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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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得寺中,但见天宝僧跃坐在大殿中,显然是等候他前来,两人相见,都甚是欢喜。天宝僧打个问讯,道:“王大侠迟迟不见赶来,贫僧不免胡思乱想,真个罪过。”
王元度道:“多蒙大师关注系念,在下这一次果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简扼地把经过说出,但有两点没说:一是白瑶琴以美色引诱他之事;一是葛翠翠对他大有情意之事。
天宝僧道:“我佛慈悲,幸而王大侠逢凶化吉,也没有把毒教之人带来。那毒教中人。
据小僧所知,记恨之心,奇强奇重,只要在言语间无意之中得罪了他,就能出手杀人,实在不可过于接近。”
他说完之后,大概生怕王元度尚未警惕,又道:“那毒教之人,不管他如何地讲情理,但由于本身所学,尽是如何使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中毒而死,又或是以什么药物手段,才能令敌人死得更惨,以此之故,养成了一种报复心理,但凡有人得罪了他,他第一个意念,总是想到用什么手段弄死对方,换了旁人,断无为了点事故,即起杀心之理,因此王大侠万万小心,切勿与毒教之人多往来,免得一时不慎,连累到家人朋友。”
王元度心头一震,想道:“是啊!假如葛翠翠跟定了我,时日一久,难免有开罪她之处,其时她不向我报复,却迁怒到别人头上,尤其是明珠,最是可虑。”
当下慎而重之地点点头,道:“多谢大师指教,在下定必牢记心中,小心应付……”
他话声略略顿了一下,又道:“这回我急急赶来找你,便因查悉一元教教主荀伯业野心勃勃,意欲征服天下武林,现下他第一个目标是武当派,下一个目标就是贵寺了。”
天宝僧大吃一惊,道:“这个消息,果然非同小可!”
王元度道:“在下这就得赶赴武当,至于贵寺,有烦大师即速归去,禀报方丈大师,预为准备,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才道:“以我所知,一元教神通广大,只怕在贵寺之中,亦布下了眼线。”
天宝僧面色一变,也低声道:“若是以前有人对小僧这么说,定必拒绝相信。但这次踏入江湖之后,方知人世之中,无奇不有,那等鬼魅伎俩,实是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小憎就去立刻密禀方丈。”
王元度道:“事不宜迟,你先走一步,我打寺后出去,直奔襄阳,因为平天虹已赶去襄阳了。”
两人别过,各走各路,王元度早已辨明方向,一径奔过荒野,抄近路直奔襄阳,走到天黑,仍然不停,到了子夜时分,方始在一株老树之下,打坐休息。
天明起来,继续赶路,不久,便抵达濒临汉水的樊城了,彼岸即是襄阳城。
本来他若是前赴武当,但须沿着汉水北岸的大道,再向西行,抵达仙人渡时,方始渡江前往觳城,然后往武当山,那就对了,但他为了另一企图,非渡江先入襄阳不可。
他虽是单身孤剑,但意态轩昂,风度深洒,公然踏上渡船,一点不把渡口一些可疑之人放在心上。
渡船开出之后,他已严防一切变故,且喜一路平安,直抵彼岸,码头上甚是嚣闹,桅槁林立。
他刚走出码头,突然两个人迎面上来,向他拱手行礼。
王元度定睛望去,但见两人俱在中年,衣着斯文,但举止之间,矫健有力,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人物。
王元度为人谦厚,平时最是彬彬有礼,但这刻却傲态迫人,冷冷道:“两位有何见教?”
左边的一个忙道:“在下侯远,这一个是黎新,谨奉敝上荀伯业之命,特来拜谒王大侠,有话奉告。”
王元度道:“有话就请说吧!”
侯远道:“王大侠匆匆赶来,想必已知悉敝教设在襄阳的分堂,敝教主诚恐王大侠一直找了去,面面相对,反而不好讲话。”
王元度心中冷笑一声,想道:“荀伯业如若还在襄阳的行宫之中,那才是怪事呢!”
口中应道:“然则荀教主有何见教?”
候远道:“敝教主深知王大侠武功高强,勇夺天下第一高手宝座,决计非是盗名欺世之士,因此十分敬重,嘱在下等前来迎驾,并且嘱我们探询王大侠来意,假如正是敝教主所料中,在下立刻可以奉复。”
王元度冷冷道:“荀教主好大的架子,但目下不必谈论这等过节了。我此来之意,亦不必瞒你们,听说敝友钱万贯已与贵教副教主结为秦晋之好,我定要见到他,说几句话。”
侯远躬身道:“若是此事,敝教主已交代过,在下立刻可以奉复了。”
王元度绝对不会容容易易就见到钱万贯,是以全无一点兴奋之色,淡淡道:“荀教主料事如神,已猜准了兄弟赶到襄阳的用意,只不知他打算如何处理?”
侯远道:“敝教教主说,王大侠义重如山,使人十分敬佩,因此敞教自无拒绝之理,亦不敢拒绝。”
黎新直到这时才接口道:“但敝教费了不少气力,才请来了钱庄主,王大侠如要见他,也须费点力气才行。”
此人语声冷涩,面上一片漠然之色,与侯远的谦恭,全然不同。王元度心中怒哼一声,却不发作,只点点头。
黎新又道:“敝教主既知王大侠武功高强不过,如若在武功上留难王大侠,不免贻班门弄斧之讥了。”
他竟然停了下来,大有卖个关子之意,王元度心中甚怒,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静候机会。
要知,此人态度大殊于侯远,口气冰冷,但词锋流畅,实是能言善辩之士,可知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亦由此可知,此人在一元教中地位不低,早先由候远先说话,目的旨在使王元度误以为他地位更低而已。
黎新停顿了一下,才又适:“敝上既有此意,军师爷便出了一个主意,这便是敝教布置一个温柔陷阱,假如王大侠过得这一关,钱庄主夫妇任凭你带走,绝不食言。”
王元度笑一笑,道:“这倒有趣得很。”
黎新道:“自古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假如王大侠过不了这一关,那就加入敝教,谅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王元度点头道:“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错。”
他忽然一伸手,抓住了黎新手臂,内力从五指涌出,顿时把对方制住,全然不能动弹。
侯远大惊道:“王大侠出手拿住在下的部属,不知是何用意?”
王元度冷冷道:“此人如是你的部属,我就把他毁去,免得他将来爬到你的头上,连你也给害了。”
侯远讶道:“王大侠这话怎说?”
王元度道:“此人态度自大,口气不逊,日后必是犯上作乱之人,我先毁了他,对你来说,实是有益无害之举。”
侯远忙道:“使不得,他实在不是在下的部属,而是小可的上司。”
王元度冷哼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了,但此人的地位,还够不上与我讨价还价,贵教主如此小觑我王某人,我先杀死一两个,让他有所警惕。”
黎新面色丝毫未变,侯远却失色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王大侠难道不知这个规矩?”
王元度冷冷道:“留你一个活口足矣,要两个人干什么?”
说话之间,指尖内力突然加重,黎新顿时面色剧变,有如死灰,一望而知,他是又痛苦,又害怕。
王元度向侯远一瞪眼,怒声道:“你还不快滚回去,找个有头有面之人与我谈判,莫非也想陪他归阴么?”
候远骇得连退五六步,但却没有转身跑掉,连连拱手作揖,一副惶恐的样子,道:“王大侠高抬贵手,有话好说。”
王元度向来不是凶恶冷酷之人,甚至最讲情理,目下却变成这副样子,当然有他的计谋打算。
他不再理会候远,拉了黎新,一径行去,转入一处屋角,僻静无人,侯远站在两丈外的远处瞧着,大是手足无措。
王元度向侯远道:“此处正是合适地点,待我施展一点手段给你瞧瞧,作为你的榜样。”
说罢,抓起黎新另一只手,劈啪一声,硬生拗断了他一只手指。紧接着又发出骨节折断之声,敢情是第二只手指又被拗断了。
黎新疼得满面皆是黄豆般的汗珠,偏又脉穴被制,既不能动弹,亦不能出声,神态狼狈之极。
王元度向黎新冷冷一笑,道:“一元教不该派你们出面,致招杀身之祸,莫说你们,即使是四大护法,亦定必难以活着回去,你还不赶快把荀伯业或是姜石公找来?莫非真的想死?”
侯远也是满头大汗,似是被迫无奈,道:“王大侠有所不知,敝教主和军师爷都不在襄阳。”
王元度哦了一声,道:“那么凭什么要我去闯那温柔陷阱?”
他提起“温柔陷阱”这四个字,脑海中不由得闪掠过白瑶琴和葛翠翠两女的面庞,迅快忖道:“最近以来,别的没有什么收获,但讲到什么温柔陷阱,却是经验丰富,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想来世上难再有比这两位姑娘更美艳动人的了。”
只听候远恭声答道:“此事由教主亲下严令,讲明先让王大侠见过钱庄主,满意之后,才让你去闯那温柔陷阱,如若王大侠还信不过,便把钱庄主交给你也可以。”
王元度忖道:“我已用了极毒辣的手段迫他,他才说出荀伯业、姜石公不在襄阳之言,可见得绝不虚伪,但由此亦可知姜石公此计,亦是想使我阻滞在襄阳。”
此时,王元度心中有两个意念正起冲突,一是他既知荀伯业、姜石公都不在襄阳,甚至连护法地位之人也不见一个,可见得一元教已是全力进犯武当。
武当派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只要掌教真人许无量一败在荀伯业手底,该派将在一元教如云高手包围之下,不是臣服,就是冰消瓦解。
因此,他必须立刻制住这侯远,随即赶赴武当驰援。
第二个意念是钱万贯既然已在眼前,机会大佳,自应即速把他们救出险地,方不致于有顾此失彼之苦。
王元度虽然是谦和之人,但碰上大事,却极有决断,立时下了决心,先行拯救钱万贯。
他乃是想到,以武当派的根基和实力,虽说祸起非常,大有溃败之虞,但绝不是短短三五个时辰之事。
因此,他大有希望救出钱氏夫妇之后,赶往武当增援,决心一下,便向侯远高声说道:
“好,你先带我去瞧瞧钱兄。”
侯远望了黎新一眼,只见他双目淡然,似是神智已失,全然不知自下发生的一切,自是无法向他请示。
当下硬着头皮,道:“那么小可领路,请王大侠跟着。”
他转身行去,王元度拉住黎新,紧紧跟随。外人看起来,还以为是老朋友把臂同游。
片刻间,已抵达一间屋宇,侯远推门而入,屋内有两名佩刀大汉,向侯远躬身行礼。
侯远问道:“钱庄主怎么样了?”
一个大汉应道:“跟以往一样,一点也不添麻烦。”
他们的目光向王元度闪射,显然已猜出来人是谁,都流露出敬畏之容,竟没注意黎新的情形。
侯远道:“好极了,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罢,向屋后行去,那后面是一重院落,侯远入院之后,便高声说道:“钱庄主,您瞧是谁来了?”
当中的一间房内,一个人缓缓走出,正是意态潇洒的钱万贯。
他一见王元度,也自大感惊奇,道:“元度兄如何找到这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