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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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掉入这个世间,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刻都是她陪我度过的,可是现在连她我也保不住了,在这个世界我真是无力得可怕。
我又拿了准备好的棉衣给她换,这才发现原来她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口,有些结疤了,有些却依然渗着血丝,我望着累累伤痕,惊讶地问她:“这是谁干的?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伤?是皇上下令鞭打你的?”
“没事的主子,一点也不疼。别问了。”她闪躲地回答着,迅速地穿衣掩盖住那些伤口。穿好棉衣后,她又套回太监服。
“告诉我,究竟是谁?是不是皇上?”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赛阳震慑于我的严厉,急急开口道:“不是皇上的,根本与皇上无关。那天早上大妃问是不是有人在酒里下了东西,赛阳并未看见什么,便回答没有,大妃却不肯信,于是让嬷嬷们上了——鞭刑。不过没关系的,大妃也是心疼主子,情急而已。而且赛阳根本就不疼。”
我颓废的坐到床沿上,好一句“情急而已!”可惜这次未能让她们如愿以偿了,我选择了保护颜扎氏;毕竟她是四阿哥的母亲,我总不能让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在这后宫失去了母亲啊!就是连累赛阳遭难了。我抱着她哭了起来,心疼不已。真不知将来这后宫还有多少可怕的明礁暗涌。
素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主子,时间差不多了,禄公公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我突然意识到分离居然就在这一秒钟了,以后就是永远不见了。我忍着心痛对她说:“把泪水擦干吧。记住我的话,收好那两封信。以后自个珍重了。”
赛阳很努力地点了点头。
素玛进来将赛阳带向门口,走到我视线尽头的时候,赛阳又回过身来眼神炯炯地看着我,跪下给我磕了三个头,然后便哭着跑了出去,只留给了我满屋的子伤心。
我走到床边能看到她为我做的绣枕,走到书桌边,有她教我写的蒙文,梳妆台上有她经常用来给我梳妆的盒子
满屋子都是她的回忆,但是她却再也迈不进这屋子一步了。我整个人都被悲伤的情绪控制了,泪水一直停不住。
后来皇太极来了,我顶着红红的眼睛为他请安,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却不敢看他,我知道自己现在狼狈极了。他走过来包容地揽我入怀,什么也没说,我的眼泪在接触到他宽阔胸膛的瞬间又无法控制地洒落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赛阳,谢谢你,也对不起你了!今后的路自己走好吧!
礼物
时间依旧分秒不停地过,赛阳离开已经半个多月了。她留在我心底的伤痛,渐渐地被冰封了。眼看新年就要到了,皇太极却越来越繁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他,他夜里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留宿我的宫里,不过偶尔也会去别的妃嫔那里。
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只要他不在,我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看书,刚读完了王实甫的《西厢记》,目前在看郑光祖的《倩女离魂》。
昨夜皇太极好奇地问我怎么最近对元曲这么感兴趣,我很坦白地告诉他说:“因为这些书可以当作故事书看,而且还算读得懂;读书在我而言只是打发时间,并不为提高认知。”
他听完后居然嘲笑我说:“只有你这么笨的女人才会用读书打发时间。”
我就不懂了,难不成要像后宫其他的女人那样天天为着得失而精心计算才算聪慧?于是我‘请教’他:“那依国汗之意,究竟怎样才算聪明的方式呢?”
他看着我,有些揶揄地说:“以你现在的经历,应该是还没能体会到什么才是女人真正的乐趣。明天送你一份礼物,你自然就明白了。”说完他居然笑得十分诡异地轻挑了一下我的下巴。
他的笑令我感觉毛骨悚然,怎么总有种‘准没好事’的感觉。
天还未亮便起来与素玛一起侍候皇太极上早朝之后,我便继续坐在窗前的暖塌上读我的书,素玛则忙东忙西地整理早上用过的东西。
我在读《倩女离魂》,此书故事情节很简单,但是所用词句却艳丽动人。当我读到尾章时,居然情不自禁的念诵了起来:
“凤阙诏催征举子,阳关曲惨送行人。
调素琴王生写恨,迷青锁倩女离魂。”
素玛听我念诵完,笑着说道:“主子这是为谁感情伤怀呢?”
我想来是读得太入迷了,见她笑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哪里是什么感情伤怀啊!这可是大团圆结局,我只是喜欢这诗;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她看着我不解地问:“这又是‘曲惨’,又是‘离魂’的,会是大团圆结局?”
“人世间的感情,其实就是如此,‘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却浮现出袁逢的身影,还有我们在加拿大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突然之间感觉他好遥远,似乎未曾真实出现过一样。今时今日,我们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了。
素玛见我出神起来,便不再多言,继续整理着房间。我神游了一会儿,太阳便升了起来,照的屋里有种暖暖的感觉。我收拾了一下自己错乱的情绪,问素玛道:“可还有什么好书看?这本已经读完了。”
素玛边绑好床幔边回道:“主子可还有什么想看的书,奴婢这就去北书房给您找来。”
我现在其实最想看《红楼梦》,不过曹雪芹出世还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我又怎么看得到!至于我能叫得出名字来的文言书籍实在是少之又少;能看的我也几乎都看了,于是我决定与素玛一起去北书房找书。因为怕后宫出入书房不方便,我换了素玛的宫女服,将头发编了个大辫子就出门了。
我们一路行到北书房门口,就见有几个小太监迎过来给素玛请安。我并不认识他们,素玛小声地贴在我耳边说:“这是四阿哥与五阿哥的贴身太监。”
我有些讶异,没料到会在此地遇到皇太极的两个小儿子。素玛叫太监免礼后,我们便步入了北书房。
一进门槛,便听见一个稚幼的童音说:“哥,你那面找不找得到啊?这面高的地方我够不着,你找完那面就过来帮我啊!”
另一个同样稚气未消的声音回答道:“硕赛,你过来这边吧,这里好像有不少万历早年间的书籍,别在那面找了。”
我与素玛对视一笑。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蛮好学的,这么一大清早便来这里查找书籍。
我故意放轻脚步地与素玛走了进去,却被突然自书架中间冲出来的硕赛撞了个满怀。
硕赛还没看清撞上之人,便大发脾气地叫嚷道:“哪里来的贱婢,不长眼睛啊!”
另一个听到声音之后,也很快跑了出来,拉着硕赛的手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硕赛冷硬地回了句:“没事!”
他们有些惊讶的注视着我,我也在打量着他们。稍高一点儿的那个身穿蓝袍白褂,一双剑眉立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之上,是个漂亮的孩子。稍微小一些的孩子身着绿袍紫褂,长得也十分精神,不过却显得有些粗暴之气;不若另外那个孩子般气质儒雅。
素玛首先打破沉默,躬身行礼道:“奴婢给四阿哥,五阿哥请安。”
“素玛,这是——”高个子的孩子看着我询问道。
素玛正想要解释,我按了她的手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我向他们躬身行礼道:“奴婢是兰侧妃宫里的,给四阿哥,五阿哥请安,主子吉祥!”
硕赛依旧生气地说:“吉祥个屁!你撞疼我了!”
我心想,他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为这么点儿事就值得生气?我陪笑着说:“主子撞疼哪里了?奴婢给您揉揉?”
硕赛还要说什么,却被叶布舒制止了,叶布舒对他说道:“别闹了,没听她说是兰侧妃宫里的啊!”
他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是我宫里的怎么了?难不成我宫里的人还有什么特权?
叶布舒又回过头来看着我与素玛严肃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答道:“给兰侧妃找几本书。”
他又问:“什么书?”
这可问到我了,我本来就是来找找看有什么书可以读,并没有真正的目标。不过听他刚才说找什么万历年间的书,我急中生智地回道:“兰侧妃并没说什么书名,只是让奴婢们找几本明朝万历年间的书——”
我话还没有说完,硕赛就惊讶地打断了我的话:“你们也找万历年间的书?可是找那本——嗯——嗯!”
他的声音硬生生地被摁了回去,叶布舒紧张地用手堵住硕赛的嘴巴,一个劲得给他使眼色。
然后叶布舒假笑地看着我们说:“咱们各找各的啊!”他说完拖起硕赛就走,硕赛被叶布舒捂着嘴,可怜兮兮地拽进了两排书架间的隔隙内。
什么书这么神秘啊!这倒是更令我感兴趣了。我走到他们隔排的书架旁,假装翻找着书;素玛也跟了过来。
就听叶布舒很小声地对硕赛说:“你疯了是不是,差点被你害死。”
硕赛不服气的声音传来:“不就是两个卑微的奴婢嘛,你怕什么啊?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们爷我在找‘兰陵笑笑生’的书,她们也听不懂的。”
“嘘!——你就不能小声点儿啊。——算了,算了,不找了。就你坏事!”叶布舒指责地说,完全失去了耐性,甩手走出了北书房。
硕赛在后面跟着他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道:“哥,你怎么就走了啊?书还没找着呢。”
我从书架旁歪出头去,注视着一前一后两个走远的小身影。
“兰陵笑笑生”?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写了哪本书。
我对素玛说:“去帮我找找看,有没有那个‘兰陵笑笑生’的书。”
我们两个分头找了多半个时辰,却毫无收获,摆放明代书籍的书架几乎被我们翻了个遍,依然是找不到那本‘兰陵笑笑生’的书。我努力思索着,怎么这个名字会这样熟悉啊?究竟会是什么书啊?突然,我看到了书房窗前花架上的梅花瓶——
我笑了,对还在努力寻找的素玛说:“不用找了,我不想看了。”
素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主子,也许就快找到了,要不您再等等?”
“没关系,那本书我已经没兴趣了。”我顺手从架子上抽出了罗懋登的《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对素玛晃晃说:“我打算看这本了,咱们走吧。”
刚用过午膳,皇太极那边的一位太监便迈进偏堂给我请安,“奴才德汕给兰侧妃请安;侧妃吉祥!奴才奉了国汗之命来禀告侧妃晚上酉时去仰曦斋用膳。”
“公公请起吧。”我见他起身后便问:“可知国汗因何赐宴啊?”
德汕始终低着头回道:“这个请恕奴才不知,国汗只是命奴才来传个话,并未言其它。”
“有劳公公了。”我给素玛递了个眼色,素玛将那小太监带出偏厅,并打了赏银。
素玛复回来的时候冲我摇摇头说:“主子,看来他确实不知道国汗为何赐宴。”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过会子把前日国汗赐的乌沃茶取出两盒子来,分别送到大妃和玉侧妃宫里去。就说给她们尝尝,喝着若对味,我这里还有。”
素玛应了‘是’,就去了。
过了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