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劫-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早饭时的气氛格外沉闷。秦隼瞄了瞄那师徒二人,心里说不出的纳闷。
平日带笑的端木瑢予今日却收敛了神色,默默挟菜吃菜,与他说话虽也会应,可扬起的笑容却显得勉强,似乎心事重重;而端木欣看似与平日无异,但秦隼左看右看,就是说不出的怪。
一顿饭到尾声,秦隼开口问道:「端木前辈,论剑会结束後你们有何打算没有?」
端木瑢予瞥了端木欣一眼,心里有些迟疑。
他原来打算论剑会结束後与欣儿在外游历一番,可是……
端木瑢予神色一黯。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两人都没这心思吧。
可虽做此想,他犹豫半天,最後仍是道出自己本意,却又向端木欣询问道:「欣儿你看如何?若是无意,即刻打道回府也是可以的。」
端木欣的神色与平日一般无二,微笑道:「能藉此机会增长见识,徒儿自然乐意之至,一切听凭师父的意思。」视线却不与他相对。
端木瑢予蓦然心头一痛。一切听凭他的意思……为何欣儿对他如此事事顺从?经过了昨夜,难道他心里没有怨怼?还是因为他是师父,所以不得不顺从?
欣儿,你的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端木瑢予突然发现他对端木欣的想法一点不明了,自己一直以来似乎看到的都只是他的表面,听话、乖巧、灵敏、坚毅……却看不到他的内心,看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就算亲如父子,也未必能完全了解对方。端木瑢予懂得这个道理,但他却想更深地了解他的欣儿,至少不是像眼下的一无所知。
「端木前辈!」
陷入自己思虑的端木瑢予猛然被唤回了神,抬眼望去,那秦姓少年神情颇为古怪。
「师父,秦隼已唤你许多声了。」端木欣从旁低声提醒。
端木瑢予意会过来,朝著秦隼歉然一笑。「是我失态了,有何事吗?」
秦隼暗奇,端木前辈素来文质彬彬,从不失仪於人前,怎麽今日如此反常?可口中仍道:「是有关家师的事。今晨收到家师书信,说他老人家有事缠身分身乏术,所以没空来接晚辈与师妹。
「晚辈是想,前辈与我欣兄弟要游历江湖,可否捎带上我们师兄妹?也让我们两位晚辈长长见识。」
端木瑢予默默苦笑。
捎带上他两人本是无妨,可是那位南姑娘……
正举棋不定,却听端木欣开口道:「师父就答应他们吧。人多也热闹。」
他这一开口相帮,不仅端木瑢予惊讶,就连秦隼跟对他没好脸色的南怀瑛也都颇感意外。
秦隼神色大悦,顺手拍上端木欣的肩。「兄弟你说过的话里,就属这句最像人话。」
端木欣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竟是一语不发。
秦隼皱了皱眉,端木欣的反应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果然是有哪里不对,平常自己这麽说话,他怎麽可能不加以反驳?还有他刚刚那一瞥……秦隼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他转头看向端木瑢予,发现後者也正看著端木欣,那温润如玉的脸庞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苦涩。
论剑会结束的隔日,四人便拜别了东道主人启程上路。
端木瑢予虽担心端木欣的身体,可碍於规定,论剑会结束後不能在庄园中久待,因此也只能时时留意他的气色,刻意放缓了行进之速。
约莫过了半日,正午时路经一座小镇,四人入住到当地的大同客栈,没想到竟在客栈内与天罡门的人打了个照面,与端木欣交过手的乔杞亦在其中。
面色不善的乔杞朝端木欣的方向瞪了一眼,随即在同伴的催促下匆匆离去。
秦隼留意到这一幕,凑到端木欣身旁兴味盎然地问:「刚刚瞪你的那小子是谁?有过节?」
在马背上颠簸半天,身体违和的端木欣克制住突然袭来的晕眩感,慢了半拍方答:「天罡门的人,在论剑会上对过招。」
秦隼轻佻地道:「啧啧,那肯定是对方输了,刚刚那小子瞧你的眼神跟瞧见杀父仇人似的。」
端木欣因身体不适,无心与他多说,只轻哼一声没接他话。
因胃口不佳,之後午饭端木欣也是随意吃过。他提前离席往客房欲作歇息,却在房门口被人拦下。
「端木兄,难得你我有缘再会,三天前比剑胜负受地势所限,做不得准,不如趁此机会咱俩再重新比划过?」意气张扬的少年横剑堵在了门口,口吻虽比初见时客气许多,但隐含的轻蔑意味却仍让端木欣察觉。
端木欣淡淡扫了他一眼。这乔杞显然是输得不甘,故意寻事想挽回颜面,若是放在平时,再比一场自然无所谓,但此时他身体不妥,亦无心思与人比剑。
於是端木欣随意找了藉口推辞:「论剑会乃为同道切磋,比剑并无高下之分,既然乔兄认为做不得准,又何必斤斤计较於输赢?」
却不想这番说词惹恼了眼前骄矜自傲的少年。
乔杞以为他讥讽自己输不起,恼羞成怒道:「废话少说!一句话,比是不比?」
被挡住路的端木欣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稍稍沉默了会儿,两根手指伸出压下横在门前的长剑。
「借光。」竟是直接推门进房。
端木欣刚越过门槛,忽觉後方风声隐动,他直觉侧身一闪,啪嚓一声,右手边的门扇上被长剑扎出一个窟窿,同时身後响起乔杞咄咄逼人的尖锐嗓音:「哼!你是不比也得比!」
端木欣皱了皱眉,看来对方已是不可理喻。他逼不得已拔剑抵御,一步步退至外间圆桌边。
室内不若屋外空阔,不利於施展手脚,可乔杞却全然不顾,长剑过处,毁损不少器物。
而几次闪身腾挪,让端木欣本就不堪负荷的身体更如散了架一般,对乔杞步步进逼的攻势更是难以抗衡。
「端木兄为何处处躲避,不使出全力?莫非是看乔某不起?」乔杞恼怒更甚,原本尚留有馀地的剑招此时更不留情,直往端木欣要害招呼,後者面色更沉,却苦无脱身之计。
只见连串剑光疾闪,当胸刺来,端木欣酸软不堪的腿脚却猛然使不上劲,闪避不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剑尖一挑,原本稳稳安放在室内正中的圆桌被掀起,桌面隔挡在两人之间。
乔杞低哼一声,转刺为劈,一剑将圆桌剖为两半,漫天剑雨又扑向了端木欣,後者就地一滚,闪至窗边。
几招之间,端木欣额冒虚汗,持剑之手也微微打颤,数度与逼身而来的剑光险险擦过,衣衫也被划破几处。
乔杞见他狼狈至此,却仍不肯出真本事,心里一狠,竟是下了杀招!
那一剑,如疾风迅雷,充满一往无回之势,直刺向端木欣心口!
银芒直迫而来,端木欣沉重的身体却无法跟上知觉反应,只能眼睁睁看著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一剑若刺实了,端木欣必然小命不保,可他已无力再行闪避。
乔杞见他躲也不躲,原本得意的神情转为惊慌,他并没想要端木欣的命,可却已收不住招!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抹碧绿自门口飞进,铿然一声,竟是後发先至,将那挟风雷之势的长剑击飞;同时一抹白影自乔杞身侧飞掠而过,身形快得让人看不清。
被那一击所贯注的真气震伤虎口的乔杞,望著自己落在地上的长剑,以及剑旁断成两截的玉簪,脸色忽青忽白,不敢相信那一剑竟然被人随手破去!
他抬眼朝端木欣看去,只见一人长身玉立,侧身揽著那狼狈不堪的清秀少年,垂头喁喁细语,似在慰问怀里的人是否伤著了。
那折了的玉簪显然是此人随手自发髻抽出,因为此时那流云似的长发披泻下来,掩住了他的侧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乔杞只隐约听见两人几句低语。
「……怎麽来了……」
「欣儿你……」
「……无事,只是划破了衣裳……」
「这里不能住人……到为师房里……」
「……另换一间就好……」
忽然那白衣人一个转身,似要朝乔杞走来,却冷不防被端木欣扯住袖子。
乔杞看那人回头与他又说了几句,没听清他说了什麽,只觉那声音极柔,如同情人间的私语。
此时乔杞虽仍未看清此人面貌,却已猜出其身分,白衣人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步月公子,端木欣的师父端木瑢予!
乔杞先前见过端木瑢予几次,确实如传言所言,这是个温和如春风一般的男子,实力也颇为不俗,但现在他却发现: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亦有他冷漠的一面。
不知何时,端木瑢予已站到乔杞面前,神色淡淡地凝睇他半晌。「天罡门的人是吗?」
那亮如星辰的眼眸蕴著的丝丝冷意,如同一把半出鞘的神兵般锋锐却内敛,莫名让高傲的少年心底生寒。
「我若对你动手,少不了有以大欺小之嫌,」端木瑢予沉吟道:「既然你是右手使剑,看在你师门分上,就留下你的左手吧。自断一臂,此事就此揭过。」
乔杞自知理亏,却仍色厉内荏道:「凭什麽我得自断一臂?虽然刚才险了点,可我并未伤到他……」
端木瑢予淡淡地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动手?」他走到乔杞尚未拾起的剑旁,显然是打算以他之剑断他的手。
却在这时候,一道大嗓门从屋外传来:「诶,这门怎麽坏了?啧啧,这是发生什麽事?遭强盗啦?」
秦隼一踏进屋,正见端木瑢予与不久前见过的少年对峙,扫了眼情势,看见後头端木欣狼狈的样子,顿时有些明了,但随即又疑惑起来:看来是刚刚那小子来寻衅了,可是以端木欣的能耐,怎可能沦落至此?
原本僵硬的气氛因为秦隼的闯入略有缓和,但他的问话,却无一人回答。
端木瑢予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这是我们端木家跟天罡门的事,秦贤侄还是暂离此地为好。」
可秦隼等著看好戏,哪肯轻易离开?他嘻皮笑脸道:「怎麽说他欺负的也是我欣兄弟,晚辈岂能不管?待前辈事了,晚辈再跟他清算这笔帐。」
可惜事情发展不遂秦隼所愿。
在後头的端木欣看了许久,亦思量许久,此时听见秦隼半真半假的话,冷瞥了他一眼,走过来轻握了握端木瑢予的手,开口道:「师父,罢了。」
天罡门好歹也是一名门正派,势力不小,师父再厉害,也是独木难支,还是莫得罪了天罡门为妙。知道师父还在乎他,他已觉十分足够,就算他待他……只是师徒之情。
「欣儿,怎能算了?他差点杀了你……」端木瑢予深深拧起眉,自断一臂已是便宜,怎能毫不追究?若自己晚来一步,他岂不就……一想到可能的後果,端木瑢予一阵後怕,不自觉将端木欣的手攥得死紧。
而原来还嘻笑模样的秦隼听见端木欣差点被杀,霎时神色一凛,眯眼盯住乔杞。杀?凭他?连自己都没把握杀得了端木欣,他能吗?他││敢吗?
虽然秦隼总是嘻皮笑脸的模样,平常也没个正经,却是真心实意把端木欣当朋友兄弟来看,因此当有人威胁到他兄弟的性命,他自然也视对方为敌。
他正盘算怎麽将此人收拾一番,却听端木欣难掩疲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