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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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此刻虽然心存屈愤,却也明白慕容垂的用意:皇上分明是派人来出口恶气,这等无关大计的事情,让他一着、能忍则忍才是善为人臣,所以,父亲没有派出营中高手,实是因为一开始就已决定认输。
慕容垂这样的人当然明白折了面子事小,再开罪这小肚鸡肠的皇上事大。
片刻后,独孤月不再游斗,而是欺身抢入迫近齐勒平一尺以内,令对方长枪毫无用武之地。只见他刀刃翻转,刀背用力拍向齐勒平握枪的双手手腕,后者手上一阵剧痛,长枪瞬间脱手。
这时本该胜负已分,齐勒平自然不再防备,胸前门户大开。见此情形,独孤月却不罢手,身形一转,继续抢入对手怀中,刀尖冲下,刀柄向上,自下而上,一击出手,那刀柄就重重地砸在齐勒平的下巴上。
齐勒平惊呼一声,满口鲜血带着折断的牙齿喷将出来。
独孤月这才猛然退出丈外,收刀挺立,淡淡道:“得罪了。”
齐勒平一脸狼狈,满面羞愤,因为技不如人也不便发作,只拱了拱手便自退下。
慕容评“哎呀”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皱眉冲着场中的独孤月大声道:“独孤护卫,你胜了便罢,何苦打断别人牙齿,让人折齿而垂!”
此话一出,明显是故意去犯慕容垂的忌讳,嘲笑于他。那坠马折齿、被迫改名一事本是他一生中的奇耻大辱。在这一刻,只要稍有些血性的人,纵是涵养再好也不可能不为之所动。
慕容垂平日里不动声色的脸上显现出了怒容,望向慕容评,道:“你。。。。。。”
慕容评又叹了口气,道:“垂将军,你神机营中的顶尖高手居然是这种水准,其他人还能看吗?真是令人失望。给你花费了这许多的人力、物力,却训练不出个象样的人才来,唉。到底是皇上高看了将军的才能,还是将军本能力过人,却根本不把皇上的意思放在心里,对这神机营只是敷衍了事?无论是哪一样,都非我大燕之福啊。”说完,站起身准备招呼独孤月一起离开。
慕容垂闷哼一声,点点头道:“我营中年纪最小的队员却偏好胜心最重,他也想向独孤护卫求教一下。”言毕,他也站起身来,手一挥,道:
“凤凰!出列!”
慕容评听到这营中也有人敢叫“凤凰”不由怔了怔。
正从营外走进来之人听到这名字,心中也不由怔了怔。
这人个子奇高,腿也很长,英俊的面庞上一双眯着的眼睛看上去好象一直带着笑意,那长长的笑纹便是岁月给他留下的痕迹,仿佛已经成了眼线的一部分,让人觉得若是那双眼睛睁开了一定大得惊人。
他步伐稳健缓慢,有自己的节奏,却又好象只几步就从营门口踏进了校场,这人的一举一动给人的感觉就象是明媚灿烂的阳光,他走进校场时仿佛也带进了一片温暖。
慕容评和慕容垂齐声吃惊道:“大司马?”
慕容恪此时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平静道:“听说王叔来神机营视查,我也跟来瞧瞧。”
他早上听闻上庸王带着独孤月来神机营,就明白一定是慕容俊又让人来找慕容垂的麻烦,于是便跟了过来。
慕容恪看了看慕容评道:“王叔要走了,难到我来迟了?”说是“看”却难免有些牵强,因为他一直眯着的眼睛能够看到别人,别人却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眼线。
慕容评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倒没有,刚才打翻了一个,下面的正要开始。”
慕容垂差人加了座位,然后伸手请慕容恪坐至中间自已的位置上,等他落坐后,三人一并坐下,不再多话,目光转向场中。
容楼早已持剑挺立,冷静地驻立在独孤月面前,似乎对场外之事莫不关心。独孤月也在注视着面前这黑衣青年,只觉这人目光深邃,却又寒光暗敛,从站定之时起,身形便再无一丝破绽,一时也不敢造次。
静寂无声,两人互相对峙,整个气氛极为肃杀沉重,压得每一个旁观者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就在容楼眨了眨眼的功夫,孤独月的刀宛如繁弦急鼓,排空而至。不多时,刀剑便缠将一处,刀光剑影裹住两条人影兔起鹘落的闪动。
这一场激烈无比的比斗,两人都以快见长,俱是以快攻快,双方都施展出全身功夫,谁也不能稍缓一下。因此斗到后来变成见招破招,同时随手反击,无不凶险凌厉之极,只瞧得四周之人呼吸急促,有一部份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响亮喘息起来。
斗了一百多回合后,两人刀剑齐出,“当”的大响一声,各自震退一步,整个节奏又顿时缓了下来,可是形势显然比早先还加倍的凶险,随时随地都将出现血溅横飞的景象。
独孤月心中有数,晓得此番鏖战是遇上了强敌。他能给皇上做保镖,武功自然可列入燕国的高手级别。可是,眼下这名不见经传的营中少年居然内力有增无减,功力之强竟出人意料之外,而且两人比斗过程中,对手一见他的招式稍有机会,便会伺机利用,智谋和反应也属一流,自已最初的确是小看了神机营。
慕容评令他打碎对手的牙齿,第一战他轻松得手,这一战他却毫无胜算。独孤月平生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武功高强的对手,亦是首度遇见在武功招数上如此多智之人。
在容楼心中,却并不以为自己已稳操胜券,因为敌手武功高强,气脉悠长亦出乎他意料之外,刚才见他戏耍齐勒平,虽知他绝非凡手,却也看不清他真正的实力。因此,到了这时,他反而变得没有把握,不知道会在哪一招一式中被对方一刀斩翻,不过日下已成骑虎之势,欲罢不能。
他们几乎每一招拼斗内力,其中又加上机智应变,四下之人均觉眼花缭乱,全然捉摸不出他们每一招每一式的奥妙变化。
桌后观战的三人俱凝神定气,不过慕容评的脸色尤为沉重。
蓦的“呛”一声响,人影倏分,容楼仗剑而立,稳如山岳,独孤月在六尺之外,身体摇摇摆摆,面目因疼痛而扭曲,额上冷汗淋淋。他的阔刀已经坠地,右膀被一剑贯穿了个窟窿,鲜血浸湿了整条衣袖,这用刀的手臂似是已然废了。
容楼见他失血,赶上两步,想要援手,却被他怨毒的目光制止了。孤独月并不慌乱,左手先点了臂上穴道止血,而后扯下衣袖,熟练地包扎上,然后默默走回到慕容评身后站定。
容楼的剑是用来杀敌的,不给自已留余地,自然也不会给对手留余地,是以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这一说。慕容垂刚才一时气急,只想着要给侮辱自已的人一个大大的教训,却没有考虑到废了这带刀护卫又要平添那皇上多大的记恨,现在警醒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正尴尬间,慕容评却拍手笑道:“精彩!原来这神机营果然藏龙窝虎。”
他站起身来,走到慕容垂身侧,拍了拍他的肩,道:“将军,若非我逼你一遭,似这般人才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藏着、掖着,只留给自已用?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样的高手不知你营中还藏了多少?”
慕容垂一时语塞。
“呵呵,”慕容恪朗声道:“王叔真是多虑了,皇上看重培养新人,神机营本就是依此创立,这里面什么样的高手不是为我大燕所用?”
慕容评点头赞同,道:“大司马此言不错。”他转身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独孤月,又道:“你伤势不轻,快随我回去医治。”然后,两人急急告辞离去。
待他们走远,慕容恪沉吟片刻,道:“五弟,这件事你做的有些不妥。”
慕容垂低首道:“四哥教训的是,怪我一时没忍住脾气。”
慕容恪道:“二哥虽然善妒,不过你若真无二心他也不能对你怎样。”
慕容垂赶忙道:“我怎么可能有二心?”
慕容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没有当然好,否则,四哥也不能容你。”话锋一转,又道:“令儿现在可好?”
慕容垂指了指站在种子队前的慕容令,道:“他很好,就在那儿。”
慕容恪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二哥的确是做得太过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不会发生第二次。”
慕容垂心中一凛,四哥居然连两年前那件事都一清二楚,当下含糊回应。
见容楼依然站在场中,慕容恪淡淡道:“原来他也叫‘凤凰’,五弟你倒是并不忌讳啊。”
慕容垂面有愧色道:“他本名‘容楼’,凤凰只是绰号而已。”
其实他怎会不知道这绰号犯了皇子慕容冲的忌讳,只是皇上如此待他,他又怎能有心处处顾着皇上的礼仪和面子?
慕容恪远远地打量了一番容楼,道:“这个人我很看重,如果你不介意,四哥便向你讨了去。”
慕容垂沉默不语,思索片刻却并不答话,看表情似是颇为不舍。
容楼年纪小小时便被他所识,从战场上挑选了出来,又尽心栽培,就等日后留为已用,此时若被慕容恪要了去岂不是一场空,慕容垂如何能心甘情愿。
慕容恪见他不答话,又悠悠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废了御前带刀护卫,你想留下他是觉得可以保得住他?”
慕容垂一下警醒,长叹一声。他知道事情的确如大司马所言--皇上不便动他这个新封的吴王,可是想要除掉一个小小的武士当然是轻而易举。于是,他不再犹豫,唤了容楼上前,道:“这位是我们燕国的大司马。”
容楼连忙单膝跪拜。
慕容恪扬手,道:“起来说话。”言毕,绕过桌子跺至容楼面前。
容楼站起身,却发现还必须仰起头才能对上大司马那双眯着的眼睛。
‘这人真高!他真的就是打败了不可战胜的武悼天王冉闵的人?’容楼心想:‘可是,他看上去那么温和,可能吗?’
慕容恪也在仔细打量容楼,这个戾气内敛的青年就象是一把藏在剑鞘中的利刃。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当年的自已,双目不由微睁了一瞬。
只那一瞬,对上那样的双眼,容楼便觉眼睛被太阳灼痛了,刺痛难当。转眼,面前的大司马又眯起眼睛笑了,恢复了平日的不怒而威、英雄之气,道:“我收的徒儿不多,算你一个,以后就跟着我吧。”
容楼心头一阵激荡,他一直很想知道大司马是如何战胜冉闵的,希望有一天可以走到他面前亲口问一问他,只是这站在权力最高层的人物对他而言实在是遥不可及,现在这人却要收自已为徒,他的心情自然复杂得难以言表。
慕容垂和慕容令一家都待容楼甚好,他当然深有体会,也从心底偷偷地关心着他们,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报答这智育之恩。虽然嘴上从来没有说起过,但安东将军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实就同他的父亲一样。跟随大司马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在慕容垂麾下效命了,所以他转头看了看慕容垂,想询问他的意思。
慕容垂点了点头。
容楼连忙又跪下,道:“徒儿谢过师父。”
慕容恪眼中精芒四射,望向远处全营众人,道:“这营中所有人日后学成出师都将为我大燕效力。容楼就是‘容楼’,今日我从神机营中带走他,绰号‘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