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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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却反倒要来问我?”
谢玄装作愁眉苦脸道:“非也,此次抗秦的擎天柱是安叔,大都督是石叔,我在这里,不过是瞎操操心罢了。”说完,他就嘿嘿笑了起来。谢玄口中的石叔,无疑就是此次任前线大都督的谢石。
他这句当然是玩笑话。
玩笑归玩笑,接着,谢玄又收起笑容,道:“你去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怎么用朱序的问题。我想,朱序这样关键的人物,现在也算位居苻坚军团中的决策群,虽然并不一定被看中,但在某些时刻甚至可以起到关键作用。所以,最好的用法,就是不去用他。只要他能不停地在苻坚耳边贬损我晋军的实力,夸大秦军的优势,令秦军轻敌之心越来越大,对我军的帮助就已是最大。”
说罢谢玄转过头来看向容楼,只见容楼满脸惊讶之色,忽然领悟,呼道:“原来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哈哈。”
两人同时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大笑起来,心中不免升起“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
笑声渐止,容楼忽然问道:“这几日,你就全只在考虑怎么用朱序?难道都不曾想过如果朱序不降的话要怎么办?”
谢玄傲然一笑,道:“有朱序,就按有朱序的方法打;没有朱序,仗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万里长江今我有,百年坚壁非他守。想从我谢玄的尸体上踏过去,纵使苻坚真聚集起百万雄兵,又谈何容易!”
容楼有些意外的望着面前的谢玄。他没有想到一向风流儒雅的谢玄也会说出这样豪情万丈的话语,只觉此刻的谢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平日里的秀美,只有一股英气自然而然地流露,真不愧是晋朝军队里叱诧风云的名将,北府军中无可代替的领军人物。
看见容楼的神色,谢玄转而温柔一笑,道:“没见过我发狠的样子,吓到你了?”
容楼愣了愣,回过神来,道:“想带得好兵,先做他们心目中的神。我今日才知道,你是凭什么做起这八万北府兵心中的战神的!”
第五十一章
北府军大帐之中,谢玄站在案桌上摆放的沙盘前,默默不语,只低着头一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沙盘,一边沉思着。沙盘上有高低起伏的地形、地貌,还有一些黑白棋子和线条,谢玄总是靠着这些具体而微的模型来勾勒出他的作战策略。
沙盘是他亲手制作的,而且刚刚完成不久。每次大战之前,他都会下番功夫去制作沙盘,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之一。
容楼就站在他的身侧,同他一样,也在注视着沙盘。
沙盘中有四枚黑色的棋子,分别代表着苻坚伐晋的四路大军。最后方的那枚黑棋当然就是吕光的‘凉州军团’,他们刚刚平定了西域,目前正在往回赶的途中。而前方的三只黑棋却如三只箭头,东西相隔几千里,已直向晋朝扑来。其中,秦国的‘蜀汉军团’从长江上游发兵,顺水而下,意在进犯桓冲率荆州军镇守的荆州;另一路‘幽冀军团’,则以重镇徐州为据点,随时准备南下;苻坚亲自挂帅的‘中央军团’,则以苻融、慕容垂、张蚝、梁成为前锋,气势汹汹地从长安出发,经河南斜插而来,意图跨过淮水,直扑晋朝首都建康。
容楼忽道:“我觉得,来犯的这四路秦国兵马中,‘蜀汉军团’和‘凉州军团’目前不需考虑。”
谢玄微微歪头,目光深邃地看向他,道:“何以见得?”
容楼道:“‘蜀汉军团’由龙骧将军姚苌率领。此人的实力虽然不可小觑,但这支军团的行进路线却正好要通过荆州军的守地,是以,我们完全可以将它交由荆州军去对付,自然不必操心。而‘凉州军团’远征西域,回程路途苦远,想要赶上前军,可谓遥遥无期。”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斟酌了一阵,才继续道:“再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统领‘凉州军团’的吕光虽然骁勇善战,但素来桀骜不驯。以他多年的征战经验,自然明白此次即使领军赶来,恐怕也难抢到任何卓著军功。所以,我瞧他未见得一接到苻坚的命令就不顾一切全速赶来。如此一来,凉州军根本不及和前军会合,所以也不需太过担心。是以,我们目前需要专注对付的,就是苻坚的‘中央军团’和东面的‘幽冀军团’了。”
谢玄目光游离,微点了下头。
顿了顿,容楼面露不解,摇了摇头,又道:“奇怪的是,我掌握的秦国军马情报中,对‘幽冀军团’的描述总是不清不楚,连他们的统帅是谁都没有说明,不知为何。”
听到这里,谢玄象是突然来了精神,一吊眉梢,道:“‘幽冀军团’是我的手下败将,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容楼听言愣了愣。
谢玄笑了笑,解释道:“这只军马算是我的老对手,原先由名将彭超、俱难二人率领。我北府军曾与之交战,一个月内先后击溃其四次。溃败之后,彭超自杀,俱难被贬官革职,那之后幽冀军团内便再没有出色的统帅了。所以,我说对于这支军马,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容楼知道谢玄素来不喜自夸,一句轻描淡写的“一个月内先后击溃其四次”背后不知道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战事,不然‘幽冀军团’的主帅彭超又怎会战败自杀?所以,既然他说出不必担心这支部队,料必可信。念及至此,容楼点头道:“那么,现下主要需要考虑的,就只剩下苻坚的‘中央军团’了。”
谢玄点头称是。
容楼道:“苻坚领中军于后方坐阵,任命了苻融、慕容垂、张蚝、梁成四员大将为先锋军。光是先锋军的兵力总和就超过了二十万。虽然情报显示,秦国最精锐的部队应该是目前尚未集结起来的‘凉州军团’,但据我判断,由苻融、慕容垂率领的前锋军也不可小视,其军中必定充斥着氐人的精锐骑兵,实力应不在‘凉州军团’之下。”
谢玄皱眉道:“不错,单只这支‘中央军团’的兵力就已是我军的三倍,更不用说其中猛将如云,谋臣似雨,还有苻坚亲自坐阵。另外,时间拖得越久,吕光的‘凉州军团’和苻坚的主力会师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那时只怕更加难以应对。”
容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
谢玄突然道:“所以,最关键的问题是时间。一定要快,一刻也不能再拖!务必要在会师之前就击溃他们。”
容楼点头。
谢玄果断道:“看来要修改一下作战计划了。”说话间,他把沙盘上的两颗白棋中的一颗向前推进,摇头道:“绝不能等苻坚的兵马推进到长江再与之决战!因为,若真等到他屯兵北岸,那时,只怕他的‘中央军团’就已经与其他几个方向的军马会师了。这种可能性即使再小也不能允许!”
顿了片刻,他转头瞧向容楼,郑重道:“决战之地不能在这里,我们必须向前推进至淮水,在那里劫住秦军!”
容楼道:“可是,淮水比长江窄得多,于我们而言,地势也并非很有利。若是失去了长江天堑之利,而选在淮水和敌人决战,是否不太明智?”
谢玄不以为意,道:“你虽精通兵法,却不似我熟知南方地形。”
容楼道:“那倒是真的。”
谢玄胸有成竹道:“从长江到淮水,一山一川,一湖一城,我无不烂熟于胸。此地有长江天险阻隔,敌人的确难以攻过来,但同时,我们也难以攻过去。而反过来看,淮水虽窄,不似长江易守,但却也易于反攻。”
容楼听言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谢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影,道:“若想在淮水抵挡秦军,寿阳城便成为战略要地,不能有失。如果它被攻破,它的后面就是号称吴楚要冲的大片平缓地带,非常利于北方的骑兵战术。加上那时我又已将大部分兵马调往淮水,而秦军的冲锋骑兵一昼夜便可行军几百里,想要追击,谈何容易。”
容楼叹道:“如此看来,寿阳若是有失,苻坚当马踏长江北岸,直接威胁建康。”
谢玄沉默不语。
容楼沉吟片刻,道:“但若苻坚全力猛扑寿阳,寿阳守军徐元喜将军恐怕难以守得住。”
谢玄将手负于背后,来回踱了几圈之后,皱眉道:“你说的不错。只是我北府军人数众多,必须整顿一番方可上路,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命胡彬胡将军立即领五千水军急速从水路开赴寿阳。之后,全军一旦准备妥当,便尽早启程,从陆路全速赶往寿阳。”
容楼皱眉接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胡彬在秦军之前赶到了寿阳,但仅凭寿阳的守军加上他的五千援军,只怕也抵挡不了秦军的先锋部队。北府军中骑兵人数太少,陆上行军的速度实在比不上以骑兵为主的秦国兵马,是以,若是苻坚的先锋部队真的集中力量猛扑寿阳,可能在我主力未到之前,寿阳就已经沦陷了。”
“战场上哪有百分百把握的良策?”谢玄叹了口气,道:“我派胡彬冒险从水路先行,不过是想尽可能帮寿阳城一把,哪怕多撑一日也好,所以。。。。。。徐元喜、胡彬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话一说完,他便传令下去,命胡彬率五千水军即刻起程。
四日后,整顿完毕的北府军也浩浩荡荡向寿阳方向开进。
北府军中骑兵很少,所以推进的速度很慢。这不但让惯于指挥骑兵作战的容楼很不习惯,也让他第一次切身地认识到,南北军事环境的差异有多大。他在北方时的很多指挥方法在南方根本一点儿也行不通。而谢玄显然很适应这样的行军,行军的一路上,无论突发的大事小事他都应付自如,同时还处理着前线各路斥候带回的真真假假的各种情报。
很多事情就算你早已料到,但当它们真的发生时,还是会让你沮丧万分。当谢玄的案头摆放上了胡彬的第一封求救急件时,他就是这样的心情。
原来,胡彬的水师刚刚抵达距寿阳不远的水道时,徐元喜就已经无法抵挡秦军猛烈的攻势,功亏一溃了。
寿阳城失守!
而在这种前提下,胡彬的水军只得退守到寿阳北边的硖石,想顺着淮水向东边撤退。但是,他的意图却早被苻融猜透。苻融派出大将梁成率领五万精兵,仗着人强马快,提前赶到了硖石东边不远的洛涧,在那里沿着淮水布下了防御工事。这样一来,不但切断了来自东边的晋军的后援,而且还断绝了胡彬从淮水撤走的后路。同时,苻融带领军队,猛攻硖石,准备吃掉胡彬的五千水军。而胡彬腹背受制,虽然誓死抵抗,但形势却岌岌可危,只得向后方发出了十万火急的求救信。
帅帐之中,名义上的大都督谢石居于主座,愁容满面地看着坐下一干将领。他叹了口气,道:“秦军来势凶猛,寿阳已经失守。敌军前锋苻融、梁成,一东一西围住了胡彬将军的五千水军,意图一举歼灭。我们此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稳守阵脚,单等秦军久攻不下之后气势有所松懈,再图反击。”
众将听言无人回话,一些人只在心中暗想:‘就怕等不到秦军久攻不下,胡彬将军的水军就要全军覆没了。’但大家碍于谢石的身份,没人愿意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