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erus-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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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今年首开的女子科举,通过乡试选拔上来的女子不到十名,其中一名竟选择了所有科目参考。这位名为“乔灵裳”的女子一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大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为,根据《保密法科举》中规定,有关部门及个人禁止泄露一切考生信息,否则将以危害国家安全罪处理。先前那个泄露了乔灵裳姓名的人已经被关入监狱候审,并有传言宣称他将因为给考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付出巨大代价。在这种严格监督下,没人会以项上人头作为炫耀的资本。
春暖花开之时,从去年八月宣布重开科举并进行改革,到今年三月份春闱正式开始,兵荒马乱了半年的学子们终于走进了即将决定他们后半生的考场里。
考场有两个,分别是原先的平王府和怡王府,经过整修之后,种上了许多花草树木,满目郁郁葱葱,景色宜人,各种设施都充分考虑了考生的需求。由于题目的灵活性和内部管理的严格性,对防范考生作弊也采用了人性化管理。舒适的考试环境和宽松体贴的政策让考生在步入考场的那一颗就消去大半的紧张心情。
上半月考核的诗赋的书法对于从小就拿着毛笔学习平仄对韵的考生们简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特别当考核结果划分合格和优异等级之后,考生们的心理负担顿减,信笔挥就之下倒是佳作频出,一个个自信满满地走出了考场。
而律法甲科以测试士子对法律熟悉程度为基准,海量的客观题考核了淼法典中所规定的方方面面,题目虽然多而细致,但难度并不高,对于擅长背书的考生们只是小意思。
考试的人流中几个娇小的身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多是男子打扮,只是眉目秀气、肌肤白皙,细看之下便能看出是女扮男装。但也有一身女装不做掩饰的,那女子身材高挑,长眉微挑,端的是英气逼人,只是在传统男人眼中这般女子未免太过桀骜不驯了。
基础科考过之后,朝廷组织了一次为期三天的赏花会,品茗论道,只说风月不谈国事,学子们来亦可不来亦可。只是听闻皇上也会出席赏花会,这些学子们自然是趋之若鹜,怎么说如果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的话,以后的前途可就不用愁了。
皇上果然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太上皇、太子恪和长公主,另有禁军统领林默言、城防军统领定国将军傅清川、尚书令固上亭、中书侍郎兼太子太傅方休明和最新出炉的博学大师桓错陪同前来,当真是阵容强大,星光闪耀。
在玄澈步入园中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全世界就只容得下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他的清瘦,他的温婉,他对父亲和孩子露出的温柔就足以折服每一个人,更不用说那浑然天成的优雅高贵,和言笑晏晏间的睿智深沉。
有幸参加赏花会的学子们纷纷觉得仅仅是这么一面,就足以抵消这三天来的“虚度光阴”,一边为自己庆幸,一边为那些埋头苦读不愿前来的同窗们惋惜:你可知,这一面比任何荣华富贵都来得让人振奋呀!
乔灵裳很早就来了,只是旁人见她是女子不愿与她交谈,而同来参加科举的女子她又看不上眼,结果最后还是和以往一样,乔灵裳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院子里吵闹的人群。直到玄澈出现。
玄澈出现在视线中时,乔灵裳就发觉自己所有的神志都被抽走了,竟然傻呆呆地看着对方,目光穿越重重人影落在那抹深沉清瘦的背影上无法移开。乔灵裳觉得自己有些疯了,竟然会被这个男人吸引,她对男人从来是抗拒的,更何况是这个男人!
看着玄澈在凉亭中坐下,身边是俊美不减当年的太上皇,怀里抱着钟灵毓秀的太子恪,身后几个男人各有各的风华。玄澈就像是一个吸铁石,将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他身周,然而最耀眼的那个,仍然是他自己。
乔灵裳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看着一些有背景的学子们在大臣的引导下进入凉亭拜见。玄澈始终是淡淡地微笑着,即使隔了这么远听不见他说的话,乔灵裳依然能感觉到他所带来的春风般的温柔,想来那些站在他面前的学子早就被这和煦暖颜腐蚀了心志吧?!
或许是乔灵裳的目光太执着了,正在和玄沐羽说话的玄澈略有所感地回头来看。
玄澈见是一名女子,知是参加科举的,心中对这女子的勇气深表敬意,便颔首微笑,表露了自己的善意,随即回过头去继续和玄沐羽的对话。
玄沐羽顺着目光看去,但层层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玄沐羽也没上心,只是随口问:“怎么了?”
玄澈道:“一名女子,应该是参加今年科举的。”顿了顿,又说了句,“一个人站在那儿,有些孤单的样子,似乎看了我很久。”
“这里的每个人都看了你很久。”玄沐羽酸溜溜地说,只是当着玄恪的面他不敢把话说得太露骨。
玄澈听出了话中酸味,握上玄沐羽的手,调侃地笑了起来。
玄恪好奇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拉拉父亲的衣袖,白嫩嫩的小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说:“父皇,刚才看你的姐姐过来了!”
玄澈和玄沐羽同时看去,就见一黄裳女子朝凉亭行来,优雅的步态却让人看出一番男子的豪迈味道。玄澈不禁有些兴趣,参加科举的女子本就不多,而其它女子都是女扮男装,试图掩盖自己的性别似的,只有她,大大方方地穿着女装就来了,举止间并不掩饰自己身为女性的婀娜多姿,成为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很是特别。
皇帝不出声,其它人也没拦住来人。乔灵裳在凉亭前行了个万福,大方道:“民女乔灵裳见过太上皇、皇上、太子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玄澈示意她起身,说:“乔姑娘,朕在宫中也听闻了你的大名,你——很令人惊讶。”
乔灵裳知道玄澈指的是她报考了所有科目一事,自负道:“民女以为自己能应对所有的考试。家中先生曾说过,陛下出的题目很高妙,让民女不妨借此测试一下自己的学识究竟如何。”
玄澈轻笑出声:“你家先生是谁?这样可爱,朕倒是有些想见他了。”
乔灵裳笑道:“陛下这样形容让家中先生听到了,定然会气得胡子都翘来了。”
玄澈微微一笑,抬眼将乔灵裳再次打量了一番。这女子似乎有些外族血统,身材高挑,五官也较中原人深邃,两道剑眉飞扬,棕褐色的眼睛藏不住她的骄傲,不说话时两片薄唇会紧紧抿住,看面相便知这是个心气高傲的女子。
玄澈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乔姑娘,坐下说话吧。”
乔灵裳心中惊喜,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款款谢礼,保持着完美的矜持和优雅在玄澈对面坐下。
玄澈请乔灵裳坐下后却取来一个桔子剥起来,修长的手指缓缓剥开薄薄的桔子皮,樱色的指甲逐渐泛起点点粉红,乔灵裳的目光也不自觉地集中在这双手上面,脑子竟有些呆滞。
玄澈剥好了桔子,却是从中掰出一片送到玄恪口边,问他:“恪儿,吃吗?”
“嗯!”
玄恪小口一张,迫不及待地将桔子瓣连着玄澈的半截手指一起咬了进去,等玄澈抽出手指的时候已经被玄恪的口水涂了个遍。
玄澈微微皱眉,放下剥开的桔子,取过毛巾将手擦干净,嗔怪道:“贪吃鬼,怎么连父亲的手指都吃下去了?”
玄恪吞下了桔子,钻到玄澈怀里蹭来蹭去,说:“好吃!”也不知是说桔子好吃,还是说玄澈的手指好吃。
玄澈听了笑笑,眼角瞄到玄沐羽,却发现后者竟然呆呆地看着乔灵裳。玄澈心中惊讶之余也有些酸,他将剥好的桔子放到玄沐羽面前,轻声说:“父皇,您也吃。”
玄沐羽这时才回神,心虚而惶恐地看了一眼玄澈,连忙低下头去吃桔子。
其实玄沐羽并不爱吃桔子,就算偶尔吃也只是小尝一片。看着玄沐羽很快就将整粒桔子都下了肚,玄澈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但依然是不动声色,垂目仔细擦拭去手上剥桔子皮留下的金黄汁水。
凉亭外的士子们在乔灵裳坐下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响起一片嗡嗡议论声。
一人道:“那个女人”这人说着摇摇头,目光望凉亭里瞟瞟,满目鄙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也敢上前献媚!”
“陛下怎么会”旁边一人不可思议地接口,却说了一半不敢说下去。
又有一人嗤笑着插嘴道:“陛下宅心仁厚,待人如春风拂面,自是温柔体贴的性子,不愿让一女子难堪罢了。兄台莫要嫌那女子丑陋,她愈是丑陋愈是显得陛下胸怀宽广。”
“正是!这位兄台好见地!”
周围人纷纷附和,几个人凑堆拍完了皇帝的马屁又开始相互吹捧,马屁顿时顺着话题蔓延到整个庭院,一发不可收拾。
议论一句不少地落进玄澈的耳朵里,他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抿了一下,让人取走了毛巾,玄澈抬头看向乔灵裳,微笑道:“乔姑娘,看来朕让你为难了。”
乔灵裳倒是很坦然,昂首道:“我只是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她的声音很大,半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一时间庭院里突然陷入一片静默,只有玄澈发出一声轻笑。玄澈示意侍从为乔灵裳奉上一杯清茶,道:“乔姑娘是个直率人。”
乔灵裳的嘴角翘了一下,似乎是在自得。
这时一名青年站在凉亭外高声道:“乔姑娘,并非我等不敢,而是以陛下的英明,我们不需要也不屑用这种方法来炫耀罢了。”说着,那青年又对玄澈行礼,不软不硬地道了声,“陛下明鉴。”
玄澈笑了笑,不置可否。
乔灵裳正想说什么,森耶在玄澈后面附上来耳语了几句。玄澈点点头,对想开口的乔灵裳歉意一笑,转而对玄沐羽说:“父皇,倭国使臣求见,父皇随皇儿一同回去吗?”
玄沐羽立刻点头,目光却迟疑地在乔灵裳身上逗留了一下。
玄澈让玄恪从他身上下来,起身对众人颔首道:“朕先告辞了,诸位请继续。”
“恭送吾皇——”
整齐一划的送迎声中,缓缓步下凉亭,临去前他回眸看了一眼那最后说话的青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注1:梁漱溟在其《东方学术概论》里认为,人类学术无非研究三个问题:第一,人对物的问题。人类征服自然,产生自然科学;第二,人对人的问题。人与人相处,产生社会科学;第三,人对己的问题。人与自己的较量,产生宗教。梁认为中国学术早熟,不注重解决第一类学术问题,而直奔第二、第三类学术。
注2:“美貌者不待华采以崇好,艳姿者不待文绮以致爱,五采之饰,足以丽矣。若极粉黛,穷盛服,未必无丑妇;废华采,去文绣,未必无美人也”这个出自《三国志吴志华核传》。这里挪用。
89、科举
“父皇喜欢那个乔姑娘?”
马车里,玄恪歪着头看着他的父亲,刚才在这张他所敬爱的美丽容颜上挂着他不熟悉的笑容。
玄澈还没回答,却感觉到玄沐羽身子僵了一僵。玄澈视而不见,淡淡地问玄恪:“恪儿指哪种喜欢?”
“嗯?”玄恪想了很久,“对人才的喜欢!”
“不喜欢。”玄澈回答得很干脆,出乎玄恪和玄沐羽的意料。
玄沐羽在玄恪发问之前出声了:“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她,她不是很优秀吗?”
“优秀?哦,某种意义上是。”
玄澈看了一眼玄沐羽,玄沐羽眼神闪烁而过。玄澈懒得再看,垂下眼帘,靠在玄沐羽身上。他有些累了,况且坐车对于容易晕车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她大概是聪明且博学的,只是这样聪明的人却不懂进退,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