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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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是与自己有关,她总是三缄其口,他能察觉出她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甚至过于小心翼翼,总是不愿和他多有牵扯,到底是何缘故?
凝视她那张千愁万绪的小脸,他又问不出来了。
索性转身,淡淡道,“走吧。”
闻声,汐瑶回神过来,发现祁云澈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他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缎袍,没有多余复杂的修衬和挂饰,外面罩了件黑紫色半透明薄纱的大麾,每走一步都沉稳有力,衣廓轻扬出肃威的弧度,让人感觉他是个心纳百川,事事在握,却又藏而不露的人。
而他的容貌就自不必多说了。
哪怕让汐瑶闭上眼,他的每个表情,都早就深深的刻在她心底。
这是她耗尽一生去爱过的人,只望着那背影,那已经相隔了一生的期许和追逐还点点荡漾在心头,挥之不散。
哪儿有那么容易?
嘴边渗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汐瑶迈步跟了上去。
月色过于朦胧,与祁云澈一路无话,保持着五步相隔的距离,他在前,她跟后,就这样走了一会儿。
有他在,汐瑶自不担心出不去的问题,只暗自调整着心绪。
对于她来说,他是她前生的夫君,过往种种的一切,现在都还不曾发生,而此刻他们只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她之余与眼前的祁云澈,也不过泛泛之交。
他是高高在上的云亲王,她是武安侯府的孤女。
她知道自己将来也许会面对的所遇,故而有所准备,甚至是改变!
那么等她真的做到之后,祁云澈便与她再没有任何交集。
想到此,汐瑶忽然发现,许是自己太执着于前尘往事,如今一切都是新的,她可以重来,带着从前的感情对任何人都不公。
倏的,祁云澈蓦然止步,汐瑶余光所见,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再望四周,已经可见两道外院的高墙,依稀能听见外面熙攘的人声。
五颜六色的灯笼映着那月光,又衬合出此地另一番安宁却又如烟似雾的色彩。
一块琉璃屏风横于他们的正前方,上面是雕工精美的百鸟朝凤图,穿过这道石屏,便能出去了。
为何他要停在这里?
心里才泛出不解,便听那背影发出个平静的声音,带着少有的疑惑,“慕汐瑶,你很怕本王?”
怕?
她怕他吗?
她只是在躲
便是祁云澈都觉得这说法太过牵强,他转过身,已见她在自己转身之余惊动了脸容,睁着那双黑色的瞳眸似惊似乍的盯望过来。
满脸的防备。
若不是怕,那到底是什么?
汐瑶才在心里劝自己对从前释然些,却不想这一生对祁云澈避而远之,反倒引起他的好奇。
与他那双沉凝的深潭对视,她知道若不解释清楚的话,只怕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就还不是上次在裕德街,虽得王爷与长公主搭救,却闹出那等乌龙事”
撇开和他相触的眸子,汐瑶苦恼极了。
“然后?”他再问道,那语气不高,不难听出个审问的意思。
他救过她,那过程当中虽混有误会,可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足以成为她再三躲避自己的理由。
自然,汐瑶不可能告诉他,他是她前世的夫君,未来的祁国皇帝,她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才对他有多远躲多远。
今日是被他逮个正着,对祁云澈这样的人,三言两语哪里可能糊弄就算了?
汐瑶没辙的把脑袋抬起来,苦脸反问他,“王爷,你不觉得你很可怕么?”
祁云澈闻言,当即沉了面色,“本王不认为你是个晓得怕的人。”
“我不是指那些与王爷有关的无稽之谈,只王爷与汐瑶的感觉便是沉默寡言不易相处。”
‘不易相处’四个字一出,祁云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连眉间都起了褶子。
汐瑶连忙道,“加上以前汐瑶冲撞了王爷,自知实在不该,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她说完,收声,担惊受怕的盯着祁云澈。
不知为何,连那背脊都绷直了,犹如初入国子监的学生,第一次被夫子提问,也不知道自己所答是否令他满意。
若他不满,可是会继续刁难她?
就见祁云澈阴云密布的俊庞上,神情似有闪烁,仿佛真的在权衡她话中真假。
对他,汐瑶还真拿捏不准自己能不能骗过。
至少上辈子她对他撒个小谎,立刻就会被识破,当然那时他已对她了如指掌,如今这形势反转了过来,她也只能期盼自己能长进些,别在他的面前,一而再的栽跟头。
片刻,祁云澈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声,道,“你觉得本王不好相处,你可有认真和本王相处过?”
这话说出来,连祁云澈都暗暗感到不可思议。
依着从前他也不爱同人仔细计较这些,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偏和慕汐瑶过不去。
可说出去的话,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汐瑶听了也深觉无奈,人家王爷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再拒绝岂不是扫了大祁亲王的脸面。
于是极度不情愿也好,她只好苦笑着应道,“那汐瑶今后一定会好好与王爷相处的,若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见谅。”瞧她那勉为其难,又有些狗腿的模样,祁云澈心里好似舒服了些,又好似多了另一重感觉。
这感觉以前从不曾有,他以为听了她的解释后,便不会再有困惑,谁知现下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没等他想透彻,又听面前有个不大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他道,“那可以走了吗?”
深眸凝聚回慕汐瑶那张巴掌大的脸上,那神色表情真是
她到底有多怕自己?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虽汐瑶实在不愿拿他和上辈子比较,可这人在她的心里,深刻得并非朝夕就能泰然处之。
再者说了,上辈子也没见他话有那么多过!
“还请王爷赐教。”憋着那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耐,她道。
祁云澈也瞧出来了,这丫头口口声声说怕他,实则是不愿与他多有交道。
他是大祁的亲王,虽平日极少端那些无谓的架子,可那份身在皇族中自来的高傲必不可少。
容人忽略,那根本是在挑战他的脾气。
她想躲,他偏要让她无所遁形。
“你可知父皇此次南巡,将你带在身边的真正用意?”
汐瑶一怔,方才无可奈何的小脸已全然换做惊悚!
他也问了!
可是他和冷绯玉的所问又大有不同。
祁云澈必然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做,由着皇上为他有朝一日能坐上龙椅布局绸缪。
那么他问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猜测她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就算真有,就算让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可是能放过她?!
“不知。”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汐瑶正对他,昂头肯定说道。
这话语听来清晰极了,哪里是不知,分明是在抵触他。
此时她的脸容也变换了一番,无惧,无畏,更大有挑衅之意。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慕汐瑶?
然而,祁云澈再没有多问,只在听到她如此回答后,眸中有一抹她看不懂的色彩一晃而过。
继而他转身,往这宅子的大门行去。
汐瑶随祁云澈出的是颜家大宅的东门,外面早有小厮久候。
绕回方才的正门入口,除了一直等在那儿的沈修文外,还多出了一个活泼好动的九公主。
南巡第七日,祁羽筠便得了风寒,在沁城逗留数天。
皇上本都派了一队神策营的人马护送她回京,岂料才入这中州,她又快马加鞭的追了来。
祁羽筠性情跋扈,早就被皇后宠得无法无天。
就是皇上都拿这手中的掌上明珠没辙,于是一路上只好将她放在身边,时时盯着。
今日皇子们出行,单她一人被拘着,眼下看来,应当在圣驾前软磨硬泡了一番,才得了机会。
此刻祁羽筠像只快乐的小鸟儿,围在沈修文身边说笑个不停,对他的喜欢,毫不掩饰。
沈修文身兼大祁第一美男和第一才子的盛名,寻常女子都迷得要死要活,得公主青睐也不得什么稀奇。
而沈修文仿似因为上次汐瑶在马车里那声泪俱下的说法,这段日子对大祁国的九公主始终不冷不热,恪守礼数。
想来应当早就有了决断,不愿意,也不能做这驸马的!
由此,汐瑶又感到几分唏嘘。
倘若皇族不止为利用她,利用沈家,就是沈修文娶了大祁的公主又如何?
“七哥哥,我就知道定是你先走出来!这家的把戏也没那么厉害嘛。”
来到祁云澈面前,祁羽筠开怀笑着道,眼睛里闪烁着流光华彩,全将他当作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说来也奇怪,她与祁云澈并非一母同胞,却偏最喜欢跟在他后面转悠。
比起在沈修文面前频频示好的表现,在祁云澈面前,她便只有全无保留的孩子心性。
祁云澈只与她一抹淡笑以作回应,“你怎跑出来了?”
问罢移眸看向她身边那两个不离身的侍婢,得了他询问的眼神,当中一个刚行上前,还没来得及回禀,祁羽筠就瘪嘴埋怨起来,“筠儿可是得了父得了爹爹允许的!七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刺史府被侍卫围得想铁桶一样,就是她有那心思,也没那本事啊
见与他在一起的是汐瑶,她好奇道,“怎是你们两个一起出来的?”
她看向沈修文,方才明明听他所言,与七哥哥在一起的是袁洛星。
沈修文同是一脸茫然,望向自家表妹。
不得回答,祁羽筠再自言自语的高兴道,“不过这样更好!”
她向来看袁家的人不顺眼,最先走出来的一对儿会得那对胭紫玉佩,按理说定是一人一块了,虽大祁没这些相配的说法,可她也不愿意与祁云澈分享那对玉佩的人是袁洛星。
再加上她对沈修文有心,暗中母后也早允了的,若慕汐瑶能和七哥哥在一起,她们岂不是更加亲近?
她心里那些想法,旁人单看她神色变化都能猜出几分。
汐瑶苦恼得没法说,对祁云澈,她躲都来不及!
说话间,颜家那独眼管事已派了小厮入府去寻还在里面的人,他则捧着那盛了玉佩的盒子行来。
“我家主人有言在先,最先走出来的人,便可拥有此对玉佩,虽然这位公子与小姐并非进去时候相伴之人,不过兴许是种缘分,这胭紫玲珑玉佩,还请二位笑纳。”
说着他便规矩恭敬的将玉佩呈送上去,更同时用他那只明亮得诡异的独眼,打量着祁云澈和汐瑶。
什么缘分!
就算是,那也是上辈子的孽缘!
一块玉佩而已,她才不稀罕!
汐瑶心里腹诽不已,却见祁云澈已伸出手将那盒子接过,却在眨眼间,转而递送到她的面前。
她人是一愣,不解的望着他。
“若你不在那院中多有逗留,只怕会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这对玉佩,你当之无愧。”
都给她?
“可是我”
“你就拿着吧!”
看出汐瑶迟疑,祁羽筠一把将盛有玉佩的盒子从祁云澈手中夺来,塞进她怀里,笑道,“今日洛瑜节,本就玩个新鲜,你莫要不好意思,待将来得爹爹为你做了主,你转将其中一块赠予你未来夫君便是,七哥哥,你是这个意思吧?”
祁云澈眉眼含笑凝着她,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