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谣-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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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的?”
姑娘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是被你带回来的啊。“
“我?”张渊在案上瞧了瞧,他发现方才带回来的油纸伞不见了,而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子……
他建立了二十多年的心理防线崩塌了。所以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和他一样的人。
“不要,不要,我不走!”女子死死的拽着柱子,张渊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拽她的胳膊,想把人扔出小宅子去。
“我这个小宅子放不下你。”张渊憋红了脸,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如今用了力气也没拉动一个小妖精。
“你救了我,我怎么会害你。别丢我走啊。我保证,从未伤过人性命。“女子鬼哭狼嚎,鼻涕一把泪一把。
“不行。“张渊坚决不退让。
女子耍赖的坐在地上,双手环着石柱基,“不走不走。“
张渊累得不行,而且耳边还全是女子鬼哭狼嚎的叫声。她的手一松,被张渊一鼓作气拖到了门口,正要往外丢。
“我除了名字,什么都能做!不要丢我,我在凉亭待了好多年,从来没人注意到我。你说你要把我带回家的。“
张渊的动作一滞,手搭上了女子的肩膀,女子被吓得一抖,趁机抱了抱离她最近的柱子。她还以为张渊这一次肯定是要把自己狠狠的丢到外面去了,她吸了吸鼻子,想着要怎么晚上悄无声息得爬回来。
这动作惹得张渊笑了起来,女子瞪圆了眼睛,实在抓不准张渊的情绪。他的情绪变化太快,比她头脑转得快多了。
“你怕什么?”
张渊拍了拍手掌回屋去了,他摸了摸瓷碗,发现折腾了半天,碗里的姜汤早已经凉了,他叹了一口气准备一口就灌下去。
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她眉梢微挑,手指在空中一划,一抹光点直接飞入了瓷碗中。
张渊一仰头,灌进口中的姜汤突然变热了,而且还冒着白气,他差点因为这变化呛到。
说到底是谁搞的鬼,他最清楚不过了,他喝完偏头看了看女子。
女子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得问道,“这回不要赶我走了,好吗?”
张渊疯了,才会留下一把油纸伞,只是这油纸伞要是寻常的油纸伞就好了,可它偏偏不是,她是个妖精,能变成人形的妖精。
这妖精坐在院子里正扎着油纸伞。
一个油纸伞妖精扎油纸伞,场面是不是有点好笑。
张渊不管她。宅子附近就是竹林,她不花一分钱,不用吃饭,只是睡觉的时候需要一个床铺而已。扎油纸伞的东西也都是她到竹林里收集。
还是雨天,女子坐着小凳子在门口,张渊路过,被她扯住衣角。
她眼睛亮亮的,撑起手中的油纸伞,偏头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伞柄上还有用刀刻出来梅花的图样,伞面上是简单而好看的纹路,一笔一笔勾着是一笔而下的。
或许是因为她本就是油纸伞的原因。她扎得油纸伞真的有种别样得好看,很有灵气吧,应该要这样形容。
到这时张渊甚至发现自己有些词穷。
“还好。“张渊轻轻的咳了一声。女子听后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哼着歌把油纸伞收起来又做起另一把来。
次日,女子的十多把伞送到斯年城的长街上,一会儿就卖了个精光。
山月不知心底事(八)
起初张恒还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姑娘总是鬼鬼祟祟的跑出去,很长时间瞧不见人,但日落之前又会回来到小宅子里。张恒拿她没有办法,见她也确实没有害人之心,便任她乱跑,若是她哪天想明白,自己离开也是好的。
他没有深想也没有去探究,直到他两袖清风逼迫他不得不为生计做打算。他捧着房间里的卷轴往斯年城走。他撑着她留下来的一把伞,那伞面上还画着淡黄色的小花,好看得紧,他撑着不由自主得眼睛往伞面上看。
石板路很宽,店铺的门都开着,门口有摆着长椅的,有人坐在上面,摇着扇子看雨、看山。四周静静的,只有雨声。
但突然有人打破了这静,有人与他擦肩而过,他听见那人说,“也不晓得那个姑娘今天还在不在。”
话毕,两人就把张恒远远的丢在了后面,这话与他无关,听了也就忘了。他走得不着急,也没有着急见的姑娘。想到此处,张恒不由得笑了笑,他想什么姑娘呢?
远远的他就发现长街得一角被围得水泄不通,他默默的走过去并不想凑热闹。
“呐,给你的,最后一把。”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人群一阵叹气,四散了。他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没挪动脚,于是正好看到了因为人群四散而被露出来的方才在中心站着的人。
背影很熟悉,衣裳很熟悉,嗯,头发的长度也足够熟悉。
女子刚好回过头,瞧见他之后脸上浮上笑容,蹦蹦跳跳得过来拽住他的衣角,“你怎么也来了?”
张恒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台子,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眼睛里闪着星星,“都卖光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她说着话把手心摊开,里面是好几块碎银子。
“收起来。”张恒说这话的时候冷着声,她迷迷茫茫的把手里的银子收起来。下一刻却被张恒拉住手腕扯着走了。
“这些可是银子啊,王掌柜说这银子能做好多事儿呢,你怎么不高兴。”张恒听她说话也不吭声,就知道一门心思把她拉走。
她一看赶快回身喊了一句,“王掌柜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台子。”
她喊完张恒的脸色又是一变,拉着她的力气又大了,她撅了撅嘴,“张恒,你真是太奇怪了!有银子还要不高兴。”
“那你见到什么会高兴!”
她就这样嘴不停得被张恒拽了一路,临到了小宅子门口,张恒才撒开了她的手腕,伸手推门进去了,门大敞着,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外面。
若不是被他捡回来,她才不要天天跑到长街上卖伞呢。真是个奇怪的人,情绪说来就来,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她撅了撅嘴,嘴里轻哼了一声。
被他捡到认栽。她笑了一下跳进了屋子奔着紧紧关着的房间去了。
张恒今早拿出门的卷轴一个都没卖出去,全部被他拿了回来。在长街上瞧见女子的时候,他就一股火窜到了头上,这火都快把他的头发烧光了。
一个姑娘家家在外抛头露面卖伞。尤其是她摊开掌心给她看碎银子的时候,她笑着一脸的求他夸奖。他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一个男子汉,让家里揭不开锅,卷轴卖不出,还要靠着素不相识的姑娘在外卖伞过生活。
他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案上的卷轴没好好放,左一个、右一个,就和他现在无处安放的情绪一样。
“开门呐,放我进来,开门啊。”门被女子轻轻的拍,她可怜兮兮的声音传了进来,张恒摸了一下卷轴。
女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静静的,张恒这人真是软硬都不吃,她又拍了两下门,特别自知的推门进屋,然后蹭到张恒旁边坐下。
“怎么又恼了?”女子可怜兮兮的凑过来,她半垂了头,问道,“不然我把银子都扔了。”
张恒看她。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话虽然这么说,但完全能感觉到说的人没有一点真心实意的以为过钱财乃身外之物。
“我真的扔掉了?”她手还攥得紧紧的,恨不得把银子都吞到肚子里才好,怎么能像他说得这样丢掉银子。
“收着吧。”张恒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太好了,”女子高兴得抬起头看张恒,她歪了歪头,“王掌柜说这城里有特多好吃的东西,你带我去吃吧,我们有银子了。”
“你赚的,你收着,和我没有关系。”
“你怎么这么犟。”
***
“姑娘,又来了?”
“王掌柜,早。”姑娘笑着,她捧着十多把油纸伞。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名字,名字??”女子支吾了一会儿,她低头看到怀里的油纸伞,她抽出来一把,递过去,“王掌柜我送你一把。”
名字这种东西很重要吗?
她卖完了油纸伞,这次没一路垂头看她的银子,而是琢磨起来名字来。张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问她,她的名字是什么,这次的王掌柜也是。
“油纸伞?”
“我叫油纸伞怎么样?”女子凑到张恒旁边,问道。
张恒瞥了她一眼,“没人会叫自己油纸伞的,会说我的名字是人吗?”
“哦,”女子懂了,又问,“那叫什么才好。”
“你喜欢就好啊。”张恒明显的敷衍。他在画山水,卷轴打开,他牵着衣袖,笔墨着在宣纸上。
女子着急,她手指匆匆在卷轴上点了一个字,“我就叫这个。”
“就这个字,怎么说?”
张恒看着女子倔强的小脸,笑着摇了摇头,“繁星的繁。”
“繁星是什么?”
夜幕降临的时候,张恒拉着女子在院子里坐下,他指了指天,“繁星点点,这些亮亮的就是夜里的繁星。”
“好漂亮。”女子叹息了一声,她仰着脸看天。
“那个是北斗七星,”张恒指了指,“仔细数一数有七颗连在一起,像一个勺子。”
“真的是个勺子!”
女子惊讶得站起来看,手指着天边然后还不住得回头看张恒。
有多久没看过星星了,自从他开始为生计奔波的时候,也许他长大了之后就没再看过了。
他不由得也看得很专注。
说起来,这姑娘来之后,他的日子真的过得很不错吧。他没收她的银子,但她每日都给他做好饭和菜,屋里屋外也多了不少物件,还有被叠好放在他床头的新衣裳。他的贫困和卑微慢慢得离开他,孤独也是。
“繁星,繁星,”女子转过头晃了晃他的胳膊,“我有名字了,繁儿,我名字是繁儿。”
“嗯,繁儿。”
***
以下是昨天的章节,零点之后换成新内容
他走了不远,老天突然十分给面子得停了雨。
天边有放晴的迹象,耳边也有了山间鸟儿的叫声,他把油纸伞从怀里取出来,低头用衣袖擦了擦伞柄。到了家门口,他伸手推开了门,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了,他一脚迈了进去。
这一脚是比以往每一天都要轻松的,像是踩在云端一样,软绵绵的,这柔软的感觉其实很虚幻,但也让他出奇的沉迷。
他的脚步必然是沉重的,这从他呱呱落地的一刻起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