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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木兰无长兄-第145部分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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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素用余光一扫,只见拓跋提对他使了个眼色,微微地摇了摇头。

    右席的高深几乎是跃跃欲试地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他在长安已经荒废了太久,以至于经常做梦梦见的都是自己在战场驰骋的场景。

    他的枪在渴望饮血,他的马在渴望疾奔,他希望狠狠斩下敌人的头颅,以证明他的鲜血里还有属于野兽的部分,而不是被一个名为“善”的笼子永远的困住,就这么可笑又迂腐的度过他的一生!

    拓跋素能混到统万大将军自然不全是靠的家世,他见拓跋提似有话说,自然明白京中应该已经把这种局面猜到了,当即下令逐退所有闲杂人等,所有的舞姬歌伎和伺候宴席的下人全部离开饮宴厅,只留下官员和将领。

    闲杂人等一退,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将领请战。

    “将军,休屠人桀骜不驯,居然掠了百姓入山,其行为令人发指,已经不可能感化他们,末将愿领军前往平叛!”

    “将军,末将也愿意前往!”

    “羌人更是可恶,夏地的商队原本就不多,居然还劫掠!”

    商队一向是各地赋税的主要来源,长安尤其是如此,一听说羌人阻了商路,一群官员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把羌人们吊打一顿才好。

    拓跋素看向拓跋提,试图在他这里得到什么启示,谁料库莫提却看了一眼身侧的赫连定,开口问道:“赫连公镇守夏地已久,对各族的情况自是极为了解,以赫连公的看法,我们如今该如何应对呢?”

    这竟是向赫连定求教了!

    其实赫连定无论是年龄、阅历、地位,其实都比库莫提要高出一大截,只不过他现在是亡国之人,而拓跋提是战胜国的王爷,所以显得赫连定要弱势一些。

    可要是问策,在场诸人,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过赫连定。

    人人都以为以这只“苍鹰”的高傲,是绝不会向赫连定低头的,谁料拓跋提毫不犹豫的就询问赫连定的意见,竟半点没有入城时和赫连定互别苗头的样子,岂不是让人愕然?

    然而拓跋提如此诚恳发问,赫连定给的答案却不太近人意。

    “给我三千人马,我便能让休屠部族和羌人部族前来长安受俘。”

    此话一说,莫说底下官员忍不住要翻白眼,就连贺穆兰都有些想要叹气。

    你现在是魏国的客人啊亲!哪里有让客人领着主人的兵去打仗的道理!

    就算能够打下来,究竟又算是什么呢!羌人和休屠人反叛是匈奴人镇压的,这完全治标不治本好吗!

    赫连定却是胸中自有丘壑,只是懒得和这些“凡人”解释。过去这么多年,他要做什么都是自己去做,做完带着成果来见。

    譬如他奔袭魏国、他反攻长安、他占了西秦。

    他的部下早已经习惯了不问缘由,只听凭他的话去做,这是由于他的地位决定的,但他现在却已经不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平原公了,如此自信又干脆的结论,倒显得他有些敷衍。

    库莫提却觉得赫连定的脾气很像拓跋焘,闻言带着笑意说道:“我自然相信赫连公的本事,可赫连公如今还要去平城,这些微末小事,还是交给我们来办吧。我想听听休屠人和羌人的情况,我大魏自认对他们已经非常优厚,为何他们还会再反?”

    赫连定收起懒散的神色,仔细地打量了库莫提一番,似是现在才把他当成值得正眼看的角色。

    在场众人都在叫嚷平叛、镇压,所以他也就投其所好,随口说了他能收服他们的话,当然,若他们真给他三千兵马,他也确实能让休屠部落的部落主乖乖前来俯首就缚。

    库莫提问的仔细,赫连定也就正色说道:“休屠王金崖是金日磾的子嗣,一直自认为是匈奴王庭的正统,往日便不服教化,屡屡有不驯之意。魏国铁骑勇猛,他们不可正面对抗,便在魏夏两国之间左右逢源,讨要好处。魏国大胜,他们显得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而大魏又拍了官员去管辖他们,反倒比夏国在时更加严苛,会反也在意料之中。”

    赫连定解释的详细:“你莫觉得休屠一族人少,他们既然自认是匈奴的正统,自然就会行正统之事。休屠王名为王,部族却如同昔日匈奴王庭一般的划分,不但有左右将军,也有左右贤王,各级官员虽管理的事务和人数极少,但大小也是一个官儿。”

    他哈哈一笑:“你别觉得他们在族中执行王庭那一套犹如儿戏,他们自己玩的倒挺当真的,这时候你们派个‘镇西将军’去接管休屠所在的地方,那到底是休屠王大,还是将军大?那些‘大小官吏’是听休屠王的,还是听将军的?休屠的凝聚力来自于昔日王庭的荣耀,一旦被分了权,很容易沦为鲜卑的附庸,金崖心中害怕,自然要先发制人。”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金家一家的地位罢了。”库莫提了然的点了点头。“金崖大概想,若休屠人都听魏国将军的,休屠王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不仅仅如此。”

    赫连定身边的赫连止水从小接受家中教导,见识也不同一般:“休屠自己也有自己的税收方法,以往夏国时,我们是按整个休屠族群向休屠王收税,然后休屠王以‘匈奴王庭’的方式向部民收了缴纳。”

    这样一来,其实夏国什么都不管,只管找休屠王拿东西就行。你部民有没有多,有没有少,今年到底是丰收还是大旱,全然不管,我只取一。

    而休屠王付了“一”,回去再找部民分摊,这便是他们王庭的“收税”。

    “但魏国实行的是‘户摊’,按户收税和服役,一地官员和将军刚到休屠地方,肯定是要统计户数、计算人口,这样一来,休屠王的一点权利全部被剥夺,而魏国直接按户征税导致部民要交两次税,一次给休屠王庭,一次给魏国。他们习惯了给休屠王纳税,如今还要再给魏国一次,自然生出敌意……”

    赫连止水这一解释,没有人认为赫连定所说的“犹如儿戏”是真的儿戏了。一个地方角色扮演到连税收这种东西都出现了,和国中国又有什么区别?!

    贺穆兰猛然想到了魏国占领的刘宋地方,梁州和雍州等地宗主遍立,也是瞒报人口,自给自足,魏国无法测算到具体的人数和户数,便只能每年一次统一向各邬壁的“宗主”收税,至于到底少收了多少,也无法计算的清。

    夏国的胡人势小,魏国官员还敢去清查人口,可南方那些邬壁主手中握有兵器和军队,还有大量邬堡作为防御,一旦动真格的,连南方大片土地说不得都要被刘宋夺回,竟比这里局势更加危险。

    如此一想,贺穆兰只觉得拓跋焘身上的重担重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也无怪乎后来无人可信,疯狂暴虐。

    她摇了摇头,只叹了口气。

    “花将军叹气,可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库莫提突然开口点起花木兰的名字。

    众人观望贺穆兰,期待她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意见。

    “我在想,休屠人既然自奉为匈奴正统,恐怕也如匈奴一般逐水草而居,移动王庭。既然人口流动,其实便不适宜按照居住地固定的‘户摊’方式来收税。黑山地方的牧民尚且不按户纳税,到了陇西地方反倒要按户了,未免有些过于死板。”

    贺穆兰实事求是的说,“夏地既然风土人情和魏地皆不相同,就应该灵活变通,否则反倒生出祸端。不过这都是后话,如今休屠人已经反了,该想的是如何消除误会,让休屠王和休屠人重新恢复以前的生活才是。”

    按户收税,前提得有“户”。

    户口绑定在土地上是常识,这些胡人都没有地,按户分简直就是扯淡。放牧又不是种田,收成是估算的出来的,若搁在她身上,她也不愿意固定交。

    提出“按户分配”的,自然是魏国那一派的官员,这件事夏国曾有的官员都大力反对过,但税收关系一个国家的根本,所以这个政策最后还是由魏人来主导了。

    贺穆兰是魏人,却觉得魏人制定的政策不好,让许多夏国的官员,包括赫连父子都很是惊讶。

    库莫提却似是知道贺穆兰会说出这样的话,神态莫测地望向她:“哦,那以你的意思,竟是不同意打?”

    拓跋素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倒是奇怪了,我魏国年轻一代中最会打仗的将军,竟然不愿意打仗。你不打仗,你的部下都吃什么?”

    贺穆兰也不分辨,她知道特立独行的结果就是被世人当做怪人,所以只是轻笑:“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罢了,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能不打仗总是好的。不管怎么说,这些休屠人如今也算是我魏国人了。”

    库莫提来这里,明为调查王斤之事,其实却是为了调查夏国诸族叛变的原因。就算有人挑拨,也一定是先心生不满有所怨怼,才能被人挑唆成功。

    但在镇压的态度上,库莫提和拓跋焘是一致的。

    敢劫掠平民百姓为质,这先河一开,魏国必当大乱。无论最后休屠打或不打,提出这建议的人都得死。

    这人是不是休屠王,又或者休屠王愿不愿意交出整个人,就决定了最后是打还是安抚。胡族一向不按章法行事,说不定誓死不交也有可能。

    想到这些,库莫提倒觉得直接打方便多了╮(╯▽╰)╭。

    对于贺穆兰的话,赫连定和拓跋素都觉得不以为然。库莫提看了一眼席中的官员,什么表情的都有,从各自的神情中也能看出一点东西,心中微微有了数。

    想来今日宴席一散,诸人离开太守府,是何派系、又与谁碰头,恐怕就一目了然。

    只是要辛苦了那些白鹭官了。

    拓跋素和库莫提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拓跋素下了令,先火速将消息传报平城,长安和统万的大军做好战斗准备,明日清早在太守府再行就此事进行定论,究竟是打是招抚,总要确定合适的人选,还要准备辎重等物。

    这一番好好的宴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高深想要的左拥右抱没有享受到,而他期盼的战争似乎被贺穆兰一番话一说也有了另外的发展,心中顿时失望至极,看向贺穆兰的眼神也变得幽怨了起来。

    贺穆兰正支着下巴想休屠和羌人的事情,狄子玉既然没死,拉出去溜溜也许羌人不会那么疯狂,可现在的问题是狄子玉是重犯,恐怕没有人愿意冒着这个风险把他放出去溜溜……

    她正思索间,却发现一个中年的文士站在了她的面前,正微微弯着身子看她。

    这文士正是游家出名的大儒游雅。

    贺穆兰哪里敢在这位面前托大,立刻站了起来行礼。游雅没有管她的虚礼,反倒把她手臂一抓,眼光大亮地问道:“听你刚才的说法,你对赋税和律法之事似乎也有所研究?你认为以休屠人这样的情况,如何收税才算正常?休屠人居无定所,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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