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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夭野双星-第5部分

小说: 夭野双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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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哲野却心想她多半是气头上才说要走,这几日又对自己倍加温柔体贴,应该是对自己的任性觉得后悔了,想来不碍事,因此放了一千个心地在园里住着,只待可香下完这局棋便上路。

  一天早晨,哲野伸个懒腰,懒懒地从床上坐起,觉得有什么地方异样,一时又想不起是哪里异样。正自疑惑间,只见一个仆从疾走进来,向他禀报说:“这位少爷,和你同行的那个小姑娘走了。”哲野听得这句话,一颗心登时凉了半截,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急忙赶到风蜓房门前。只见她在窗前挂着一串千纸鹤,每只上面写一个字,每只上面写一个字,颜色鲜艳夺目,不注意还当是什么装饰呢。上书:“可香姐姐、哲野哥哥,我走了。”哲野心里猛地一阵刺痛,他不明白风蜓如何能这样说走就走了。浓眉一蹙,道:“我去找她回来!”旋即转身离去。

  风蜓那边,却是一个人越走越思虑重重,越走越悲痛。想自己如此这般对哲野好,她却心里眼中始终只有一个可香。虽然对自己亦是十分关心体贴,比起可香来又差了何止千倍万倍。在她,哲野对她最好。在哲野,哲野却未必对她最好。这其中酸苦,除了风蜓,又有谁知道呢?她越想越伤心,在马上低低啜泣一声,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马识人性,渐走渐慢,仿佛也为它背上那哀哀哭泣的可人儿感到悲伤。冷冰冰的秋风吹过来了。风蜓脸上泪痕未干,被风一吹,火辣辣地难受。

  哲野……哲野……你如此待我,为什么我还会想着你?风蜓漫无目的地骑马走在凛凛的风中,脸上的表情就是让最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感到悲伤。大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她却丝毫不觉寒冷,内心似乎竟还企盼着这风再大些、再冷些,好把她从这难解的噩梦中吹醒,好让她冰洁的内心好受一些,好让她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错了,她该立马改正错误不再留恋。

  可是我又如何能不想着你,哲野?风蜓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和哲野在一起的情形,越想停止就越停止不了。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细腻,他的体贴,他说话的语气,他走路的姿态,他大笑时的神情,他皱眉时的表情。曾经天真的以为他可以一辈子对自己这样好的信念,在他望可香的眼神里刹那就崩溃——哲野不是她一个人的,现在不是,未来不是,也许永远都不会是。

  风蜓被自己刚刚认识到的这个结果震惊了。从小她是个多么霸道任性又积极的孩子呀!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只要她想办法争取,总有办法拿到。而现在,她那么想要的哲野,却明明白白的用一切向她表明——他不要她。

  风蜓这样想的时候,悲痛仿佛血液里的寒冰缓缓流进心脏。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突然地疼了下,狠狠地,仿佛快要裂开般的痛苦。从左上到右下,那斜穿过心脏的利剑,是你啊,是你。她支持不住地倒下,摸着自己剧痛的心,闭上眼睛——老天倘若可怜我,就让我这么死去吧。我已经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二十七

  可香与思棋斗棋七日,自晨至暮,未尝稍有倦怠。每日深夜方有仆从用锦帕将棋盘覆起,二人各自回寝时,脑中兀自盘算攻敌自救之法。是以表面上是下棋,其实却费了多少筹措的心力,倒似比习武练招还要艰难万分。

  可香一边下棋,一边暗暗揣度思棋的人才心地。真是棋如其人,一般的清秀雅洁,绝无烟火气,就如清溪出谷,流云出岫般晓畅自然。可香自己的棋风却是大气天然,于大气中又带有一份绵密不尽之意,委婉含蓄之处实在比思棋尤胜几分。

  两人越下越是互相钦佩,越下越被对方才智机敏折服。开始几天,二人下棋都是苦苦皱眉思考对策,到后来却都完全沉浸在下棋的乐趣当中,浑不以思考为苦了。

  到第七日正午时分,思棋拈起一枚棋子,忽然对可香笑道:“这盘棋今日恐怕就要下完了。”可香心里一惊,看他把那一枚棋子不偏不倚,端端正正地放入了棋盘之中。棋局之上,可香顿显颓势。可香不由深蹙娥眉,苦苦思索反败为胜的法子,良久灵光一现,拿起一枚棋子也笑道:“完虽完,只怕却不是你想的结果。”笑吟吟把棋子嵌入棋盘之中。

  两人看了那棋盘片刻,不由相视大笑——原来那棋下到最后,竟下成了一只螳螂的形状。棋盘上二者未分胜负,竟是个难得的平局。

  思棋忍笑对可香道:“姑娘定是和在下十分有缘,方能与在下酣斗七日而未分胜负。这棋局我便着人原样描下,取名“螳螂局”如何?”可香听言,大乐,拼了命忍住大笑,点头道:“很好,甚是。”

  思棋忽见阳光透窗而过,轻抚可香那冰雪般纯净无暇的肌肤,微微泛出银亮的色泽来,再看可香眉目如画,巧笑嫣然,不禁感叹道:“真美啊!”可香见他凝视自己,笑道:“什么真美?”思棋道:“人美,才更美!”可香报之一笑。这两人经由这下棋的七日七夜,实在已结成了知心好友了。

第十章 醉翁亭里叙前缘
二十八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可香与思棋在亭上把酒相对。这亭子四角朱檐高高翘起、凌空欲飞,三面皆环碧水,从假山中左弯右转地走近,可闻流水淙淙,却只不见流水来处。待到出洞走入亭中,眼前豁然开朗,迎面一道清如玉、白如练的一人多高水幕自两米多高的假山之上飞泻而下,直如抛珠滚玉、流芳泻髓一般,美得出人意表,又在情理之中。在亭中回望来路,可见亭后一块汉白玉石碑,随意形状,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笔意酣畅淋漓的朱红大字——醉翁亭。往这亭子右侧走过池塘中几块小巧玲珑的踏脚石,有一条白石小路通往不远处一个种满了青松翠柏、丹枫白杨的林子。这白石小路却又很隐秘地铺在一个藤蔓丛生、绿意弥漫的小小土丘之上,显然是人工巧设而成。在亭中把酒赏荷、畅谈来去,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可香与思棋开始话题总也不离棋局,二人都以对方为自己生平仅见之对手,因此心中自然满是惺惺相惜之意。畅聊许久,可香问道:“不知令尊令堂尚安在否?”

  思棋道:“很早他们就去世了。我的棋是师父教的。”说着略露戚容,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那温暖又纯净的笑容。

  可香黯然道:“原来我们是一样的。”思棋的笑容凝固了刹那,又恢复了原本的安详。

  可香又问:“你可曾外出游历过?有没有什么知心好友?一个人在这又荒凉又偏僻的望海山庄里呆着,虽然每日与这天上人间的美景相伴,但是只怕免不了十分寂寞吧。”

  思棋一脸茫然,回答道:“我一直在望海山庄中住,实在不知出去了有何用处。朋友么?恐怕就只有师父和望海山庄管家了。他两人也甚是爱棋,不过自我14岁后就未曾赢过我。”

  可香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平日以什么为乐呢?游戏的玩伴总也有一两个吧。”思棋这次回答得更是干脆:“自然是以棋为友了。我对下棋以外的一切事情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因此出生以来就一直都在钻研怎么下棋。不过因为我下棋屡战屡胜,除非是我有意谦让,这附近没人能胜过我,因此周围的同龄少年都不愿和我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我在这望海山庄中住着,每日饮酒赋诗、品茗下棋,生活得悠闲自在,外界一切纷争都与我无关,岂不也甚好么?”

  可香被他的回答砸得半晌做声不得,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表情被思棋看到,于是悄悄转身,假装看那池塘里半枯未枯的荷叶,心里忍不住对这名叫思棋的少爷好生同情。

  只因可香的父亲楚竹言,虽然对子女要求未免严苛,又好饮酒,在可香生母芸嫣去世后脾气由宽和转而暴戾,动不动怒容相向,平日却甚爱交友,又喜游历,是以世上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都知道些,正如一部大百科全书一般。可香年纪尚小时,就由他带着把江南美景倒看足了大半,只是可香年纪太小也记不清晰罢了。平日里可香与星岩、风蜓一起读书学习,兼之学学古筝,又学些下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缺失,只不过偶尔会想起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亲芸嫣,想她若是在世,自己恐怕也是和普通人家的小女孩一般,有一双慈母严父,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在可香心里,始终觉得人生有限,该当珍惜生命多多游历才是,蜗居山庄一角,每日弹琴赋诗、品茗下棋的日子虽然安逸,却终究比不得外面的精彩。而思棋朋友如此之少,大概也是很少品尝友情的甘冽清甜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洁身自好,但真的是正确的生活方式吗?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 倏忽一梦已十年
二十九

  思棋说完了那番话,似乎甚是畅快,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大杯美酒,慢慢地品着酒中滋味。葡萄美酒夜光杯,他手中的杯子正是莹洁如玉、晶莹剔透,可贵之处尚有一点绿意隐隐从光里透出,说不出的鲜艳可爱,不知由何方能工巧匠花费了多少心力雕琢而成。杯中又乃上乘佳酿,不知在地窖中封存了几世几年的陈年美酒。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他的生活自是衣食无忧、奢华于万人之上了。

  不知为何,今天的酒有些苦涩,不如往常那样爽口。

  其实他也并非生来就如此的。

  时间回到十年前——“大笨蛋,臭泥鳅,快给我站住!”一群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小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儿追赶着前面一个白白净净、柔弱不堪的小孩。这小男孩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脸上是惊恐万分的表情,一路没命似地逃着,真乃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是他身子太弱,平日显然又没多锻炼,跑得甚慢,在那些追兵看来简直是乌龟爬行的速度,只是为了看他狼狈逃窜的模样才故意放慢脚步,大叫大嚷地追来。他人小,又不熟悉道路,东跑西窜就如没头苍蝇一般。最后眼前一黑,抬头一看才知是一堵厚厚的围墙挡在面前。他用尽力气想要抓住围墙上凸出来的石头爬过去,无奈手脚早已不听使唤,疲软无力如灌了铅。好容易爬上了一点,手一滑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满手的鲜血。他顾不得手上鲜血,还想往上爬时,“追兵”早已一个个黑沉沉地压过来,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怎么处置他?”“把他的衣服剥了卖到当铺去!”“把我们的赌钱还回来!”“先揍他一顿再说!”

  他只觉得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刺耳,越来越难听,最后几乎让人无法忍受。就如同汤匙在瓷碗里刮来刮去时发出的又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那样,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巴不得自己耳朵是聋的。他那时真的很想大叫一声:“你们说话声为什么这么刺耳?这么难听?”不管这问题看起来有多么匪夷所思不可理喻。可是他们没给他机会,拳头和腿脚已经如暴风骤雨一般地落在他身上。这墙角又是个死角,他完全就躲闪不了别人的拳脚,只能在地上可怜地缩成一团,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头大哭,也不去管身上已经挨了多少下。他偶然偷溜出门,就遇到这样的对待,实在是始料未及。

  原本,他在庄内成天一个人呆着,甚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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