒也不难办到。”
五月,京城的雨季结束了,丽日高照,夏意初起。皇帝偌娜兴致盎然废了早朝在琼池上泛舟,朝臣但有折子都到凰舟上汇报。鼓乐声声,歌舞翩翩,三宫六院环绕左右,皇帝靠着一个揽着一个,臣子在丝竹歌舞声里禀告军情。
茨兰的势如破竹到了四月以鸣凤军告捷为分界,开始趋于平缓,攻城掠持的速度降了下来,而官军开始巩固战线。尤其是丹舒遥父女到了前线后连打了几个漂亮的胜仗,让叛军受到重挫,转而采取守势。五月起,官军与叛军进入僵持阶段,官军开始攻城,而叛军靠着城池坚固,准备充沛固守不出,各地州县骑墙观望,百姓摇摆不定。
天下的事情,太平则四海升平,动荡则天下大乱。乱世会激发人们的野心,或许最初的叛乱不过是百姓到没有活路时候的悲鸣,然而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后,便有那么些人幻想自己才是拥有凰座,得天下大势,享至高权力之人。又或者明知道掌天下权做不到,可也不甘于浪费大好机会,要在这一片混乱中赚一些便宜得一些好处,称四海动荡也拉起一面旗子,能得天下最好,得不到则守一片土地拥几千兵马,到时候投一明主,大业成功那日自己也是个开国功臣。于是四海之内烽烟不断,不但豪强士绅颇有拥兵自立,朝廷官员中背弃君主自立为王的也不在少数。到了苏台历两百三十年五月,除了鸣凤、苏郡、鹤舞、京畿等少数几个郡外,几乎每一次都有或大或小的叛乱。很多地方通往京城的道路都被叛军截断,京城命令无法及时传达到地方,驿路中断。
四月开始,驿报的传送都遇到了困难,又发生了官员赴任途中被盗匪劫杀的悲剧,而且是派往州府的五位州官。
当然,真正给苏台皇室和朝廷沉重一击的是四月下旬,苏台清扬在永州举起叛旗。或许对于很多朝臣而言,清扬的叛乱算不上出人意料,噩耗传到京城的时候,定有人暗地里叹一口气“终于到这一天了”然后又松一口气。
皇后兰隽与清扬私通之事暴露后皇帝当然大怒,偌娜的性格绝对不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那一种,尤其是她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魅力在清扬之下。故而皇后的出轨只能怪清扬,一定是清扬用了卑劣手段勾引皇后,毁了那个大好男子。
这边厢皇后刚刚咽气,偌娜就命秋水清起草圣旨赐死清扬。女官长提笔蘸墨悬腕以待,好半天没有声音,小心翼翼问:“赐死和亲王要用什么理由呢?”偌娜这才醒过来,意识到想要不让天下人笑话她这个皇帝戴绿帽子,私通皇后淫乱后宫的理由是不能出现的,然后呢,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足以让一个和亲王去死。
秋水清意识到这位皇帝又冲动的什么都没有考虑好便要杀人,暗地里叹了十七八口气然后对皇帝说前段时间殿上书记等人不是抓住那个潮阳杀官的逍尹,此人不是说所作所为都是受和亲王殿下指示,还说殿下有意谋反且胁迫朝廷要员等等。陛下是不是把这个案子在问一问,当初查到一半就没有消息,或许是兰颂卿从中作梗。
皇帝一听拍案称好,当即宣召白皖。白皖当然不会客气,将逍尹所供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说停职候审的涟明苏可以为证,他是当年的少宰,名扬天下,他出来指证和亲王,朝臣难以有异议。然后他又在皇帝面前为涟明苏求情,说他受人威胁迫不得已,但对陛下忠心不改,最终宁可自己丢了性命也指证和亲王等等。偌娜听得不耐烦,挥挥手说先让他认罪画押,至于如何处置将来再说,他若是能将功折罪,朕留他一条生路。
白皖跪地谢恩,本该立刻告退,想了想又拉过话头说西城家的事,当然还是求情,虽然西城照容推荐人才的时候没有细查,可她一心为陛下奉献人才,并没有私心,这一次涟明苏的事还是西城静选先有所发现,请陛下不要怪罪西城家。
皇帝冷笑两声说好啊,一个个都拿朕的王朝做人情。话说的让人冷汗,过了一会儿却又挥挥手说罢了,陈年旧事朕不追究。
白皖为西城家讨到免死金牌,涟明苏的认罪画押也就顺理成章,这位昔日的一位高官如今的阶下囚异常的配合,但凡所知无所不言,顺便卖了清扬在京城拉拢的好几位高官。白皖等人挑惹人厌的、没背景的抓起来审问,口供摞了一大叠放到皇帝面前,紧接着,圣旨颁布——和亲王谋逆,着令赐死。
倒也有人劝皇帝不要急着下令,和亲王有兵权,且远在永州,既然是想要叛乱的人,绝不可能看到圣旨就乖乖的自杀,反而十之八九狗急跳墙乘势而反。所以,皇帝最好先忍耐下来,暗中削弱她的兵权,在周边郡县调动兵马,派可靠的人担任周边地方官,一切准备妥当再杀不迟。
主意是好主意,可惜皇帝不肯听。年轻的天子一挥手,豪气万千的说:“她要反就让她反,叛臣贼子,不足为惧。那个茨兰一度何等威风,现在还不是龟缩在城中不敢露头,所以说天命所归,绝不是凡人能够改变的。”
一道圣旨,一位钦差,千里奔波到永州。
钦差被客客气气接待,然后客客气气送出永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留她一条性命回去告诉皇帝,天子无道残杀宗室,本王身为雅皇帝陛下的女儿,不能随随便便舍弃父母所赐的生命,无理圣旨恕不领受。
圣旨被苏台清扬张贴在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了指指点点“皇帝陛下疯了,领主这样的好人也要杀”
“皇帝只听谗言,不听忠言。和亲王殿下在京城住不下去回到领地,皇帝还不放过。”
“若是和亲王没了,不知道什么人会来统治永州,如果是苏台齐霜那样的人,我们都死定了!”
“是啊是啊,那个什么郡王杀了那么多老百姓,逼反了苏郡,皇帝不但不杀她还让她住在京城。皇帝一定是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皇帝我们不保了,我们保和亲王殿下。”
义旗一举,永州万民欢呼,投军者一日百余。
因为皇帝多少作了些准备,清扬叛旗举起后并没有像当初宋茨兰举兵,势如破竹、攻城掠池,相反谨慎而小心的用兵,一月来除了永州全郡没有任何抵抗的归了叛军,只攻打下比邻的齐郡南凉州包括州府邓康在内的三个县。实际上真正攻城的只有州治邓康,其余两县皆在劝说下开城投靠。
或许就因为清扬进军不猛,偌娜并不担心,相反还有点飘飘然起来,甚至后悔从京城派出三万兵马去镇压,早知这王姐如此无用,让周围郡州派兵征讨就足够了。
皇帝充满乐观的在妃宾环绕中处理国事,京城许多人却没有本事象皇帝一样乐观,比如苏台花子夜。
花子夜当皇子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劳心劳力还吃力不讨好的一天,作为皇子不就是聪明懂事琴棋书画,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找一个好女人托付一生成为皇家的骄傲么。要处理政务,担负正亲王的职责已经够累了,偏偏皇帝还不领情。皇帝不领情还能忍受,自己的亲生母亲看自己的眼光也和看一个反叛后备军没什么两样。尤其是清扬叛乱,琴林家几个每天围着皇帝说“下一个肯定是苏台迦岚”,让皇帝尽快削其兵权,收回鹤舞之后,花子夜觉得,皇太后和琴林家那群看他更不顺眼了。他甚至觉得,用不了多久,琴林映雪就会跑到皇帝面前说“下一个叛乱的一定是花子夜。”
这些天花子夜越发的心神不定,他的王妃已经写信说要带着女儿回来了,照理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