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当家-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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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茶喝了两盏,那张家娘子才姗姗来迟。
一身杭绸做的衣裳,头上戴着好几只金钗,手上也是两对分量十足的金镯子,那张姓娘子一副富家太太打扮,衬得素面朝天的乔母在她面前倒像是她家的粗使婆子。
那张氏一进门就上下打量明瑜,审视了一通,眼神还肆意扫过蓝氏、乔母。
蓝氏心生不喜,不过也只敛着神色端坐不动。
那张氏看到只乔母和明瑜起身相迎,见蓝氏只抬了抬半身,心生不快。
问道:“这位,是哪家夫人?”见到蓝氏竟然不起身行礼相迎,暗道果然是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乡下人家。
张先生脸色尴尬,人家那是长者,自家娘子不向人家行礼也就算了,还等着老人家向她行礼呢?
拉了张氏一把,对蓝氏道:“老太太,这是拙荆,今日家中有事,故来得晚了。”
又给自家娘子打眼色:“这是乔姑娘的祖母,老人家一早就到了集上了。”
蓝氏听了只淡淡督了张氏一眼,见她仍旧不动,暗笑,这是等着我起身给你见礼呢?
那张氏见蓝氏一个乡下老婆子,听得自家相公介绍,还老神在在地在那里品茶,心中更是鄙夷,果然是乡下泥腿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两个心中有了不快之人,自然是说不到一块去。
倒是乔母好不容易从媒婆手中挑中了三家,现在又去了两家,只剩了这最后一家,心中着急,生怕自家女儿婚事艰难,很是挖空心思了一番,千方百计地引那张氏说话。
只不过那张氏原本就不喜自家男人挑的这门亲事,十句里能有两三句应和的就不错了。
她张氏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又是从小有出息的,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如今更是去了青川城的书院里就读,就是先生都夸的,说是中个举子那是不在话下的。
自家儿子将来前程光明,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还不是排队的等着她挑捡的?
何苦这么急着挑上这么一户穷庄户人家,对自家儿子又有什么助益?
本来今天她是不想来的,不过在自家男人动身之后,想了想,便好生打扮了一番,把妆匣里的首饰都戴上,也好叫他们瞧出云泥之别,自家心生退意,也省得老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粘乎上来。
张氏言语傲慢,最后就是后知后觉的乔母都听出来了。
更何况是蓝氏?
那张氏只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就瞧出那张氏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那张氏问乔母:“你们乔家几亩薄地?不知一年能收多少嚼用?”
乔母自是把自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张氏又道:“这几亩地除去所交税银,只怕也仅够你们一家吃饱吧?就是你大儿到别人当当了西席,难道不用存些钱让他备考的?你是不知道,那备一次考要花多少银钱,就是考中了还要上下打点。我们家也就这么一个儿,他自己又争气,我和他爹自然是要砸锅卖铁也要托他一把的。好在我娘家日子还过得去,也经常帮衬一把。不然那日子还真真是难过。对了,乔姑娘外祖家日子可过得去?”
明瑜脑袋低垂着,只听自家母亲对张氏又把外祖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张氏听完又道:“哎,我呢,也就这一个儿,日子紧着一些,也就过来了。你们家还有好几个呢,这婚迎嫁娶哪样不花钱的?有时候自家儿女的聘金嫁妆什么的也都是自家的脸面。”
蓝氏撇了她一眼,看她又是摸头上的金钗又是摸手上金镯的,暗笑,敢情这是暗示我们家出不起嫁妆了?
乔母偷偷看了自家婆母一眼,正斟酌着怎么回话,又听那张氏说道:“我听说你们家大女儿现在带着孩子从夫家搬出来了?哎,这女人呐,嫁到夫家哪有不受气的,总不能受一些小气就闹脾气要死不活的吧?好在我没有女儿,不然打小就要让她看《女戒》《女则》的,女儿家的哪里能不识一些规矩的。”
说完往明瑜身上又上下打量审视了一通。
对她一直低垂着头坐在那里更是诸多不喜,果然是庄户人家上不得台面。
蓝氏听张氏说完,笑了。
这话里话外,直接上升至乔家对女儿的教养问题上了。
乔母正有些忐忑,不知如何回复的时候,就听到蓝氏说道:“好在夫人没有女儿,不然这女儿家眼睛长在头顶上,将来也是极难说得上亲的。我家虽然穷点,但还真没想要去巴结什么人。张娘子将来是要等着儿子挣诰命的,我家就一乡下种地的,可不想拖了张小哥的后腿,这娶亲就讲究个门当户对,看来是我们看不清了。”
那张先生听了蓝氏这一番话,瞪了自家娘子一眼,正想赔礼替自家娘子说些软话,就看到那厢乔家祖母已是拉着孙女起身告辞了。
忙起身去拦,哪知乔父听了张氏的话也早心生不愉了,也跟着起身告辞
这么一来,这最后的人选也黄了。
乔明瑾听了云锦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好气又好笑。
这有钱的不学好,有才的又自命不凡。
想必自家祖母和父母亲对明瑜的婚事会更加犯愁吧?
乔明瑾对明瑜的婚事也极上心,她自己是个不出门的,也不识什么人,便拉着秀姐、苏氏和吕氏婆媳,说了自家妹子的事,让她们帮着留意可有合适的人选。
秀姐和吕氏等人自是乐意的,也极为上心。冬闲了也没什么事,牵线拉纤,成就一方佳话,有什么不好的?
自是把身边的人细细搜罗了一遍,一一报于乔明瑾。乔明瑾又一一报于蓝氏和乔父乔母。
而乔父乔母那边,歇了两天,也开始另找媒婆。
如此又挑了大半个月,总是没有得意的人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相看
已是进入腊月,寒风凛冽。
不说几个孩子,就是乔明瑾渐渐都不爱动弹了,往作坊去得也没那么勤了。
这天,将近午时,周宴卿再一次坐着他那辆招摇的大马车到了下河村。
乔明瑾陪着他巡视了作坊,又与众位师傅一一说了些勉励的话,便回了乔家。
那厮也是个怕冷的,下了车,那汤婆子都紧紧揣在怀里。
周宴卿逗弄了一会琬儿,坐等着乔明瑾把午饭弄好,又一起吃过午饭,便与乔明瑾在堂屋围着炭盆说话。
絮絮叨叨的,也没个主题,两人总是想到哪说到哪。
正听到乔明瑾说起明瑜的亲事,周宴卿看乔明瑾实在犯愁,想了想,便对乔明瑾说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那边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我哪里有不信你周六爷的?”
周宴卿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往上翘了翘。
说道:“这毕竟跟做生意不一样,不同的人择人的目光自然也不一样。你要是信得过我挑人的目光,我自然可以跟你好生说一说这个人选的。”
乔明瑾也知道她自己没怎么出门,统共也不认识几个适龄年青小伙的,她家祖母蓝氏看人的目光倒是精准,只不过这些年也没怎么出门。
而乔父也不知因了什么原因也不太愿意走动,更别说到城里了。早前家里困难,孩子多,几张口等着吃,也就拼着破败的身子往松山集摆摊给人代写过书信。
在云家村也是极少出门窜门子的。而乔母倒是认识不少邻里,只是她看中的人蓝氏都瞧不中。
这盲婚哑嫁最怕出怨偶。那毁的可是两家。如今有知根知底的人介绍倒是要比媒婆那张嘴要可信得多。
乔明瑾把她家的情况跟周宴卿说了一遍,看那人很是认真地倾听她说话,又说道:“我家如今也只靠媒婆帮着找,媒婆尚且信得过,还信不过你周六爷吗?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是什么样的人选?”
周宴卿看乔明瑾一副认真的样子,敛了那副玩笑的模样,对乔明瑾说道:“这人也算符合你家择婿的条件,是个读书人。童试也考过了。书院里先生也是常夸的。他本人是我周家的旁支子弟,只不过家境不太好,早年父丧了,余了个寡母把他带大。不过家里虽穷,有我周家族里的贴补,母子二人倒是能填个肚饱。族里看他读书也极有悟性,也贴补银钱送他到书院读书。”
“前年正准备考秋闱的,怎料寡母又丧了。只好守孝在家。如今家里也只余他一人。早年因家里穷也没说得上亲,如今更是没人帮着料理他的婚事。如此便拖了下来。如今快二十一岁了,别的倒没什么,只怕你家里嫌他年龄大了。”
二十一岁,在乔明瑾眼里,并不算大,大学都没毕业呢。只不过在时下人的眼里,二人差了五岁,又是头婚,确是有些大了。
乔明瑾想了想说道:“这年纪倒是还好。只要他没别的什么毛病就好。家里没人了也无妨,我三妹是个性子软和的。要是嫁到婆母苛刻的人家里,我爹娘必也是放不得心的。如今倒是正好,嫁过去自己就能当家做主。只是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品性又如何?”
周宴卿一拍脑袋,笑了笑,道:“瞧我这湖涂的。他叫周耀祖。品性极好。若有不好,我也不会推荐给你。这以后万一过得不好,你还不得拿刀砍了我啊?”
看乔明瑾拿手作势抹了一下脖子,笑了笑,又道:“他还没记事的时候,爹就没了,娘也没改嫁,一手拉扯他长大,平时最是孝顺知礼,他寡母病重卧床的时候,日夜衣不解带地伺候。得了族里帮衬,也懂感恩,经常帮着族里做一些事,谁家有什么乏难也常搭把手。”
“自念了书之后,常替人写信,替人抄书挣些铜板贴补家里。如今母亲没了,他自己也没要族里的贴补,守着家里那两亩薄田,旬休时,就到周家的铺子里做个小伙计,跑跑腿,赚自己吃用的银钱,倒是个自力自强的。”
乔明瑾听着周宴卿讲了一通这周耀祖的事,觉得此人孝顺、知礼感恩,还不是那种死读书不懂经济的,地里的活也是常做的,又能吃苦,也不愿靠人救济过活,如此听来,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遂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个人?”
周宴卿便回道:“我周家在青川县也算是个大族,家里产业多,铺里任用的人多数是要从族里选的,算是禀着‘一家骨肉,相互帮衬’的祖训。他被领到我名下的铺子做活,我冷眼瞧了几年,倒真是个不错的。这段时间,家里来了好几个表妹,我母亲本来是让我看看族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帮着给她们选一选。”
乔明瑾扭头看向他:“照这么说,这个人选你倒是决定留给你家那些表妹的?不过,我听说,你那些表妹好像不是冲着族里的旁支子弟来的吧?”
周宴卿听了,脸上不由烧了烧,咬牙道:“你消息倒是灵通,看来石头这个月的月钱是不打算领了。”
看乔明瑾一脸的戏谑,作势咳了几声,又道:“我倒是想替我家那些个表妹操些心,但人家没领情,我也懒得费那心劲。如今既然你不嫌弃,我就割爱吧。”
乔明瑾朝他嘁了声,谁不知道他家那些表妹都是冲着他来的?能看得上这么一个孤家寡人,房无一间,地无几亩的穷小子?
乔明瑾想了想又说道:“此人我倒是觉得不错,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