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 作者刘德贵-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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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的主要负责人员裘行简、庆格等人认真研究,仔细斟酌,考虑一个周全的方案上奏我处,也好为其它各地借鉴。这第二点原因,当然是用人方面。朕深为忧虑的就是,方今中外吏治贪墨者多,疲玩者多,因循观望,大臣不肯实心,而不少人仅知道的是自保身家,如何升官,如何发财,这、这、能不是国家的忧患吗?”嘉庆皇帝说着说着动了感情,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各位爱卿都知道,我大清朝建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列祖列宗留下的各种法规也不可谓不全,但仍然不时出现这种或那种案件,这根本原因就在于用人,因为任何制度都是人执行的。有了制度,大家都能够自觉地执行,那当然令诸事皆顺。如果仅有制度,大家不去认真执行,那制度就形同虚设,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那制度就没有一点用了。直隶总督府以前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制度,关键在于各任官员没有认真地督察、执行,才给那些奸吏以可乘之机,几乎直隶各任总督、藩司在任职期间都出现过虚收、冒支,那唯有吴熊光任内没有出现过虚收。原因何在?”嘉庆帝说着扫视了大家一眼,又继续说道:“原因很明显,就在于人是如何执行制度。我们从审案过程中知道,那些被讯问的人员都承认,吴熊光任内之所以没出现虚收,是由于吴熊光督察严格,他们都惮其查察,不敢作弊,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同一职守,实心任事与庸碌因循,情况就大不一样。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皇上所言极是,切中肯肇,臣下受益非浅。”众大声齐声答道。客观而言,嘉庆皇帝的总结,应该说是击中了问题的一些要害,当然,作为封建专制的最高统治者——皇帝,他是认识不到,贪官污吏之所以层出不穷,其根本原因就在封建专制制度本身。
发了一通如此的议论,嘉庆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王丽南一案暂时平息了,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一位武官打扮的人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嘉庆皇帝的御座跟前,但见那人“扑嗵”一声跪倒,先是一阵嚎陶大哭,哭得嘉庆帝莫名其妙。嘉庆帝毕竟是一国之尊,胸有成府,有容人的海量,耐着性子等那人哭完之后,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有何事,有什么委屈,请慢慢地说来,朕为你作主!”“我乃受水师提督派遣,特来向我皇汇报近来海疆情事!”来人答道。“海疆情事,近来海疆情况怎么样了?”嘉庆急切地问道。
嘉庆皇帝自从即大位以来,有两件事是最令嘉庆帝感到头疼和棘手的,第一件事就是前面已经叙述的:嘉庆帝即位的第一年,公元1796年,川、楚一带就爆发了大规模的白莲教农民起义,嘉庆帝和其太上皇老子乾隆皇帝一起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调集各省人马,能征惯战之将士,放手鼓励地方豪强自办团练武装,靡费国库银近亿两,几乎花光了其祖上的多年的积蓄。为弥补此次亏空,嘉庆一朝甚至公开干了卖官鬻爵的事,历时九年,才镇压住这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军。正因为被川、楚白莲教农民起义军团得焦头烂额,嘉庆帝连为其老子乾隆皇帝的葬礼也没能隆隆重重地举行,这不能不是那位自称“十全老人”的皇帝身后的一件憾事,也令嘉庆帝感到耿耿于怀。而令嘉庆帝感到十分头疼的第二件事,就是浙、闽、粤等地海盗不断滋事,扰得沿海居民无法生产和安定地生活,因为这海盗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行为不端分子所为,而是内外勾结,兵匪一家,势力甚为强大。这外部势力是嘉庆帝感到最为棘手的因素之一。
乾隆五十一年,清朝的藩属国安南发生了一场争权夺利的内乱。安南国内的阮光平、阮光缵父子(俗称“新阮”)发动政变,从其国王黎维祁手中夺去政权。这一行为引起了黎维祁的外甥阮福映(俗称“旧阮”)的强烈不满,他遂以正统自居,号召人民群众起来反抗,最后虽然阮光平、阮光缵父子基本上巩固了统治,阮福映的势力也仍旧存在。“新阮”虽然经过一番争战取得政权,但是也处于国破民穷,财政困难的境地,为维护其统治,阮氏父子就唆使其官兵出海为盗,掠得钱财与阮氏政权“分红”,从而弥补其财政上的一部分亏空。这些海盗的目标首当其冲地就指向了势单力薄的中国商人,同时不断骚扰沿海居民,沿海居民为此灾害连连,叫苦不迭。乾隆皇帝曾因此发兵征讨安南,暂时解决了问题。但是到了嘉庆在位时,海盗仍常年出没于沿海,特别是嘉庆二年,一批海盗在罗亚三的率领下窜至中国沿海,为非作歹,作恶多端,引起沿海人民的强烈愤怒,震动了清廷。清朝出动水师,经过艰苦作战,俘获了这批海盗。经严刑拷打审讯,查明这批海盗的头目为罗亚三,内有安南总兵官十二人,安南乌槽一万余号,并有缴获的官印、旗帜等实物为据,这都足以证明海盗实受安南国王阮氏的支持。此时正被农民起义困扰得焦头烂额的嘉庆帝,虽然感到这是属国安南对天朝上国的至上尊严的明目张胆的藐视,如果此时出兵讨伐安南,也可以说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能够得到人民的拥护。但嘉庆帝经过审慎考虑,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好大喜功,而是十分克制,只是通过军机处谕示两广总督说:“是此次乌槽夷匪,皆得受该国王封号,其出洋行劫,似该国王非不知情,若令会合,彼岂肯听从,且内地人民出洋为盗,尚不能官为禁止,何况外夷,倘安南藉此抵饰,何从与之三分辨,又岂值因此生事,兴师征讨该国耶?!去庆等惟当于闽、粤、浙三省洋面,通同会擒,遇有外洋驶入夷匪,无论安南何官,即行严办”
处理对外关系问题一向如此谨慎的嘉庆帝,此时又该当何为呢?
来人听嘉庆帝询问海疆情况,且口气是那样的焦急,那样的关切,急忙用衣袖揩干了眼泪,抬起头回答道:“我皇圣明,我等大清水师官兵,向来恪遵皇上旨意,从不轻开外衅,而是忠于职守,严格训练,日夜巡逻,常备不懈,时刻守卫着我大清海防。但那些外夷海盗,看我等官兵并不主动击出,以为示弱,不断滋生事体。同时海宽洋阔,我等兵少力薄,尽管我们都尽了力,但仍有一些海盗不断窥探时机,出没于沿海各地,扰我居民,劫我商人,沿海居民人心惶惶,正常的生产贸易无法进行,人们毫无安全感可言。此次事件,更是感到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次情况如何?”嘉庆帝打断来人的说话焦急地问道。
“这次事情发生的经过是这样的。”来人回答道,“前一段时日,沿海一带连日来阴雨连绵,风高浪急,商人和渔民眼巴巴地望着天,困在家里不能动弹,而这些以海为生的人,心里该是多么的着急。这一日,天晴气朗,一改往日的阴霾,海上风平浪静、碧波万顷,有经验的渔民也凭经验断定,这天必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何不趁此出海,辛苦一番,讨回一点生活。于是渔民们和商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成群结队,欢天喜地地出海了,打渔的打渔、经商的经商,好一番热闹景象,但天有不测风云,正在为有很大收获而沉浸无比幸福之中的渔民和商人们,却不料一场巨大的灾难逼近了他们。本来碧蓝如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滚滚,狂风大作,大海中掀起了如小山似的巨浪。求生的本能驱着这些渔民、商人们纷纷逃命,其中一行十几只小船在一位航海多年、颇有经验的老艄公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一处三面环岛,只有一处狭窄入口的天然避风良港。这行人在暗自庆幸他们的机遇好,很快地进囸入港内,但就在他们刚进完之后,一群早已藏在此处,以逸待劳的如狼似虎的海盗杀了出来。试想,这些老实巴交的打渔、经商为生的人们,哪里是那些打家劫舍的海盗的对手,不大一会儿,大多的男性渔民和商人们被那伙海盗杀死的杀死,打伤的打伤,女子们大都被海盗们掳掠而去,其中仅有刘振东、张大明二人大难不死,逃了回来。二人带着满身的伤痕,跑到我大清水师提督府报告了情况。皇上,你想想,我等水师官兵个个都是血性男儿,听到那些海盗杀我同胞,辱我姐妹,哪个不是气愤难抑,纷纷要求出战,严惩那伙海盗。随着水师提督的一声令下,大家是个个奋勇,人人当先,很快在刘振东、张大明二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那伙海盗藏身的避风处。进到港内,就见那伙海盗们有的在狂饮大嚼,有的在淫辱那被掠掳的女子。大家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个个怒不可遏,争先向前,杀向那海盗,很快这批在渔民、商人们面前不可一世的海盗们;纷纷败下阵来,一部分负隅顽抗的被杀,一部分跪地求饶的被俘虏,从缴获的物品中,我们还搜到了这样一件物品,请皇上过目。”
说着,那位军官把随身携带的一个黄布包裹递了上来。嘉庆帝打开一看,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原来,那包裹里包的正是安南国国王赐给这批海盗的印玺和文书,且文书中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海盗的枪支弹药、船只补给由国家补充,抢得财物后四六分成,视财物的多少,功劳的大小,分别给予加官晋爵。这嘉庆帝怎能不气!
来人向御座上看了看嘉庆帝一眼,顾不得嘉庆帝正在气恼,又继续说道:“我等捉住了这批海盗回去以后,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不仅那些遇难的渔民和商人的家属齐聚在水师提督门前,哭天抢地,哀悼自己的亲人,其景象之惨实在令人目不忍睹,而且连其他的沿海居民也都自发地聚拢了来,他们纷纷要求严惩这批海盗,请求我皇帝兴发义师,征讨安南,以儆效尤。此时,不仅沿海的人民群众群情激愤,而且我大清水师的官兵也个个磨拳擦掌,纷纷慷慨表示愿作征讨安南的义师的前锋。卑职在此谨代表我北师官兵,向皇上表达我官兵的殷切心情,请求皇上快发义师,征讨安南,为我民复仇,扬我国威,安我社稷,固我海防!”
嘉庆帝听完了来人的叙述,示意下人把来者带下去安排食宿,殷勤招待,以示慰抚。嘉庆帝捻着其稀疏的胡须,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陷入了沉思。这安南国王,仰承圣恩,不思回报,却助纣为虐,扰我边民,掠我商人,着实可恨。“为民复仇,扬我国威,安我社稷,固我海防”,民心所向啊,名也正,言也顺,如果真的出兵那么一支义师,打它那么一仗,既灭了安南国海盗的威风,也长了我大清的志气,也能为我的皇帝生涯增光添彩,后来的史书也能大书特书,名垂青史!但这“打仗”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嘉庆帝作为一位三十多岁当上皇帝的人,虽然少了一些年轻皇帝的血气方刚,但他对国家的事务是相当了解的。其父乾隆皇帝好大喜功,为圆其所谓“十全老人”的梦想,不管条件具备不具备,仗该打还是不该打,最后硬是打了那么多的仗,成全了其所谓的“十全武功”。虽然为尊者讳,为长者讳的古训,使得嘉庆帝对乃父的行动不能有半点非议和微辞,但他的心里是十分清楚,正是他的父亲乾隆皇帝几乎败光了其祖上的产业,使他接下了一个烂摊子。如今内顾尚且不暇,还能轻言对外开战吗?大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