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谣-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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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除了她之外。
但那人没有形,只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阿念。她是惊喜的,她以为阿念已经不在了,她没想过阿念会来客房。
阿念的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太多,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阿念?“
“阿念,我要怎么做能帮到你?“
阿念不吭声,只是地上,渐渐的现出湿漉漉的一行字。字歪歪扭扭的,但好歹寻念瞧了出来。
帮我对九思道声谢。
这之后,门就又开了,寻念喊了几声阿念的名字,直到门又合上了,她知晓,阿念这是已经走掉了。
她看着地上的那一行字有些愣神。
***
寻念也不知道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一大清早她就起了床,她正在房间里叠被子,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清早的,小沙弥怎么这个时候就找上门来了。寻念把被子放好,起身去开门。当她开门看清门外的人的时候,有点惊讶。
老和尚站在门口,已经染了白的眉毛舒展着,面上除了超然的宁静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许是这世间的各种情绪都爬不上他的眉梢了,生死都没法撼动。
“那位年轻的施主没有来。也请小施主与他道个谢。小沙弥全是拖了他的汤药,不若早丢了性命。”
客房的门被关上。寻念给老和尚倒上一杯茶,老和尚把茶杯放在手边,没喝上一口。
“他是大夫,应该的。师父别这样说。“寻念急忙说道,边说边摆摆手,”不过是寻常的发热,他若这都治不了,也不必当什么大夫了。“
“这话若是哄小沙弥,他会信。师父这么大年纪了,小施主就别哄师父开心了。”老和尚笑了笑说道。
寻念哽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角。
“师父知晓你们两个人是为了小沙弥好。“老和尚顿了顿,”小沙弥总是挂在嘴边的阿念,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他总瞒着我,还以为瞒得密不透风,但他那个性子,有什么好事儿就全都挂在脸上了,稍稍留心,他的秘密就全浮出水面了。“
“原来师父你都知道。“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年一晃儿就过去了。当时只想着小沙弥一个人许是寂寞,便装作不知晓,把阿念留了下来。早就该把阿念送出去,今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反倒是害了阿念。”
“小沙弥为什么会突然受伤?“
老和尚叹了口气,“那日你夜里下了山,他不太放心,之后日日就下山想去和你碰一面。那群人早就盯上他了,寻了个帮他寻你的借口,帮人给劫走了。想要讨那盏有灵性的莲花灯,也就是阿念。”
寻念没吭声,只是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九州之上有灵物少之又少,这群人在九州四处流窜,当今又有太多人的向往长生不老,而传说中,这些长生不老之术,多半都是灵物有些关系。他们寻到了灵物就能卖个大价钱,如今是到了重浚,盯上了我们这小寺庙里的莲花灯。”
“小沙弥这孩子脑袋一根筋,根本也不想些别的办法,保准一根筋的就不让这群人把阿念带走。不然也不会伤得这么重,差点丢了命。”
“后来呢?”
“阿念那孩子疯了一样往寺庙外面闯,浑身是血的把那群人赶下山去了。再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寻念抿了一下嘴,之后的事情,她怕是全部知晓。她下山之后一路找到宅子,想要杀了自己。阿念那时已经杀红了眼,小沙弥为何会出事,也和寻念脱不了关系。小沙弥救不活了,那就让寻念去给小沙弥陪葬。
“师父,阿念没事,昨夜我瞧见她了。”
寻念笑着对老和尚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说起来,小沙弥和阿念之间的感情算什么呢?
十三四岁的小和尚还有一个因为他日日诵经而生的灵物。
九思还在宅子里,他抹了一把嘴角,手指狠狠的擦过下唇,试图揉搓出一些血色来。
他拿着手里的交颈血,像寻念曾经做过的那样,把交颈血放在眼前,眼睛看到的重浚,就是透过交颈血看到的。仙人总说,九州上有万丈红尘,不若如此,那么多到了九州的仙人,用一生想要摘掉这沾上的红尘,都摘不掉。
以前怀疑过,这万丈的红尘,是不存在的,不过是这些仙人寻找的一个借口,给自己不守诺言而摆出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看起来颇有些不可靠。而他把交颈血放在眼前的一瞬间,他似乎有些信了。
九州却是有万丈的红尘,把每个想嘲笑它的人都兜在里面。
木桌上的铜镜突然抖动了起来,镜面上似有水的波纹,那波纹慢慢的扩开,里面忽地出现一人影来。
铜镜悬在半空,九思退后了两步,双手抱拳放在胸前,低头唤了一声,“师兄。”
“师弟,这是第三颗?”铜镜里的人问道。
九思把手掌伸出摊平,交颈血躺在手心里,他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两个放在一起,“是的,刚刚拿到。“
这第三颗是小沙弥和阿念的,阿念答应给他的,在上山之前就已交给他了,而小和尚的心头血,是他亲自取的。
“她呢?”铜镜里的人问道。
九思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随即舒展开,想开口作答,那人却先他一步笑道,“好了,我放心你,师兄不多问不多看。“
“好。“
***
第二日寻念就下了山。
她知道阿念还在,她悬着的心就开始放下了。说不定几年之后,她再来重浚的时候,阿念就又和以前一个样子了,那时候小和尚也年纪轻轻的。
临下山之前,小沙弥还一直在说要她代他向九思道谢。她满口答应,但下山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她今日要怎么办。
如果现在能知道徐绪在哪里就好了。
她不成人了,待在徐绪身边就好,也许再过几年,她不用集齐什么交颈血也能成人形了。
***
多年之后。小和尚成了和尚,再过几十年许是就成了老和尚。
老和尚不在了,就葬在半山腰上,和尚每天都要在师父的墓碑前坐一坐。
和尚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早上起的很早,对着莲花灯诵经,门开着,他闭着眼睛。莲花灯在他前面闪亮亮的发光,莲花灯里坐着一个拇指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噘着嘴,掰着手指头不晓得算着什么。
“你怎么不理我?你别以为你长得这么高了,就能不怕我了。我跟你说的可是很厉害的。”阿念挥舞着小拳头,小腿也乱动,但和尚没有一点的反应,还是闭着眼诵经。
“喂,我真的会生气的。气到你死了,我都不再出来了。”阿念出言威胁道。
和尚这时却站起身来走了,阿念瞪大了眼睛,气得跳脚。
晌午之后,和尚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壶酒还有一个鸡腿。他把东西放在莲花灯旁边,“吃吧,你爱吃的。“
阿念看着他说完起身离开,跳到鸡腿上坐下,“这还差不多,虽然话少了点,但还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她坐在鸡腿上吃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小口酒,才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
和尚是夜色将近的时候进房间的,鸡腿就剩了一个骨头,他惊喜的看向莲花灯。但莲花灯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说是一个阿念了。
鸡腿旁边正躺着一只白色的夜猫,酒坛被打翻在地,这猫馋嘴把酒都喝了,如今才会醉得走不动。
“原来是你这只傻猫,“和尚伸手碰了碰白猫的脸,笑容慢慢的敛了起来,”我还以为是阿念回来了呢。“
“我一直都在啊,看我看我!”阿念蹦蹦跳跳。和尚却丝毫都看不见,生生的隔成了两个世界。
也许有一天就会看到了呢,阿念这样坚信着。
听老人说,小孩子有灵性才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等到小孩子成了大人,那些小时候的朋友也会消失不见。
病入膏肓(一)
虞州现在是什么天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阴雨天?
客栈二层的窗户开着,白衫的公子站在床边,低眉看着偶尔有雨点打到客房里。
客房的门被推开,有人进了屋,看到窗户开着一个箭步凑过来,皱着眉把窗户关上。
“公子小心受了风。”
“无事。”白衫公子收回了视线,撑着身子慢慢在椅子上坐好,仿若他真的是一位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公子别为难我们了。”说完这话,来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白衫公子看了眼桌上刚送来的饭菜,他摸了一下筷子,看着饭菜没有一丁点想要吃的*。
被困在这儿已经有一个月有余。
他连这儿是哪里都不晓得,只知道不会是虞州。他早在年初的时候就知晓了,他要被当做人质送往重浚。
他没想过要逃走,他就坐在他那小宅子里等着,等着有人押着他到重浚去。他连半点想要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他这人在虞州或者在重浚又或者是在九州任何一片土地上,他的生活都会是一样的。
只求一处小宅子,书房开着窗就能望到院落里的小池塘。池塘里有他养了好多年的那尾红鲤鱼。
但现在这些似乎都成了白烟,不一会儿就散了。那一天,完完全全打破了。清早红鲤鱼不见了,而过了晌午他碰见了那个人。
徐绪失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还真是好骗,被骗得团团转呢。
***
刚过晌午,客栈里一干人等都被赶了出去。徐绪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情绪分辨不出高兴还是悲哀。
在他不远的地方有个说书人,而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一层白色的纱帘,外面的人瞧不见他,他也瞧不见外面的说书人。
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紫裙的女子,女子偏过脸去看他。她的眉眼好看,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子淡雅的气质,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她挨得他极近,他能嗅到她身上的冷香。
“徐公子觉得今日这书说得还算精彩吗?”
“挺好的。”
是挺好的,困了这么多日,今日让他隔着纱见了其他的人,大概是莫大的恩赐。
徐绪应她的时候,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张师傅的书说得最好,沁安小时候就爱听。”
徐绪点了点头,视线还是放在纱帘外面的张师傅身上。身边的沁安,他说不清该怎么面对才好。
“徐公子若觉得喜欢,日日让张师傅来说上一段,你的身体该是扛得住的。”沁安说着,她看了看徐绪放在桌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