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飞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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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那夜,尉迟镇跟无艳说过之前三位新娘子之事,但尉迟镇重点是说前两位,第三位黄家的庶女却一笔带过,让无艳以为这女子也是误打误撞死于毒药。
尉迟昆所用的那毒,并非是剧毒,春药的功效之外,还有令人神智恍惚产生幻觉的功效,第一位进门的新娘子,身体本就虚弱,喝了掺药的茶水之后,承受不住暴毙。但是第二位新娘,却是因为听闻了传说,又中了毒,产生种种可怕幻觉吓死了的,至于第三个,却是另有内情。
那女孩儿本是黄府的庶女,平日不受父兄待见,这次只是为了跟尉迟家攀亲,才不惮那些吓人传闻把她打发过来的,成亲当夜,尉迟镇因经历了前两次的“不幸”,故而特意派了个近身随侍去新房盯着,那侍从见黄女哭泣不止,以为她害怕,不免出言安抚,两人你言我语之间,不免都吃了茶
正乱作一团时候,尉迟镇回来。黄女跪泣,欲一死了之,尉迟镇本想打发她回府,黄女却道若是打发她回去,必然会不容于父兄,还不如死在这里,反正自她出阁之时,黄府的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了。
那侍从便替黄女求情,愿意代死,尉迟镇见状,叹了声,索性打发他两个悄悄离开,成全一对鸳鸯,对外也只说黄女暴毙而已。
此事尉迟镇谁也不曾说,却仍瞒不过张夫人的双眼。
尉迟镇想到这里,便问无艳:“无艳姑娘,你可认得一人,中年文士打扮,白净脸,瘦长身形,看来颇为干练精明?”
无艳想了想,摇头:“不认得啊,什么人?”
尉迟镇道:“说来奇怪,是这个人对家母说,若是要我婚事顺利,就得娶张家的女孩儿,因此家母才动用手段,跟张家结亲的。”
“是吗?”无艳眨了眨眼,道:“啊,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听张发财说,也是有这样莫名其妙地一个人,指点他找我帮忙的。”
两人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咕噜”一声,尉迟镇看向无艳,问道:“你早上没吃东西么?”
无艳摸摸肚子,点点头。尉迟镇忍了笑,起身叫了小沙弥,吩咐送了滚热的茶来,才把门虚掩,回身道:“我带了点吃食,你就着茶水,先吃一些。”说着,便把随身包袱解开,又小声道:“有四喜肉丸子,佛门净地本不好如此,然而瞧你脸色不太好,吃点这个对身子有好处,趁着没人,悄悄地吃几口。”
无艳眼睛发亮,道:“你给我带的点心我还没吃上呢,还有牛夫人给我做的包子,也还有两个,你吃不吃?”
尉迟镇又笑:“我清早吃了饭出来的,不饿,你吃罢。”
尉迟镇将油纸包着的丸子打开,又递了筷子给无艳,无艳冲他嘿嘿一笑:“那我吃啦。”夹了一筷,只觉得入口即化,十分美味,便道:“好吃,为什么叫四喜肉丸子?”
尉迟镇道:“是我们青州喜宴上都预备的,有四个大肉丸子,取个吉利。”这自然是他“婚宴”上的菜色了,如今婚事又告吹,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尉迟镇临出门,就特意吩咐丫鬟卷了几个肉丸子给他带上。
尉迟镇见无艳吃的香甜,便又笑道:“喝口茶,本来热的更好吃呢。”
无艳心满意足,冲他一笑:“大人,你对我可真好,这次又多亏了你救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尉迟镇听到“报答”二字,心头一跳,却面不改色道:“无妨,这也是你我有缘”
若说缘分,可就巧了,昨晚他一夜辗转反侧,听窗外风雨声不断,便不停地想无艳会歇在何处,是否已经下山,一夜难眠,今日起了个大早,便上山来,走到中途,遇到云门寺打水的和尚,尉迟镇谨慎,便问了句,果真知道端倪,他特意往云门寺绕了一段路,才正好及时将无艳从丹缨刀下救出。
现在想想,多亏了他多心绕了这段路,不然的话
尉迟镇想到这里,便蹙眉道:“之前那种危险情形,你很该自保才是,为什么竟全无抵抗?”
无艳嚼着丸子,道:“我好不容易捉到那异种,若是放手,紫璃就死定啦,而且那时我只顾救人,也不知道那个王爷真的要杀死我。”
尉迟镇微微一笑,眼角余光往门口处扫了眼,仍不动声色道:“世间如无艳姑娘这样仁心仁术的医者太少了,只可惜世人多是忘恩负义之辈。”
正在此刻,却听得门口有人咳嗽了声,而后道:“本王来的唐突了么?”
尉迟镇一听,便站起身来,回头行礼道:“见过殿下。”
门口上站着的,正是东平王李丹缨,身后跟着一个随侍。
丹缨若不发脾气,倒是翩翩美少年,若璀璨明珠,光彩照人,引人注目,然而自他出现,无艳却只看了一眼就垂了眼皮,连动也没动,仍坐在桌边,夹了一筷子肉丸塞入嘴里后,又悄悄地把盘子往自己胸前扯了扯,似怕别人来抢似的。
丹缨见无艳如此,也知道自己之前做得过火,便又咳嗽了声,客客气气道:“之前叫沈玉鸣过来看,说是无艳姑娘小憩中,如今是醒了么?”
尉迟镇垂手旁立,并不多话。
无艳嚼着肉丸,含糊道:“明知故问,你自己不会看么,难道我是睡着了在吃东西?”
丹缨双眉一皱,却仍矜持笑道:“无艳姑娘倒是风趣,是了,还烦请姑娘去看一看舍弟,他至今还未醒来,我甚是担心”
无艳不等他说完,便道:“不去!”
丹缨一惊:“什么?”
无艳哼道:“我又不是你随身的大夫,凭什么要听你的?何况若是做得不好,便随时都会掉脑袋,如今我仁至义尽了,才不去管你的事,你走吧!”
丹缨闻言,心凉之余,又气又怒,他是为了紫璃才肯来亲自请无艳的,自诩已经很是低声下气,没想到却被无艳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绝,丹缨当下变了面色,道:“你把紫璃弄得半死不活,就要不管了?”
无艳道:“若我不插手,他早就死了,或者说,如果不是尉迟大人及时赶到,不仅是他早就死了,连我也一块儿死了!都给你害死了!连半死不活都不能够,是不是?”
丹缨面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你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无艳飞快地把剩下的丸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边吃边说:“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
丹缨气的鼻孔冒烟,若无艳不是那救命的人,此刻肯定要立刻杀了。
室内气氛一时紧张,寂静里,尉迟镇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无艳姑娘是慈航殿的人,朝廷有令,慈航殿弟子在外行走,相当于五品以上的官员,就算是王爷,也不能随便处置的之前王爷,的确是有些冲动了。”
丹缨一听,尉迟镇似落井下石,顿时又瞪向他。无艳却顺势道:“是了,我正要说这个呢,我不计较你意图谋害我就已经罢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仗势欺人,哼哼,我才不怕你。”
丹缨碰了一鼻子灰,把出生以来没吃过的“气”都给吃尽了。看看尉迟镇,又看无艳,心中怒涛起伏之余,面上却反而冷静下来,丹缨道:“的确是我做错了,故而亲自来请无艳姑娘,若姑娘还责怪我,本王向你道歉便是了。”
无艳见他居然没有再发作,反而有些意外,便哼了声,不理不睬。
丹缨又缓缓说道:“然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慈航殿行走世间,便也是济世为怀之意,何况,本王有错,自有本王一力承担债孽,万万不可连累他人,姑娘以为呢?”
尉迟镇见他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且说的也在情在理,不由心中微动,想道:“这位王爷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城府,这么快就能压下怒气,能屈能伸,若是年纪再大一些”
丹缨说罢,无艳才看向他,道:“你可真会说话,明明是你的错,如今说的反像是我不对似的。对了,取出来的那只虫呢?”
丹缨道:“已经叫人烧了。”
无艳睁圆双眼,叫道:“烧了?”
丹缨一怔,有些忐忑:“如何?不行么?可是做错了?”
无艳叹息了声:“本来想好好地看看的,这个东西,很罕见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想到之前动手之时,兀自心有余悸。
尉迟镇看出无艳的不安,便温声问道:“那究竟是何物?”
无艳听他出声,便道:“那叫‘噬虫’,是西域传进来的种,后来经过改造,便成了一种很残忍的蛊,会进入人的肚肠内,一旦破封而出,就会食尽”无艳说到这里,皱着眉,含含糊糊一掠而过,只又道:“若是破封的话,那宿主自必死无疑,但表面却看不出是为什么,也不会有中毒迹象,多半人都以为是急病而死罢了,起先是我诊脉听出他脉象里似另有一道异脉”
丹缨脸色惨白,这才明白紫璃“死”后无艳上前诊脉以及解开紫璃衣裳观他腹部是为什么,当时他气怒之下什么也看不出,却原来她所做都是救命之举。
丹缨只以为自己是气怒之下才没看出什么,但事实上,就算在场的太医跟沈韩两位侍卫都也看不出什么,那蛇蛊实际上极小,又蜷缩肠道之中,动的有限,只有无艳才能看出肌肤上那细微的异动而已。
丹缨咬了咬唇,道:“紫璃体内怎会有这种东西?”
尉迟镇旁观不语,有些事儿,外人不便参与,尤其是涉及皇族。无艳却不解这些,反道:“这种邪物是极罕见的,养育也麻烦,因此绝不会是误食。”
丹缨抬手捂住嘴,脸色如雪,喃喃道:“难道、难道”他来不及多说,转身如风似地掠出门去。
尉迟镇走到无艳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头。无艳抬头看他:“尉迟大人,他又怎么啦?”
尉迟镇对上她清澈的双眸,心中一叹,道:“王爷大概想到是谁给小殿下下这种蛊了。”
第19章 惆怅东栏一株雪
尉迟镇见无艳眼睛滴溜溜乱转,便懂她心中想些什么;笑问:“你是不是想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无艳吃饱睡足;精神大好;又想到方才尉迟镇在丹缨面前维护自己的举止——若不是他当时提示说出慈航殿弟子在外行走相当于五品官、连王爷也不能随意处置之事;无艳自个儿是想不起这个的。
想到丹缨那难看的脸色;无艳噗嗤一笑,只觉在尉迟镇身边;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闻言便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好啊,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好么?”
尉迟镇瞧着她一派天真娇憨,不知为何心里暖融融地很是受用;便道:“你想去看;那咱们便去看看,只不过”
无艳问道:“不过什么?”
尉迟镇本想嘱咐无艳,关于丹缨之事,还是少插嘴为妙,丹缨毕竟是皇族中人,又年少气盛,不是个好相与的,无艳却是这样毫无阅历的无邪性情,只怕若是多嘴的话,不知怎地就会说错话,让丹缨听了去,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尉迟镇对上无艳双眸,只觉面前的眸子清澈无尘,仿佛永远不会被尘世污糟沾染,尉迟镇话到嘴边,却又转开话题:“没什么是了,我还没有问你,你离开了青州,是要去哪?”
无艳心无城府,且又十分仰赖尉迟镇,听他问,便毫不迟疑脱口答道:“我要去玉关。”
尉迟镇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