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志-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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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萧一窒,愤而抬眼:“我只知道,即便有强有弱,也该互相尊重。”
狐狸仰天大笑,忽然人已不在榻上。容萧屏息,瞪着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因为笑,还带着几许湿意,看来氤氲了满室的雾。
“呆子”狐狸的鼻息在她脸上柔柔掠过,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真不知究竟要几个千年,才能将你这点蠢劲磨得干净了。”不知何时他抬了指,落在她唇边,轻轻摩挲,“我那时真该快些下手杀了你,也免得留你活到如今,乱我心神”
容萧一阵头晕目眩,心中跳得如战鼓,喉间仿佛被千度烘烤过没有一点水分。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狐狸开阖的唇上,就好像哪里住了个魔鬼,伸指一再地引诱着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空气骤然一冷,眨眼间,狐狸不见了。容萧呆在原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等到半晌缓过劲来,才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挤干了,支撑不住,脚一软狼狈地瘫在地上。
该死的狐狸精该死的狐狸精她眯眼痛骂,再这样来几次,不用谁动手,她也该命不久矣。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声响,容萧一激灵,爬起身,一时间又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狐狸。正抽搐窘迫,却见冲进门的白冠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扑过来抓了她转身就往外奔,转眼就已经把宅子甩的老远。容萧被他拖得几乎脚不沾地地飘起来,虽然痛苦,初时的惊讶之后,此刻到不怎么着慌,憋了口气问:“老猴你见鬼了?还是那小道士又追来了?”
白冠头不回脚不停:“若是那小道士,老夫犯得着逃?”他一甩臂,将容萧扛在肩头,“小混蛋怎地这么沉!”
见白冠大有要腾云驾雾的势头,容萧这才觉得不对:“老猴,你该不是趁着殿下不在要把我偷了?你不怕殿下撕了你?”
“小声些!”白冠一把捂了她的嘴,“将人惹了来,可吃不了兜着走。殿下若是脱了身,自然回来寻咱们。”
脱身?容萧挣出嘴来,还想追问,立刻被冷风倒灌了个饱,哪里还有余力问话。
白冠一路不停奔逃,时时转换方向,直到绕得他肩上的容萧压根分不出东南西北,才稍微放缓了脚步。“那小祖宗不听人劝,看吧,惹来现世报。”他一边嘀咕,眼珠转得飞快,忽然念个诀,手就要挥出。前头响起个声音:“老猴是我。”殷乙提着长刀闪身而出。
白冠呼口气:“来就来,你隐在那里作甚?”眼睛往殷乙袍角一溜:“交手了?”随即又摇头,“不对,若是交了手,比你如今的本事,怕是没命回来。你不在殿下身边帮手,跑来做啥?”
“少罗嗦。”殷乙一瞪眼,“还不快走!”朝前而去。
容萧忙问:“子车穆康他们呢?”只换来殷乙一声冷哼。
多了个殷乙,白冠似乎胆气足了些,一路唠叨:“我老猴命苦,明珠暗投,生了个一生奔波的劳碌相。这回若是侥幸蒙混过关,可要吃斋半年已谢天恩。那小祖宗一向不将我等性命放在眼里,终归他无人敢杀,就肆意乱来,一丁半点当主子的格式都不曾有。”
容萧逮着机会接道:“那你干嘛要认他做主子?”
白冠忽地腰一挺,哈哈一笑:“因为跟着那小祖宗欺负人,最是爽快。”
前方殷乙突然稳住了身形,手中长刀横在身前,刀身如有雷电环绕,刺啦作响。白冠叫声:“背运!”跟着落地,仍旧将容萧扛在肩上,静静看向殷乙面对的方向。
容萧看来,眼前明明只有一片枯黄草地,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如临大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四下里依旧平静无异,可是空气里仿佛有什么慢慢蕴集,紧迫得,好似呼吸都困难起来,眼皮也如同有什么压着,渐渐沉重。胸口隐约有难以摆脱的压迫,寸寸逼近,攥紧了胸骨包覆着的心脏
忽然,殷乙暴起,一刀挥斩向半空。她一动,白冠也就动了,猛然折身跃在空中,急速往后退却。退不到几米,他肩上的容萧只觉得他仿佛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往后重重坠落地面。容萧被甩开老远,滚得全身仿佛都要散架,等她缓过口气抬眼去看,顿时心神俱乱。白冠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捏住脖子,头往后仰四肢下垂悬浮在半空,不知道死活。另一边的殷乙单膝跪在地上,头垂着,她手中仍旧握了光影长刀,但长刀却自她肩头砍下,牢牢嵌固在身体里,鲜血已将她身边枯草染得湿红一片。
容萧心里的骇然成倍增加。她从来都知道白冠和殷乙很强,比这世上许多强悍的存在都要强。可是此刻,甚至还没开打,两人就已然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她顶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也听到血管里血液奔腾躁动的呼啸。她的手慢慢移动,伸到腰间,握住了固定在腰带上,被体温焐得温暖的枪把。
就在这时,半空中,仿佛被微风吹动飘来一个声音,那样清越、圆润,美好得如同天堂的吟唱。
“便是你这小丫头么”
白冠的身体骤然落地,几乎同时,一个人影从空气里慢慢显现,飘落在容萧身前。月白的衣袍,如墨的发,柔和的目光微垂,投在她身上,唇边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引出风华无边。
一瞬间,容萧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天使。
如果是天使,为什么又让人感到如此绝望的恐惧?
第八十二章 七哥
容萧握着枪的手颤抖不停,目光无法从那风姿绝世的人身上移开半秒。灵魂化作了独立的两边,一个想要抵抗,一个却像匍匐到那人脚下,顶礼膜拜。
“却也寻常。”那人微笑着,宽大的袖袍一展,露出臂中揽着的雪白的狐。容萧的视线才碰触到那白狐,脑袋里就轰的一声炸了。
下一秒,她抬起手臂,手中的枪稳稳指向那人,开了保险,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但没有生机。
“放开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颤抖。
“他?”那人有些微讶然,看看她,随后低头看看臂中白狐,“它么?”一笑舒臂。那白狐跃下地来,抖了抖身体,又抬起爪子绕绕耳根,打个呵欠,倒是一副懒洋洋安之若怡的模样。
“你,你没事吧?”容萧开口时,又有了颤音。那白狐恍若未闻,只是因她的动作,高高翘了尾巴,墨玉的眼朝她望过来。容萧更觉得慌,“狐狸,你怎么了?”想也不想扑过去,要将它抱起,却在就要碰触到它的长毛时,被它抬起爪子拍开,用那样戒备陌生的眼神逼视着她,同时耸肩低头呲了牙,凶狠地低吼。
“狐狸?”容萧惶然,心里却疼痛难当,只是为什么痛,却没有头绪。她愣愣看着白狐,身体一阵冷过一阵,冷得好似没有了血流。
“狐狸?”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你背地里便是这般唤我,好大的胆子。”
容萧呆了呆,豁然回头,视线里满满都是如夜的衣袍,还有熟悉的、森冷的眼。他一步步走来,停在她身前几步,面对着因为添了几分笑意而越发姿容无双的人,良久,吐出一句:“七哥。”
七哥慢慢敛了笑,一叹:“九弟,我真是失望。”
狐狸浅浅笑着:“那时骗七哥,是我的错。”
那本来还朝着容萧呲牙的白狐,这时温顺地靠向狐狸脚边,猫一般用长尾在他腿上拂动,眼里的依赖和欢喜隔了老远也看得明白。
七哥这时也静静看着,目光转落到狐狸身上,带了几分哀怜。狐狸面上却如同罩了严霜,没有一丝松动。四下里,一时间静寂非常。殷乙身上的鲜血滴落下来,声音竟然刺耳。容萧好似从大梦中苏醒,扑过去,扶她在怀,看见她额际的桃花鲜艳胜血。
“殷乙?”
殷乙慢慢抬了头,视线与她相对,嘴边绽出个纯粹而虚弱的笑:“姑娘”光影长刀骤然消失,露出她肩头能容指宽的深刻伤痕,伤口中血如泉涌。
容萧顿时泣不成声,手忙脚乱去捂:“好殷乙,你为什么躲着这么久?”
“我不够强护不住姑娘”殷乙嘴里不住流血,“他比我强”
容萧说不出话来,惶然无助抬头。不远处,白冠依然是是先前落地的姿势,动也不动。她喘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狐狸恰在此时抬眼,与她视线相对,如渊的眼底似有波澜隐没。
“你宫里红莲正开得盛,”七哥忽然轻语,引得狐狸回头。他凝视着狐狸的眼,“宫中各处也日日遣人打理,与你离开时并无二样。九弟,莫要一错再错,随哥哥回家罢。”
“家?”狐狸冷冷笑开,“哪里是我家?”
“父君有众位哥哥劝阻,只要你送还龙魄,从此依顺本分,自然无事,又何必执迷不悟?”七哥皱眉,“父子连心,你不认,难道就能抹杀了血肉至亲?”
“他给的骨肉已丢在崇极殿上。如今我是我,他是他,何来至亲?”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父君发怒。九弟,我自不会同你计较那时谎言欺骗,但父君面前,不可没了礼数。今日不管你愿是不愿,我也要将你带回天宫。我怎能眼看自小维护的幼弟一错再错?”
狐狸轻笑:“七哥要如何?杀了我么?”
七哥目光落在白狐身上:“那青藜的魂魄被我拘在这白狐体内,你占了它许久的身体,也该还了。”
“七哥要将我缚在这狐狸体内,从此受制,依附他人才能得保食宿,这样一来,倒是替他绝了后患,好打算。七哥可曾想过问我愿是不愿?”话音未落,狐狸化作一道影,卷向七哥。
“你如今又怎能抵抗?”七哥恼恨,广袖肆意挥展,“若是当日的你,我尚且不是你对手,只怪你自己肆意妄为,落得今日田地,还不自省?”
狐狸的声音自广袖织成的月白光影中掠出:“我若一心求死,七哥如何拦得住?”
七哥越发皱紧眉头,又是气恼,又不肯施与重手,一时间,被狐狸缠得心无二用。两人相斗卷起的罡风,生生将周围的土层深深搅起,枯草沙石螺旋般升至半空。容萧抱了抱殷乙,费尽全力躲开老远,却在这时看见相隔不远处,白冠虽然姿势不变,一双眼却滴里咕噜直转。
“老猴还不来救人!”容萧哭嚷。白冠却仍旧睡着不动,任她哭喊半天,才贼兮兮抬头看一看远处风暴中的两人,呼口气,慢慢挪了过来,一边小声喊:“小混蛋噤声!七殿下虽然心软,若是真惹得怒了,可也是难伺候的主儿。”
心软还把殷乙伤成这样?容萧抹去一把眼泪,将殷乙推给白冠:“快些!”
“慌什么?”白冠努嘴,“她服过圣师的丹药,又有重卫俯身,这点伤,死不了!”
远处一声爆裂,烟尘散尽,狐狸和七哥各自落地相峙而立。狐狸衣袍朽烂,七哥却只是发丝微有凌乱,绝世姿容丝毫无损。
白冠立刻躺倒装死,又几不可闻地低语:“七殿下终究心软。”
仿佛验证他的话,狐狸突然单膝跪地,捂着嘴呕了一下。七哥神色大变,扑过来将狐狸纳进臂中:“弟弟,你如今法力全无,只凭妖狐修为,如何能与我对手?可伤得重”话没说完,忽然凝住。
“定是又中了那小祖宗的着。”白冠嘀咕。果然见狐狸慢慢抬头,嘴角边一缕血迹,可是掩不住邪魅浅笑:“七哥不该心软。”说第一个字时便骤然抽身,第六子说出人已在丈外。容萧只觉得一阵风来,手腕被抓住,整个人骤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