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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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好礼示意李守礼屏退左右,这才将薛崇训的事儿说了出来。李守礼同样是大惊失色,手里的茶杯险些都没有端稳
李守礼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久久不能言语。太平公主的人找着他,意味着京师要出大事?更不幸的是意味他李守礼不能置身事外了。
见到刺史的反应这么快,潘好礼也有些奇怪,一个沉迷声色犬马的人,政治嗅觉和反应能这么快,确实有些异样。不过潘好礼也没有多想,忽然听到门外树枝一阵“哗哗”的摇动,不禁叹道:“雨要来,风先行”
“袁司马(袁嘉祚)他们知道了么?”李守礼问道。
潘好礼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卫国公,尚未确认,这事我就先告诉使君了,免得太多人知道反而容易泄露。”
李守礼听罢心下了然,潘好礼这个人骨子里是急功近利的,而且贪功。李守礼也不表明,又问了相貌,回忆了一下,当下便确定了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正是薛崇训。
“得叫上袁司马等人一起来,慎重商议商议。”李守礼道。
于是他便差人去衙门把其他心腹一起叫进府来,四个人一起合计,他的那个女婿刘奎反而不在传唤之列,正事找刘奎简直就是扯淡不过其他三个官员都还有水准,要才华有才华,要智谋有智谋。
太平公主差人找上门来了,形势已十分明显,预兆显现,权力中心的新的一轮角逐已经渐渐拉开了对于宫廷政变,李守礼倒是见怪不怪,这些年来大明宫的政变少说也有十多次。
李守礼的处境也很明显:要么加入太平公主的行列,成功则大富大贵更上一层楼,至于真正权力是不是在手里,倒也无所谓,今上李旦不是前后当过两次皇帝么;要是太平失败了,没得说,跟着玩完
要么不鸟太平公主的人,也是有风险,如果太平公主成功了,他自然没好果子吃;甚至争斗见分晓之前,李守礼就会被太平算计,以防他反戈一击。
这时就连一向中庸不争的袁嘉祚都说道:“事到如今,迫于无奈,使君必须得选择位置了。”
李守礼眉头紧皱,点点头道:“本来在幽州过得好好的,哪料找上门来了诸位以为,我该怎么办才好?”
袁嘉祚分析道:“要想装作不知,置身事外显然不行了;也不能揭发太平公主的用心,费力不讨好的事;但是选择太平公主的话,我觉得胜算很低,太子不可能束手待毙,何况他名正言顺,就算到了那一步(政变),师出有名能让太子更容易下定决心掌握先机或许把宝押在太子身上,会稳一点”
潘大胡子听罢立刻瞪眼道:“这是什么馊主意?押在太子身上,就算别人成了,咱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人家根本不需要使君,使君能帮他们干嘛?如果没成,太平公主会放过咱们吗?”
一直没说话的录事参军源乾曜冷冷道:“鱼立本!究竟是哪边的人?大伙不能把他搁一边不管!使君有上位的名分,太平清楚,太子能不清楚?如果鱼立本是太子的人,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太子已经提防着使君了,这才弄个鱼立本来监视幽州只要太子成功,使君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皆尽无语,这个鱼立本身份实在诡异,他一个宦官跑到幽州来作甚?
袁嘉祚轻轻提醒道:“有没有可能鱼立本是太平的人,故意演这么一出,给咱们施压?”
潘大胡子冷笑道:“这样的主意只有袁兄弟想得出来,七弯八绕的,别人还真会琢磨,也不嫌麻烦。”
袁嘉祚想了想,如果太平公主真的用鱼立本演这么一出,确实有点扯,这手法也太诡异偏门了,可能性不大,他只得说道:“使君平日无事,多请鱼立本喝几顿酒,试探试探才好。”
官僚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李守礼一直陷入沉思之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走神了一样。末了他才问道:“那你们说,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袁嘉祚比较慎重地说道:“还是过几天再见卫国公比较好,切不能|操|之过急。”
如果上面的人看到李守礼这副鸟样,估计多半会鄙视不已,那如果弄出了什么事来,不是这帮官僚怂|恿的,还是什么原因?。
第三十六章 汾哥
潘大胡子从李守礼府上出来之后,想起薛崇训托他办的事,便径直赶去州衙大牢提人,把被当成马贼关押在牢房里的马痴弄出来。大胡子在幽州当了几年官了,官府里熟人不少,要提个把人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
把马痴弄出来之后,潘大胡子一看顿时十分吃惊,可怜这后生,被弄进牢里才不到一天,就搞得不成人样了,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一身都是伤。
潘好礼见了他之后问了一些话,他却一概不理,一句话不说。后来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不知道”,不然潘好礼真以为他是个哑巴。
潘好礼叫人把马痴收拾了一下,在伤口上敷了药,换了身衣服。这时他的手下来报,说是跟踪的那个人搬地方了,去了州前街的兴隆酒楼。于是潘好礼便差人悄悄把人送到酒楼里去。
第二天,李守礼又传唤几个官员商议大事,但几个人依然没有达成一致。潘好礼和那录事参军的意见是干脆点投靠太平公主:既然是二选一,选太子最多只能自保,无法得到功劳和好处;选太平公主是风险和机遇并存。但是司马袁嘉祚却坚持主张走正道,这样比较稳妥。
这时潘好礼建议先见见薛崇训,既可以确认他的身份,也可以探探口风。李守礼以为然,考虑到自己是汾王,爵位比薛崇训高一级,便叫潘好礼秘密联系薛崇训,送到府上来见面。
薛崇训在兴隆酒楼里见到了马痴,顿时略微松了一口气。马痴一个劲说道:“郎君,我什么也没说!捉我的那财主家,好不讲理,啥也不问就一口认定为是偷马贼,打了我一顿,送到牢里,被刀笔吏审了一会,我一句话不说,他们怒了又打我一顿”
薛崇训扶起他说道:“忠心可嘉,原本可以多记一功,但是此事的纰漏出在你身上,险些节外生枝,过错和功劳相抵,我既不罚你,也不奖你,你可心服?”
马痴忙道:“谢郎君宽宏大量。”
薛崇训点点头:“人没事就好,待办完大事,我找潘大胡子给你出这口恶气。”
就在这时,外面的侍卫进来禀报,说那潘大胡子想见郎君。薛崇训问明之后,便带着侍卫跟着来人出了酒楼,见到了潘好礼,原来是李守礼要相见。
薛崇训坐上潘好礼的毡车,和他一同去汾王府。马车一路进了大门,他们才从车上下来。薛崇训回顾左右,只见这汾王府并不讲究,甚至显得有些破旧,恐怕比自己的卫国公府都还要差一些。地方上确实比不上长安奢华,怪不得当初母亲被迫移居蒲州时会那么生气了。
也听说这李守礼脱离幽禁之后,大肆纳妾,几年功夫,儿女竟然多了几十个他的食封,养妻妾儿女恐怕都花费得不少。
薛崇训随同潘好礼一起来到会客厅内,只见正中坐着一个驼背的中年人,一脸猥琐的表情,不是李守礼是谁?唐中宗刚登基那会,薛崇训在各种宴会上还常常能见到他,所以两人是认识的。
“薛郎,你怎么到幽州来了?”李守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足胡乱做了几个动作,好不讲究,实在没有任何风度可言。
薛崇训笑道:“汾哥,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记不得我了呢。”
李守礼是章怀太子的儿子,其父章怀太子和太平公主、李显、李旦兄妹都是武则天和高宗皇帝的子女所以薛崇训和李守礼是一辈的人,在长安时诸王子贵胄都爱叫李守礼汾哥,所以薛崇训开口便这么称呼起来。
这个称呼让李守礼面上一喜,额外地亲切起来,他在幽州呆了好几年,长安的王子王孙早记不得他了,何曾还能听到一句亲切的“汾哥”?
李守礼猥琐地笑起来:“那时候薛郎在诸王子面前显得很寒酸,当时我还真不怎么注意你呢。”
此言一出,潘好礼和袁嘉祚等三人面面相觑,脸色十分难看。
薛崇训愣了愣,但转瞬便重新露出笑容道:“是啊,真是山不转水转,咱们可是又见面了。你瞧,现在我在长安顺风顺水的,这回被委任个户部侍郎,到洛阳一出干点成绩来,等回到长安说不定就封王啦,哈哈汾哥在幽州呆着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出头之日?”
李守礼摸了摸脑袋,并不计较,继续猥琐笑道:“我在幽州过得挺快活的,也不太想回长安了但是潘大胡子他们说你来找我,准没好事,我怕又被弄回大明宫关起来,三天一顿小打,五天一顿毒打,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使君”潘好礼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李守礼的话,十分尴尬地说道,“因为局势微妙,所以使君不得不多些考虑,并不是那个意思(准没好事),卫国公不远千里来到幽州暗查漕运,我们理应以礼相待才是,怎奈身不由己,恐人不端猜测。”
薛崇训看了一眼潘好礼,然后对李守礼说道:“汾哥,瞧你这佐官,没事弯弯绕绕的,我也不怪他,他毕竟不是兄弟几个呀。我也不是准没好事,直说吧,这回我是来帮汾哥的。”
李守礼睁大着眼睛看着薛崇训道:“你怎么帮我?”
薛崇训道:“我在洛阳一面做正事,一面玩女人,女道士都被我玩了,原本很快活”他一面说一面观察李守礼的表情,只见他听到玩女人立刻就露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来,薛崇训心里顿时一阵好笑。
他继续说道:“可是朝里派了个御史杨思道下来,杨思道你知道吧?太子提拔上来的人。那货一到洛阳就指手画脚,十分遭人闲,还有跟着他的那个宦官鱼立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借采访之名跑到你们幽州来,你以为是为什么?”
听到薛崇训提到鱼立本,其他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因为他们这些天也在琢磨鱼立本这宦官。
潘好礼性子急,脱口便催道:“鱼公公干嘛来的?”
“不知道。”薛崇训皱眉道,“但我见此人阴柔,怕他会暗地里搞什么名堂万一这个宦官回到宫里,乱说一通,说我出京的目的就是和汾哥你联盟,今上不得提起小心?我想封王也不敢奢望了,汾哥也得受到牵连,你说是不是?”
李守礼皱眉道:“那薛郎究竟是不是真想和我联盟啊?”
薛崇训道:“这就看汾哥你了,不愿意也不勉强,我们还是表兄弟,但你得厚道些,别说我来过幽州,懂不?”
李守礼点点头:“我不说潘长史,你们倒是给我想想办法,现在怎么样才好?”
袁嘉祚忙站出来,和气地说道:“这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多想一想,不能当作儿戏。”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薛崇训沉吟片刻,说道:“行我也不便留在王府上,以免人多眼杂,惹人怀疑。我还是住在那家酒楼里,不过汾哥要尽快给答复,我不能在幽州逗留得太久了。”
李守礼想了想,他府里有些上|过床的女人他连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哪些靠得住哪些靠不住,总之是乱糟糟的,便不留薛崇训,只叫潘好礼送他出去。
送走了薛崇训,潘好礼回到李守礼府上,其他人都还没走,只听得录事参军源乾曜说:“昨儿我收到洛阳好友的信札,那杨思道确实是太子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