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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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节没听过这位将军用这么冷漠的声音说话。虽然花木兰之前也曾手撕过他的铠甲,把他的同袍揍得鼻青眼肿,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宽厚的而强大的上官。
这个时候,陈节才发现自己那些“我不喜欢你”的情绪是如此的可笑。
他为什么要需要他的喜欢和欣赏?
他本来就是上将,是如此强大又智慧的将军,收获的崇拜不要太多,又何差他一人?
贺穆兰是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如此嘶哑冷淡的。但她也没劲再哄他,不知什么时候鬼方就会过来,她还得快速回复自己冷静的状态。
陈节张了张口,在这充满煞气的主将面前,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回过头,见到自己的几个同火用各种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一咬牙,开口说道:“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我是要来我的铁槊的!
你拔了它一直用,现在也没还给我!
我我我我……
“我就是来谢谢你……”
谢你妹啊!
陈节你这个怂蛋!
谢她什么?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看着陈节。
这一次他不再是她的亲兵,她打疯了的时候也完全没有照顾过他一下。
难道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其实她曾救了他一命?
不会吧?
也许是贺穆兰看他的神情太过奇怪,陈节的脸色一下子涨到通红,张口结舌到说不出话来。但那眼神一直不住的往她身边的马槊上看。
贺穆兰看了看手边的武器。
“咦?这不是我的……”
怎么会是你的!我自己的兵器,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明明是我的啊!
“是我的……”
完蛋了!
要杀人灭口了!
要巧取豪夺了!
“这不是我的槊啊?我的可是精铁槊。”
贺穆兰拿起旁边的槊,仔细看了看。她的铁槊是大比时库莫提找给她的,槊头是精铁所制,寒光逼人,这马槊虽然也很好,但槊身是韧木所制,和她的铁杆又不相同。
贺穆兰拿起在敌人手上抽回的武器,大概是两把槊的颜色和形制差不多,她没有注意到拿错了武器。
贺穆兰在陈节家中见过这把武器,再见到陈节的表情,还有哪里不知道的,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的马槊向他一抛。
“你的吧?下次不要脱手,不是每次都有人还给你的。”贺穆兰吩咐身边的花生去战场上找自己的铁槊,收敛起浑身的杀气。
“陈节,拿好你自己的武器,千万要活下去啊。”
陈节一下子就愣住了。
花将军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槊比我的还好?
他近距离看到贺穆兰这一身饕餮战甲,羞愧之色更甚了几分。
他还觉得花木兰会肖想他的武器,殊不知对方的甲胄兵器也不知道甩了他几条街去。
他以为他是个欺男霸女的跋扈将军,可他连手下一个小兵的情绪都会照顾到,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又怎么会是个目中无人之人?
陈节羞愧万分地抱着自己的马槊,郑重地点了点头。
“标下一定会活下去的。”
活到真正归入您的帐下,为您效力!
***
贺穆兰纳闷的看着陈节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又死活想不起来了。
两个人、两三世的记忆太多,中间又死过一回,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花生很快就从带人打扫战场的蛮古那拿回了贺穆兰的铁槊,这样精良的武器不可能丢掉,要不是当时贺穆兰杀的兴起铁槊卡在人肋骨上,索性干脆换了马刀劈砍,怕是这铁槊还在她的手中。
只可惜这种悠闲还没过去大半个时辰,贺穆兰即开始命令所有人整军上马。战利品也好、敌首也好,所有的东西哪怕没收拾干净的,也不许再过流连。
被俘虏的敌将捆成了个粽子,交由花生看管。这个懂得匈奴话的旧日奴隶,正提着长刀紧盯着这个曾经给他带来过巨大磨难的旧日主族,连对方眨一眨眼睛都不会放过。
贺穆兰看着他们放松下来的面容,突然开始厉声训斥。
“你们以为现在就已经结束了?你们以为我们现在就该收拾东西,回黑山大营去了?”
她嗤笑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是诱饵!诱饵已经把小鱼放回去了,等待着我们的,还有更多的敌人!”
她的话打醒了浴血过后的骑士们,一个个收起了轻狂的样子,不安的打量周围的同袍。
有些人忍不住开始把手伸向身边的枪袋,似乎觉得捡回来的长矛可以再用一次似的。
贺穆兰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还能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刚刚是以无心算有心,等那些溃兵回去搬救兵,你们以为他们不会向友军告知我们长矛阵的厉害?等一会儿,他们不会再冲锋我们的,说不定,会几千人将我们围起来,活生生的围死……”
五百人,在鬼方的大军旗下,还不够跺跺脚的。
“将军,我们知道自己骄傲了,您也别吓唬我们了。您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吐罗大蛮叫唤了起来。“干就是了!”
“就是!”
“您这么厉害,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是不是?”
贺穆兰知道自己没有花木兰一步步晋升来的根基稳,那么她要快速的获取威望,只能不停的胜利。
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不停的胜利,要大胜,要以弱胜强,要少胜多!
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直不被人怀疑!
所以她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
“是,我有办法。”
“太好了!”
“将军威武!”
贺穆兰在喧哗的欢呼声中,提着长槊立于阵前,看着意辛山外的方向。
“等一会儿,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她大声道:“但要他们有来无回,需要你们绝对服从于我!我让你们停,你们不许走,我让你们走,你们不许停,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好!你们若能做到,本将便能带你们不死!”
“不死!不死!”
“杀敌!杀敌!”
在一片呼声中,草原上传来了马蹄阵阵和战鼓号角之声。蛮古倾耳听了一会儿,陡然色变。
“花将军,这声势如此浩大,怕是人数已经有四五千人之众了!”
四五千人,足够把这意辛山围死!
“该死!敌人来的太快了!”普桑普战两兄弟脸色难看,“将军,援兵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贺穆兰看了看他们,模棱两可的说道:“大概很快会到吧?”
这让他们松了口气。
“准备作战。”贺穆兰沉稳地对着身后的部将发号施令:“所有人不准后退,我说退的时候再退。”
“是!”
所有人又紧张、又激动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
鬼方奉命抓获敌方的大将,至少要是个主将,好刺探黑山大营的情况。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因为黑山大营向来固若金汤,若不是他们柔然先南下骚扰,绝不会开营出战。
这就需要有人不停的派出麾下骚扰,然后吸引敌人的注意。
这种事会快速的消耗他们的实力,派出去的部队往往有去无回,因为魏军的骑兵实在是勇猛,但鬼方还是义无返顾的去做了。
因为他并非一个人来的这里,每一个大将都希望能抢到这份军功,好去左贤王面前邀功,获得更多的机会。
当他底下派出当诱兵的部下溃散而回,带回敌将凶猛、人人甲胄精良,悍不畏死的时候,他立刻明白想要找的敌方主将出现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没什么只有这么点人,但人难道不是越少越好吗?
鬼方立刻点起部将,开始往溃兵所指引的方向驰援。
在路上,他听闻了溃兵所说败逃的经历,更加确认对方是个老辣的宿将,至少在军中已经打熬了十年以上,否则不会如此沉重稳重,而且还有自己特殊的武器和阵法。
这样的结果让鬼方欣喜若狂。
他就是喜欢杀宿将!
他就是喜欢强大的对手在他的剑下绝望而死的情景!
虽然这次是为了抓俘虏,但等情报全部套出来,相信左贤王也不会介意他拿这个魏国大将的头颅做酒器的!
当鬼方带着大军踏入意辛山脚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尸横遍野的情景。
而对方的整队骑兵长刀高举,猛虎的旌旗迎风飘荡,就像是蔑视他们一般的还在远处没有动弹。
柔然人多疑,鬼方虽是猛将,但见到对方不避不逃的样子,顿时蹙起了眉头来。
“你说的敌方魏军,就是这一支人?”
那蠕蠕残兵点了点头。
“是是是!”
“你不是说人数约有上千吗?我怎么看只有四五百人左右?而且他们不避不让,到底在等什么?”
鬼方越说越是心疑,下令全军不再前进,而在意辛山下远远地停下。
那残兵在一片枪林中都已经吓到胆破,一瞬间只觉得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敌人,哪里有细看过对方有多少人?只不过他们的人马约有千人,说是说被几百人灭了,当然会引起上面的震怒,所以只好往多了说。
可是往多了说,也会被发现虚夸人数,所以便只好说出一个和己方人数差不多的数字。
鬼方却是和魏军打过十几年交道的老将,约莫看看就知道绝对没有一千,他谨慎地派出几百先锋军,先行上前试探。
这些骑射兵还没走到意辛山下,就被意辛山左麓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魏兵射成了筛子。对方的箭矢极准,而且从上往下射击,更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不过刹那间,鬼方的几百骑兵就丢下无数的战马,交代在了意辛山的山下。
鬼方这才点了点头,对身边那个残兵笑道:“我错怪你了,还好没有派人杀了你,否则就是错杀。对方果然有上千人,不过有一半藏在了高处。”
那些骑射兵射完一轮后,也不恋战,掉头就往远处山脚下的骑兵那里汇合。若是他们还留在原处,鬼方大概还担心另有埋伏,可对方射完几箭就跑了,他立刻欣喜若狂。
“魏军出门箭矢有限,定然是箭矢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只好舍弃弓箭用骑兵抗敌……”鬼方一挥旗帜,命令一千骑兵压上,朝着敌方虎旗的队伍前进。
蠕蠕们都怕乱箭无眼,如今听主将说对方没箭了,立刻如同看到一群鲜肉一般开始了冲锋。
为了防止那种“长矛队”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