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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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笑抽身抽得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溜烟跑到好远的地方去了。你惦记着他想着他,有时候像刚生下孩子的娘亲,怕他难过怕他压力太大又怕他生病。
而那个人午夜梦回的时候兴许会做关于你的一些梦,一些回忆的片段,然后在第二天艳阳升起的时候,被抹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一年冬天,远水的雪很大,尤其是山上。
空来山那时被奉为神山,热闹非凡,林子间有远水人为祈福而留下的好东西。海沧沧喜欢这些东西。
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雪,一直不肯停。
大雪封了山,万籁俱静,只剩下她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不一会儿,她听见了另一种虚弱的声音,是人的喘气声。
很虚弱。
海沧沧本能的寻了那个方向跑过去。雪地里躺着个血人,他的眉皱着瞧见她的时候稍稍舒展开来。
一张口却是实在无理,“不想死就别和任何人说你看见过我。”
空也来,空也去(四)
雪缓缓的落在他的睫毛上,随着他眼睫偶尔的眨动,与之贴得更近。他的嘴角淤青了一大块,脸上还有零星凝住的血迹。他的佩剑被紧紧的握住贴在胸前,遵从主人的指令,闪着光恐吓不远处的女子。
“我就要告诉别人,”女子歪了歪头,抱起肩膀,又离近了,松软的雪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女子弯下腰,长发垂下几乎要碰到男子的脸,嘴角一勾得意道,“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男子把剑更往怀里带了一些,女子说话时候的暖流反复的碰触着他的脸,浑身的僵硬都貌似缓和了。这个距离太危险了,眼前的这个人也许会在下一刻出手扭断他的脖子。他艰难的躺在雪地里往后挪动,嘴上还不忘发狠,四个字从牙缝里逼出来,“把你杀掉。”
“哼,”女子鼻子里冒出一声,不屑男子的威胁,扭过身手在嘴边撑开喊,“喂,那个别人。人在这儿,快点,抬走抬走。”
“你……”
“我我我,我怎么?”
“杀了你。”
“你是不是只会说杀了你,”女子看着躺在雪地里半死不活还想威胁她生命的人,抬脚作势就把地上的雪往男子身上堆,“看如今这个情况,我杀了你还差不多。”
男子缓了口气,嘴巴微微张开,白雾散在空气里,依旧是抗拒的姿势。女子单膝跪在地上,费力的拉起男子的一个胳膊,用力把他从雪地里拖了起来。
被拖的人万分不乐意,扭动起来,嘴上还是杀了你杀了你。
“乖乖闭嘴。”女子手指在他嘴角轻轻一点,他就惊讶于真的发不出声音了。他二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邪恶的功夫。
“听我说就好了。”女子扶着他往前走,风景快速的后退,雪好像也比方才大了很多,男子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女子的声音倒是准确的进了耳朵,“我叫海沧沧,从今儿起就是你的恩人了。”
自顾自的决定了,海沧沧满意的给自己点了点头,偏过脸看了看男子,突然发问,“你叫什么啊,不会是叫杀了你吧?”
“啊对,你说不了话。”好一会儿,海沧沧提了提嘴角,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
两个小丫头把昏死过去的男子抬上榻之后,立马转过头看在桌子旁边惬意坐着的海沧沧,不知如何是好的问道,“怎么办?”
男子的衣衫都和伤口粘在一起,强行拽下来,只会让伤口的血越流越多。两个小丫头也不敢乱动,只是寻了一条薄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海沧沧摆了摆手,嫌弃道,“好了,你俩出去,看好了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小姐,你行吗?”小丫头将信将疑,没走两步便问道。
“不就和平时治疗的一样吗,止血、包扎、上药。”海沧沧说着往外推两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小姐!这回可是人啊,不一样的。”
海沧沧使劲一推,利落的关门,拍了拍手,“人和山上的生灵,没什么不一样,你们就等着瞧吧。”
任门外两个小丫头怎么闹腾,海沧沧也不理,摒除杂念在床榻边坐下了。
大话放出去了,等到真上手的时候,是有点胆战心惊。
***
空来山庄上的人都很佩服何言笑这个人,见到面的时候那崇敬都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何言笑在海沧沧的手下死里逃生,伤那么重还受过海沧沧的摧残,居然没能丢了性命。当天在地府门前逛游了一圈,转日就活了过来。
身上还隐隐作痛,衣服已经换成干净的了,伤口也上了药。他慢慢的爬起身,打量四周,屋子中间有一个火炉,里面的木头烧得火红,屋里很暖和。
这是哪儿?何言笑敢肯定这里他没有来过。
昏死前的女子突然跳进了他的脑袋。
被救了?
海沧沧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一瞧榻上的人醒了,立马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一定能救活的。”
“是啊,小姐。”小丫头无奈的附和道。
现在山庄里谁不晓得。她们的小姐海沧沧差一点就把眼前这个人治死了,好歹是这人命大,连夜找了一个正经的大夫,如今是转危为安。
“听到没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何言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像海沧沧这样的女子,恨不得旁人都去夸她,但也不惹人讨厌。清醒之后的他,摸了摸脑袋,并不想顺着海沧沧的话说,“这是哪儿?”
“空来山庄,”海沧沧挑了挑眉,“你现在还在空来山上。”
何言笑费力的撑起一个胳膊,海沧沧以为他是想要穿鞋就走不打算结账,她又是给他地方住、又是草药,哪有看大夫不花钱的道理。
“想走也行,把钱先还我。住宿的和平常山下的客栈一样就好,饭钱免了,药钱免了,看大夫是要给钱的。”
海沧沧一样一样的数着。
“我从来不赖账,”何言笑抿了一下唇,又说道:“但我不是想走,我想留下。“
海沧沧难得的愣了一下,眼睛瞄到他跪在床榻垂头的动作,伤口出血开始外渗,马上给自己做完了决定,“好。”
***
就这样何言笑在空来山庄住下了,在一家药店帮忙。海沧沧是这样对他说的,每日瞧见药,对你养伤有益处。
何言笑若是十岁小孩,都不会信海沧沧这样的话。不过药店很清闲,他每天搬个板凳坐在药店门口,拿本书看个没完。有人来了,他尾随着进屋帮忙抓药。
不过半余月,何言笑就和空来山庄上下快一百号的人熟悉起来。
“何公子是远水人?瞧着不太像。”药店的老先生突然问了一句。
“我是潼州人,离远水不远的地方。”
“怎么想着来远水了,冬天常下大雪的地方,多冷啊。”
“逃命来了。”何言笑毫不避讳,笑着说了出来,“被追着跑得不要不要,也不晓得跑到哪里了,稀里糊涂就来了。”
“我们小姐挺喜欢你的。”
何言笑手里的动作一顿,声音卡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然,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而且不清不楚的就留下了。”老先生呵呵直笑,“老了,说话也不中听,别在意。”
“没有。我是该感激她,要不然在逃命的路上就死掉了。”
“你清楚最好。”老先生放下手里的账本,走到后院去瞧他的药材去了,留何言笑还坐在门口,拿着书的手微微有一点抖。
又下雪了,空来山庄在空来山顶,抬头往上看,总觉得脑袋尖挨上了白云上,有点目眩。
手里的书被抽走,何言笑回神看那人。海沧沧看了一眼书上的字,脸色瞬间一变,满满的嫌弃,“又看这本,看了多少遍了也不觉得腻。”
“书要多读。”何言笑无奈解释道。
“你每次都这一句话,这书页都快翻坏了,你倒是从里面瞧出什么了,神仙还是妖精,仙女还是妖女?”
“瞧见妖女了。”何言笑定神看她。
“妖女什么样儿?”
“样子啊,让我想一想。”何言笑摸了摸下巴,竟真的思考了起来。海沧沧惊讶的挑了挑眉,等待下文,何言笑好一会儿才丢出一句,“和你一样。”
“扣你工钱。”
“有饭吃就好。”
“不许吃饭。”
“我有嘴。”
“不许用嘴。“
“……”
“干嘛不说话!”
“你说,不许用嘴啊。”
海沧沧翻了个白眼,没再跟他吵架,拉过他的手臂往药店外一拽,“走,下山买本新书。”
“怎么老是要下山?”他这个在逃者实在太招摇,经常大白天在远水里四处游荡。
“怕你成了山上的野人。”
***
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天也暖和了起来,雪都化了。
海沧沧仍旧喜欢和何言笑腻在一起,他们读一样的书、吃一样的糕点,除了睡觉不在一起,何时何地找见一个就能看到另一个。
“你不是说想知道我是多么大的坏蛋,会被一路追杀到空来山吗?”
海沧沧没想到,何言笑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这件事,她很久之前问过何言笑,可是他随便说几句话就把她的话绕开了,她提过几次见他不肯说就没再逼他。
“朝廷上的事儿。以为得了几场胜仗就什么都好了,结果朝堂之上告我一状,何将军本三日就能将这些流寇拿下,却生生用了七日,何将军威风一时却也要为潼州考虑。”
“刚开始我还不以为意,任别人怎么说,我好好做就好。没想着这不过是刚开始的一步棋,之后步步紧逼,后来在我家中搜出了反诗。我没办法只好连夜逃出潼州,他们早知我会如此,在半路上早早设了埋伏。”
何言笑说着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随后转过头来,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吗?”
下意识的,海沧沧下意识的直到何言笑不会说出什么让她觉得喜悦的话,愣愣的看着这张用了几个月就让她十分惦念的人的脸。
“我要走了,要回去。”
“你疯了!”
空也来,空也去(五)
寻念听到此处扁了扁嘴,“可是他怎么会突然不死不活的躺在空来山庄里。”
情爱之事,寻念不懂,万事按照她的想法来思考,都简简单单的,很快就能剔掉其他她以为加之修饰的东西,露出斑斑的白骨。
“我觉得他疯了,”海沧沧嗤笑了一声,“没想到我才比他更疯。”
寻念皱起眉,感觉越来越不懂了。转头看了看九思,九思瞧见她看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