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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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旅帅在飞虎团本来只是普通兵卒,到新军里竟然成了统帅百人的旅帅百夫长。但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新军上下都是一群农夫工匠,老兵过去做将帅有什么不够格的?何况飞虎团本来就是一支从中枢政变中走出来的特殊军队就如张五郎以前掌飞虎团时,他可是挂的金吾卫将军衔,却只是一个校尉。
来的新军将领都是飞虎团旧人,很熟悉薛崇训,很随意地见面执礼。有人在薛崇训面前说:“采办军服的官吏真是不经事!弄来一堆青色的料子,咱们穿着黑漆漆一片,被人戏称是寿服,说是‘寿衣军’,多不吉利。”
薛崇训这才注意到这些将帅身上穿的衣服果然都是青色的,有的戴着盔甲所以一开始没注意到。他说道:“军官青面白底,板挺讲究,不是挺好的?军士穿靛蓝底,没那么容易脏,实用。且古时汉家本就以黑色为尊,有什么不吉利?”
那将领汗颜道:“原来是薛郎亲自选的”
飞虎团校尉鲍诚趁机说道:“咱们飞虎团的名字是薛郎取的,新军也取个名字呗,免得被人戏称寿衣军。”
“那倒是,名头得打响不是?”薛崇训果然大为受用,沉吟道,“叫个啥名儿呢无敌军?”
众将愕然,有人说道:“万一第一回上战场就吃了败仗怎么办?”
薛崇训点头:“有道理,还是低调些好。”
第十八章 腊梅
正如旁边的将领所言,这支刚刚组建的新兵缺衣少枪的,极可能第一回上战场便吃败。虽然胜败兵家常事,但如果名字唤作无敌军那不是平白招惹他人耻笑?
不过既然众人想要薛崇训亲自给取个名字,盛情难却,他只好低头思索。一时竟无头绪,他抬头看向远处时,最先让他注意到的自然漫天都是雪花,飘荡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分外壮观。北门谯楼就在前面,古朴的城楼在雪花之中,此情此情充满了古典气息。
“就叫神策军罢。”薛崇训脱口说出一个与时代比较吻合的名字。众将一听皆是赞同,言大方好记不过他们那“寿衣军”的外号恐怕是很难洗掉。
一行人冒着雪花策马去了校场,果见白茫茫的雪地上站着一群穿着黑漆漆青衣的人。队伍倒是站得整齐,横平竖直的方阵有半个球场大小,虽然没有盔甲,但清一色的同色衣服倒是看起来干净利索。练兵首先练的就是队列,先要让人们结成阵队形成集体的意识才能称之为军队,军队不是武林高手,本来就是靠协同作战。这股人都练了近一个月了,排列队形倒已有模有样。
但薛崇训情知把他们拉出去打仗恐怕是个大悲剧,想着事到如今自己手里只这么一股不中用的人,他的脸色自然不是很轻松。
薛崇训拉了拉身上的毛皮大衣,回头说道:“天儿冷,叫他们活动活动,这么站着个个不都变雪人了?”
众人情知这是他想看看训练效果的委婉说法,都面露微笑。殷将军抱拳道:“末将遵命。”
那负责训练新兵的统帅叫殷辞,现在是飞虎团右旅旅帅,同时又暂领新军的统帅。薛崇训其实对这个人不是很熟悉,因为殷辞一开始只是个队正,很难进入薛崇训的视线。不过张五郎很赏识他,早就放出话要提拔。后来飞虎团人事调整,张五郎调去鄯州军做守捉、鲍诚做校尉、李逵勇做左旅旅帅,右旅旅帅职位空缺,殷辞就补上来了,这才渐渐进入薛崇训视线。
只见他二三十岁的年纪,长得是眉清目秀,一张干净的脸只留着小胡须,投足之间有股子儒雅之气,倒有几分儒将的风范。光看外表薛崇训觉得此人走文路子或许更适合,但听说当初在太极宫武德殿前大战时他连杀数人十分勇猛又想想张五郎也有附庸风雅的脾气,赏识殷辞这样的一个人就很正常了。
现在新招了两千人,将帅多是从飞虎团调过去的。此事让诸将士意识到飞虎团这支兵马除了卫队的职能,还近乎薛崇训的军官班底。这种事倒是很正常,因为他们是第一拨跟着薛崇训的老人。
殷辞这个人没有多话,也没有鲍诚那手拍马露脸的手段,领了命便从这边策马过去来到校场里边,上了一辆充作指挥车的敞篷马车,下令击鼓模拟行军。
“咚、咚”车上的军士很有节奏感地敲击一副牛皮鼓,借以协调众军步伐,保持严整的队形。薛崇训见状心道:这鼓声和现代军训喊“一二一”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过得一会,传令兵又挥动旗帜并击鼓为号,诸将吆喝着让各团变换队形,组成方阵、圆阵、品字阵等各种形状。
就如一场美观的舞蹈的一般,薛崇训身边的飞虎团诸将士都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李逵勇那货的圆脑袋还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仿佛在打节拍一般,薛崇训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摸了摸脑门急忙停下。
鲍诚笑道:“殷将军有两下子啊,才一个月时间就练得有模有样了。”
李逵勇口无遮拦,直接用话语打了他的脸:“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鲍诚神色尴尬地看了薛崇训一眼,强笑着没有接话。
薛崇训的眼睛露出一丝忧虑,说道:“去给殷辞传话,叫他别齐步走了,让大伙打打看。”
一个将领策马奔到校场边上,“嘿”地挥着手臂大喊了一声,待引起了殷辞的注意,才把命令说将出来。
不多一会,寿衣军便左右分开,分作两股相对而站,官兵各自拿着训练用的长短木棍列成两拨方阵。
一声令下,空地上先“呜呜呜”地吹了长短各六七声号角,然后鼓手猛敲战鼓,众人大喊,操着长短木棍相对着猛冲在一起,短兵相接后两边噼噼啪啪地打将起来。
就在这时,李逵勇忽然哈哈大笑,薛崇训皱眉道:“你笑甚?”
李逵勇强忍着嘲笑的表情,无辜地说道:“俺瞧他们软里吧唧的,一时没忍住就像笑。他们的把式不对,那架势费劲却没杀伤力。这砍、刺各有讲究,和庄稼把式一个道理,臂力腰力用好了,省体力又劲道足;没用对地方,满手血泡,却干不了多少活。”
鲍诚没好气地说:“就你是行家,你先能打过薛郎了再来班门弄斧也不迟不是?这才多少点时日,‘书袋子’能顾得过来?”
薛崇训听得二人扯皮,猜着那“书袋子”可能指的就是殷辞的外号。鲍诚这厮倒是圆滑:知道李逵勇实诚还有点傻气,不怕得罪他,却帮着殷辞在面前说好话,真真一个左右逢源。
李逵勇不服气道:“俺说是花架子把式,你别不信!不信俺带左旅一百人操|木棍,让他们两千人来攻也攻不破,信不信?”
薛崇训这时说话了:“那就试试,飞虎团是骑兵,允许你们骑马。”他的话就是命令,一个将领去通知殷辞去了,而李逵勇则转身去带飞虎团左旅。
“兄弟们,收好兵器,去校场上拿木棍,教教那帮小子怎么干仗。”李逵勇大咧咧地吼道。
一个将领小声:“萝卜头还真要较个劲。”薛崇训听罢沉默不语,只坐在马上看着。
远处的敞篷马车上殷辞向这边看了一眼,只得下令众军结成阵队和飞虎团左旅分两边站定。校场上一阵哗然,大概是觉得这么多人和一百人打架实在太扯淡,人数二十比一,新军中很多人觉得是一种羞辱,已开始骂骂咧咧地吵将起来。
那边的将帅们拿马鞭噼啪地甩着一阵吆喝,总算让大伙安分了些排好队形。准备妥当之后,依然像刚才那样两边对冲两千人冲一百人。
大小两股人马大喊着冲在一起,这下可不像起先那样在合拢在中间然后对打如今一个照面,飞虎团左旅立刻就破了寿衣军的防线,直|插|而入。那些新兵拿着木棍上来堵,却被打得哇哇痛叫,完全挡不住,那些骑士手里的棍子像长了眼睛似的指哪打哪干脆利索,新兵们慢了一拍就被打得哭爹喊娘没有招架之力。
中军殷辞大喝道:“传令,第四团左出,截断马队!”
鼓声隆隆,令旗不断挥动,可悲剧的是飞虎团马队横冲直撞冲得新兵阵营中一片混乱,其军令根本无法及时付诸实际行动。得到命令的第四团校尉的嗓子都快喊破了,但手下的阵脚已经混乱哪里能协调一致?大伙乱糟糟地冲,个个怒气满面杀气腾腾扑上去,可刚到就挨揍。
殷辞见状坐了下去,不再下任何命令。
那些一肚子闲气的新兵只顾乱扑,有的耍赖顶着挨打去把马上的骑士给拉下来这要是实战,一刀就完了,哪能给你机会顶着挨打拉人?
“换!”李逵勇突然大喝一声,声音之大宽阔的校场上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旅骑兵效率地向中间聚拢,组成了密集的防御阵形。任那人潮汹涌的新军围过来,可接触面只有那么丁点,这种群架又没弓箭,人再多也拿别人没办法。
薛崇训瞧着校场上闹哄哄的一大片人就像赶集一般,叹了口气道:“就到此为止罢,甭打了。”
他顿时颓然地调转马头,正待要走时,忽见城门那边三骑策马而来,中间那人不是剑南军将军李奕么?
薛崇训回头看了一眼那群散乱的寿衣军,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李奕策马过来,看了一眼校场上闹哄哄的场面,抱拳道:“我到州衙寻薛郎,王少伯说您到城北校场来了,我有急事只得赶了过来。”
薛崇训问道:“何事?”
李奕急切地说道:“刚接到节度使调令,已下令剑南军随同薛郎西进增援鄯城。”
薛崇训呆板的脸上顿时就生动起来,多了几分喜色,忙问道:“南线唐军主力已经击败吐蕃了?”
“还没有结果,但鄯城军在敌众我寡缺少补给的情况下苦守城池长达两个多月,节度使没法弃之不顾,所以下令剑南军全军西进,为鄯城军解围!薛郎也和我们一块去。”李奕说道。
薛崇训有些疑惑问道:“程节度使专门说要我也一起去?现在鄯州州衙的防务是剑南军在管,你们全军出动,这里就成了座空城,就不怕吐谷浑调出轻骑奔袭鄯州?”
李奕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就不是我辈知晓的了,既然是节度使的军令,只需受命出击便是薛郎不是新招募了一支两千人的团练军么,让他们守城。”
薛崇训回头看了一眼校场,现在倒是像模像样的恢复军纪了,可这帮人如果真有敌兵来袭,他们守得住个毛。
“事不宜迟,鄯城危急,有了节度使的调令,我们尽快出发吧!”
“好,李将军去集结军队,我回州府交待了事便走。”既然是去救张五郎,薛崇训自然赞同得干脆利索。至于鄯州城的安危,他虽然是刺史,但实在不是很关心,根本没啥父母官的觉悟。就算城真被攻破了,账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薛崇训和众将士一起向城中走,在路上心里想:虽然南线还没结束,但程千里一定得到吐蕃军快要撤退的消息了,否则他坚持了那么久,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程千里这样的人老谋深算,应该是啥事都先布置好才做的人,绝对不可能临时良心发现下身决定。
只要吐蕃一准备撤军,其仆从国吐谷浑肯定跑得飞快,他们在鄯城耗了那么久屁好处没捞到早已苦不堪言,恐怕不可能有任何战略进攻的心思。这么一想,鄯州是比较安全的。
程千里这手倒是玩得恰到好处,在战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