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4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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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和胡人的文化有关,贺穆兰没有办法改变,只不过有时候她觉得主将这般骁勇若是死了,未免有些太冤枉。
战场上冷箭无眼,穿的拉轰又走在最前面,被射死是正常的吧?
她抬眼望了望从头顶武装到脚底板的拓跋提,不由得摇摇头。
有心思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好歹明光铠是宝甲,冷箭应该是穿不透的。可自己是真正的肉盾,关键时候要为主将挡刀子的!
大军从正午过后开始行军,上万匹马跑了两个时辰,直到日落时分才开始分兵。这么一支人数庞大的队伍如果一起行军,那根本起不到“偷袭”的作用。
游帐是柔然人暂时扎营的地方,多的上千,少的几百。柔然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从草原深处的汗国毫无补给的跑到大魏境内来骚扰,他们一路上都有游帐,抢夺来的东西也多是运回游帐里,再由专门的骑兵送回汗国。
游帐一般以各自的势力划分位置,十几个游帐间有一个主帐负责指挥,这主帐之人向来是柔然重要之人,柔然此时频频骚扰南方,显然是大军已经通过游帐向南方渐渐集结了,主帐里必定有了大将坐镇。
魏军最烦恼的就是柔然人的神出鬼没,他们的境内有一民族叫做“高车”,最善于行军,所制造的游帐可以非常快速的收叠起来,然后套上马匹行军,速度不比战马飞奔要慢。他们又不是喜欢打硬仗的民族,若是情况不妙立刻就撤退,遁入茫茫草原,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以库莫提只能分散成三支队伍夜袭敌营,若是只集中偷袭一支,给关键之人跑了,那就是白忙活了。
贺穆兰担心的看着若干人跟着若干虎头的队伍走了,他们负责袭击较远处的游帐,截击逃跑的柔然人。听起来是不危险,但是若是库莫提先行击破敌营,所有溃兵都往那边的游帐跑,他们的压力就会大起来了,就算独孤将军从中策应,也不见得就能挡得住敌人的狗急跳墙。
草原上的夜晚能见度是很低的,今夜又无月光……
她抬头看看天,不安地捏紧了缰绳。
若干人生性聪颖,应该不会有事吧。
库莫提的一千多兵马在离柔然人游帐四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星星已经布了漫天,一群人就地换马,随便吃了点干粮喝几口水,待休息完毕后就要将替马丢给马桩人,准备夜袭了。
夜袭的最好时候是半夜,但这只适用于关内。
塞外苦寒,冬天半夜里的温度能活冻死人,凌晨日出时分更是冷的滴水凝冰。若真是等到半夜,一群骑兵早就已经冻得发僵,根本不可能保持战斗力了。
所以才会有她穿来的时候,三十多岁的若干人会说汉人的兵法有许多不适合胡族的地方,他想要写一本胡族的兵法。
一群人吃吃喝喝完毕,将马蹄包上厚布,嘴里塞上嚼头,翻身上马继续跟着斥候前进。马是有夜间视力的动物,只要方向对了,马群会跟着最前面的马一直行动。
贺穆兰在右军之时从未在夜间行过军,却见鹰扬军各个习以为常,做的司空见惯,一路上连大声都没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沮丧。
虽说她对右军有归属感,可目前看来,右军要能比得上中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远的不说,就拿行军来讲,实在就差了太多了。
而且如今虎贲军的虎威将军形同虚设,像是鹰扬军这样的精锐,怕是整个大魏也没有几支。
难怪虎贲军都没什么人想去。有那个本事,往鹰扬军或者骁骑营挤就是了。
“到了!”
为首的斥候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的火光。
“柔然人应该刚刚用过晚食,火光不盛!”
这可不是黑山大营,还有专门的灶房给提供军粮,游帐都是各自埋锅做饭,此时没有炊火,甚至连移动的火光都没有多少,想来已经酒足饭饱,开始准备歇息了。
库莫提带着亲兵和几个家将单独骑马到了近处,估算了一下游帐的数量,计算出这处游帐大约有八百多的骑兵。
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千多骑兵,数量还占优势,顿时心中大定,一边吩咐斥候去通知另外两边的人马立刻动手,一边传令所有鹰扬骑兵,准备一刻钟后夜袭。
贺穆兰被所有人摩拳擦掌的气氛所感染,也开始忍不住期盼着全家冲锋的那一刻。
凝视着远方的游帐,库莫提突然蹙了蹙眉,扭头看着一旁的贺穆兰,开口向她问道:
“你的箭能开一百五十步?最远多少?”
贺穆兰估算了下自己如今的臂力,一百八十步是开不了了,便谨慎地回答道:“大概一百六十步左右。”
“一百六十步?足够了。”
库莫提点了点头,吩咐其他亲兵叫上几十个射得远的骑射兵跟着贺穆兰,带着火油和油布等物,提前向着柔然人的游帐出发。
“如今夜色昏暗,我们的人马趁夜冲锋,有可能会误伤自己人。你带着这些游骑兵接近敌营,将火箭射入他们的帐篷里引起骚乱,驱赶蠕蠕出他们的营帐。若其间有敌军发现,立刻返回,不必拼命。”
“得令!”
贺穆兰等人接了将令,携带着火箭和长弓就往游帐近前驰骋。
嗖!
嗖嗖嗖嗖!
一支支火箭趁着风势射入柔然人的营帐中,只不过顷刻间,箭支就已经射过了两轮,眼见着柔然人的游帐里有人开始出击,贺穆兰等人打马快速回奔。
这真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较量,贺穆兰甚至都能听到后面柔然人的惊叫声,以及营帐着火后人们的嘶吼声。
他们一行人像是乘着夜风的夜莺一般轻盈地向着来时的回返,在身后追击呃柔然人们惊骇莫名的表情中,大地被马蹄撕扯后又快速向前推进的震动声越来越近……
鹰扬军出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他被穿戴甲胄的贺穆兰看的脸上一热,一溜烟爬起来跑了。
素和君(躺倒在地):……在这个角度,花木兰好高大威猛……
第141章 大牌下人
“你是贺赖氏?贺楼氏?贺兰氏?”
库莫提身边一位亲兵小声问她。
许多鲜卑人尊崇汉人文化;报出姓氏的时候都用汉字,缩写也是常有的,因为重字的汉字姓很少。
鲜卑语“花”和“贺”是几乎同音的;他说的三个姓氏都是鲜卑大族;分支主支庞大;就算真来个子弟当亲兵;也没什么了不起。
贺穆兰叹了口气,答了句“不是”,在他诧异的眼神里走到亲兵所在的副帐的角落;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上去。
包袱跌下的时候泛起无数灰尘,帐子里有个眼睛微微上吊的家伙瞟了一眼,满脸嫌弃的把头扭了回来。
‘真抱歉呢;我不是姓贺赖;不是姓贺楼;也不是姓贺兰。’
‘我是贺赖家的部民出身;我姓花。’
才不过半天功夫;她已经被人问过多次了。
从大帐门口的卫士到出入不绝的游骑;每个人都好奇她的出身。
好在目前还没有表现出鄙夷或者看不起人的姿态,否则贺穆兰真有一种掀桌的冲动。
她也不愿意来的!
谁愿意给一个可能看破了自己身份的王爷做亲兵啊!
她记得她演的剧本是“花木兰从军”,又不是“霸道王爷爱上我”!
“花木兰,王爷唤你。”
一个随从踏进副帐,在门口轻声传话。
一屋子的亲兵又羡又嫉的看着贺穆兰站起身,倒让她的后背升起阵阵寒意。
这种“你被临幸了真好我们都没人传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一屋子都不是骁勇的精锐亲兵,而是深营怨妇不成?
。
拓跋提是有王位在身的,按照祖制,鲜卑汗王的王帐下会有无数家将和随从、奴隶们效命,王帐在哪儿,这些人就在哪儿。拓跋提并无成亲,他父亲早逝,王帐就由他继承了,而他的母亲是鲜卑贵女,年纪轻轻就守寡,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守着,二十岁的时候就改嫁了另一大族的族长为妻。
所以拓跋提其实是拥有两王王帐的王爷,而且还有母族、母亲现在嫁的那一族和拓跋皇室三支势力为倚仗的。
只有这样的身份,拓跋延才会忌惮,尉迟夸吕才会恨之入骨又无法从中作梗。
如今人人都想问贺穆兰是什么出身,也很正常。
这倒不是势力或是看不起人,若真是这样没眼色的人,怕是早就已经被拓跋提赶出去了。他们问这些话,只是想看看这位新来的亲兵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的,好摸清底细。
只有得知了右军那场动乱的人知道贺穆兰为什么来这里,而这些人却不会到处乱说贺穆兰为什么来,真这样传扬开了,就把主将和大将军拓跋延的关系弄的更僵硬了。
贺穆兰跟着那白熊皮高帽的随从入了王帐,黑山大营外冷风如刀,王帐内却温暖如春,贺穆兰一进屋子,顿时觉得很热。
再往里定睛一看,顿时石化。
拓跋提住的营帐乃数层牛皮所制,飞彩粉金,灿烂辉煌,这是鲜卑人最奢华的一种营帐,叫做“皮室大帐”。皮室大帐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毯,帐中点着不知名的脂油灯,和贺穆兰那一火晚上点起来眼睛能熏瞎的油灯不一样,这些油灯点起来还散发着不知名的清香……
天知道贺穆兰多久没闻过香味了。她已经被军中各种臭袜子、口臭、衣服臭、甚至屎尿遍地的味道熏得鼻子都不怎么敏感了,如今味道一变得正常,瞬间感觉鼻子又通了起来。
无论是贺穆兰还是花木兰,都是地道的普通人家孩子,若说花木兰可能还在拓跋焘身边见过这样的场景,那贺穆兰真是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帐篷。
所以她会石化,也是正常的。
库莫提此时正吩咐几个随从在帐后折腾什么,听到有人通报贺穆兰来了,立刻从帐篷后方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花木兰你来的正好,来我身边做亲兵,你那身皮盔和武器是不行的。若是杀入敌营,没两下你那刀就折了。来人啊,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说话间,他身后几个随从抬了几样东西上来,跪立在原地,高捧手中的东西。
库莫提指着一件通体乌黑的铁甲说道:“这是乌锤甲,上面的黑色花纹是锤子敲打出来的缎纹。乌锤甲重,我帐下亲兵无人可以穿得,你力气过人,这铠甲给你用了,应当是正好合适。”
贺穆兰眨了眨眼,没敢回话。
‘这些是糖衣炮弹,是腐蚀人毅力的毒药,贺穆兰你要坚强!右军还在等着你,狄叶飞还在等着你,阿单志奇还在等着你,不能就被一件铠甲给收买了!’
呜呜呜呜可是真的比我的烂皮盔帅多啦!
再也不用担心胸前背后被捅个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