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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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银白飘洒在视线之中,寂寥的小院,显得格外寂宁,人心,却动不止。
不过就是一场雪而已,年年都会有,可待到明年此时,她已身在宫墙之中,谁来救她,谁能给她一处安身之所?
伸出手去,由得零星雪花落入自己手心,脑海中又浮出那人轮廓身影。
已经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那么她抓得住吗?
这夜汐瑶根本没睡,不得两个时辰,天光微微明了,她便吩咐四婢去伺候张清颖起身,自己则到大厨房,为其准备了些可口的点心。
临了亲自送陈月泽他二人出府,经过上元节的热闹,又彻夜下了场大雪,彼时的燕华城银装素裹,寂宁得不可思议。
大街上连个扫雪的人都没有,家家户户贴着喜红的剪纸图案,挂在门外那些红灯笼,早就灭了。
待张清颖上了马车,陈月泽顶着一双青黑的眼,对汐瑶语重心长的嘱咐,“倘若你无意帝王家,千万要守好自己的心,更要提防云王,他不简单。”
听罢汐瑶先腹诽,她自然知道祁云澈不简单!
罢了再向陈月泽嗔去一眼,又不禁怀疑,“你觉得我真抓得住他?”
这会子却是把陈月泽给全然问清醒了!
才是发现汐瑶身上的衣衫都还是昨夜的,那双眼周围无不压着青色,定没有休息过!
而她此时双颊泛红,得与他双眸相触,竟然羞得垂了眼。
陈月泽当即失笑,“汐瑶,你可知,自从武安侯去后,你如变了个人,你而今的表情,我以为此生都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是他。”
没想到,她又何曾想到?
本都决心此生再不与他有任何瓜葛,可事与愿违,人心难守,如何守?兴许从未对他设防
得他救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早就还不清了。
前世孽缘,只怨自己太无知,所谓的帝后同尊,今生?也许吧。
成事在人,谋士在天。
道了这八字箴言,陈月泽带着张清颖回河黍去。
许是定了心思,连汐瑶自己都觉不可置信,但那思绪却又清晰非常,回珍华苑洗漱后,正是用早膳时,沈家便来人告了消息。
沈瑾瑜在北境长城外一切安好,特地派人给她送来一盒颇具北方胡姬特色的首饰。
打开一看,确是件漂亮的,那大块的宝石,棱角毫无规则可言,但色彩缤纷艳丽至极。
红的碧玺,绿的猫眼,蓝的黄的宝石再配上粗狂的银链子,单放在手中瞧着,实沉,又独具匠心。
看着看着,汐瑶就察觉出当中蹊跷来!
这足足四块比铜钱略大的宝石,怎底托好似刻有字?
她连忙坐端正了凑到眼前细望,口中随之念道,“小心云王?!”
汐瑶愣了愣,又再仔细看了一道,还真是这四个字!
心道稀奇了,二哥哥从不做多余的事,若让她提防祁云澈,那必然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小心云王
莫不是他会加害于她?
这念头刚生出来,遂即就被打消,说是算计倒不少,可真正害她性命,她打心底不相信。
心思里正思索着,嫣絨从苑外行了来,将另一只雕工非凡的盒子送到汐瑶面前,道,“云王府的鬼长随奉王爷之命送来给姑娘的,说是物归原主。”
嫣絨说来时,脸上闪烁着不解。她们姑娘能有什么东西在云王那里?
这盒子又不大,端在手里更无重感,可单瞧着外表,又觉得里面放的必然稀贵。
汐瑶同样疑惑,接过来没多想便打开了盒子,那一只鎏金蝴蝶纹的金钗便赫然于眼前!
她眸光一颤,心里非但不喜,反先防备的望了嫣絨一眼!
那嫣絨素日里激灵,可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反映得过来?看到那钗,兀自‘咦’了声,同汐瑶对视上,见她眉头打了好几个结,好歹觉出味儿来!
连忙移开视线,不发半语的移出里屋,到外面透气去了。
莫要再提冷世子,新年新岁,那陈年谷子烂芝麻,不足以为人道。
说不准慕汐灵还没做裴王妃,赶明儿姑娘先入主云王府,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跟着升天
屋里就剩下汐瑶自己,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外头,确定无人进来,才去望那支终于回到手中的发饰。
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其中的哪支,更不知可是两支都在他手里?
她几度想问祁云澈,几度无法开口,如今总算重获,那滋味儿要如何说呢?
原是他一直都知道,却故意要憋她不说。
被下了套的感觉,更加明显。
直觉两支都在他手里,他这是存了心拿她逗个乐趣!
昨夜她先在灯市上说不想与他有半分瓜葛,之后呢?
还不得指望着他保慕家上下周全。
想起这一桩,汐瑶直想打自己嘴巴,她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云亲王已经将心思送了来。
一支她的物件,反倒让她无地自容了
再转一念,汐瑶又觉得单是如此,好像太过简单,昨夜连陈月泽都挨了一记重拳呢,她还真不信他是那么会演的!
抱着一丝侥幸,向屋外扬声,“可还有别的事?”
这次回话的是雪桂,她平日就冷面,站在外屋,见嫣絨好一个羞,只得抱手如实回道,“鬼长随送来礼物时带了云王的话,若姑娘想称如心意,只管在入宫前寻来他吩咐便是。”
称如心意?
指的到底是钗还是人?
称她哪门子的心意?!
把人叫来正中下怀,不叫那是她小气,云王府的奴才给她使唤,不是存心让外人道闲话么?
汐瑶气不打一处来,果真让二哥哥说对了,小心云王!!
里屋里半响没有动静,嫣絨正竖起耳朵细听,忽闻里面沉淀许久,疑似想通之后,终于怒气腾腾的骂——
“卑鄙小人!!!”
一场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整十日,燕华城最热闹的上元节随之过去了,徒留一片喧嚣后的颓然。
二月初一,裴王迎娶慕家二小姐,新落成的裴王府蓬荜生辉,大宴宾客三天。
这婚宴,汐瑶亦是去了的。
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慕汐灵,她心中少不了几分感慨,似乎在那不久前,她们在才子宴上互相算计。
说起来,此时还在某座寺庙里潜心修佛的宋成远,恐怕并不知此事。
莫要说他了,就是皇上下旨之后,隔了许久才想起才子宴上,皇后早就做主撮合了这一对。
可圣旨又下了一道,李修仪更是祁尹政久藏于心的深爱之人,故而即便不讲理,这天下都是他们祁家的,强取个人儿又能如何?
据说宋家得了丰厚的赏赐以作安抚,就此作罢。
祈裴元再不济,却是宋成远理佛十年都不能与之相比的。
之后,煜王的亲事也定下吉日,乃四月十三日。
待他迎娶了张氏嫡女,必是风起云涌,争斗不息不止
二月初九日,立春,汐瑶入宫。
好一个送上门的厚脸皮
更新时间:2013…6…26 1:43:50 本章字数:6462
虽已经过了惊蛰,燕华城的寒意却没有消退多少。
卯时的皇宫于一片夜色笼罩之下,只得几许幽暗的逛覆在巍巍宫殿之上。
那光虽淡薄,却凝少成多,勾勒出一道道沉肃有力的轮廓,无一处不是皇权的象征。
碧池上那层薄冰不知何时才会融去,深夜时分还会泛出白茫的雾,为这深宫徒添几缕冰凉。
宫人们往来于其中,低头,目不斜视,碎步,有条不紊甾。
日复一日的循环,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容下,藏着的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机警。
幽幽深宫,杀人于无形,不仔细留心提防着,那性命何时丢去都不知。
随着浑厚悠远的钟声阵阵响起,又到君王早朝的时候了廷。
此时藏墨阁中的灯火,一如往常那般,早已亮了个把时辰。
听到上朝钟声,坐在桌案前抒写的汐瑶抬起头来,侧身向菱格窗外望了望,天色还沉着,隐约有一抹淡色的橙红从天边延展开来,用不了多久,晨曦就会越过宫墙,将白昼带来。
祁尹政在位期间,几乎每日都临朝视事,风雨无阻。
也多得他登基以来的休养生息,使得天烨年间,除却二十九年爆发的那场前所未有的天灾,整个大祁,亦算得上国泰民安。
只如今汐瑶也不确定那场旱灾是否会同前世一样,或者也许根本不会发生呢?
将笔搁下,再就着收回的手放到眉心间按了按,对她来说,只要做好分内事便罢。
说起来还得多谢平宁,在司籍司当差的确是个闲职。
每日只消做些抄写,记录入库的经籍书册,别说被后宫的娘娘们利用了,入宫足月有余,除了御书房、藏墨阁还有自己的住所,宫里的其他地方,她根本没踏足过。
而就算去御书房,也都避开了皇上批阅奏折和与大臣商议政事的时候。
如今她也是个小小的八品女官,身居非要职,自个儿管着自个儿便好。
没事的时候,沏一壶好茶,点了淡香,再捧起书卷,不小心就消磨了时辰。
她的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倒比在宫外轻松许多,一个月下来,人竟是圆润了不少。
“慕掌簿。”
正放松心神时,随着一声轻唤,从门外进来个脸貌清秀的小太监。
这是在藏墨阁管事的公公之一,性情温和好相处,因为姓‘单’,单名一个贵,大家都管他叫‘扇子公公’。
虽人是才二十出头,却五岁就净身入了宫。
更曾在皇后身边当差多年,立政殿那边不时还会请他过去,所以是个说得上话的人。
他对汐瑶极为客气,也正因为得他开了头,连带着藏墨阁上下与之有关的宫人对汐瑶这初来咋到的都不差。
就算那心里再不喜,也会留三分薄面。
毕竟皇宫不比别处,不论你在宫墙外身份再高,进了宫来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们私下纠集着孤立、欺负你,你也没办法。
见到他,汐瑶连忙起身礼笑道,“扇子公公,有什么事吗?”
来到案几前,单贵脸上端着笑,亦是客客气气的。
“皇后娘娘刚传了口谕,明日河黍张大人家嫡孙小姐在紫霄观行入教之礼,按规矩,尚仪局得有两名女官前往,礼成后赠以娘娘亲自抄写的《玄珠录》,这当中一人是于掌言,还有一位,便是慕掌簿你了。”
汐瑶闻之将头点了点,“有劳公公传话,容我将昨天入库的经书登记入册,再去收拾一二。”
单贵看了眼她面前记到一半的典策,心思转了下,道,“这些就交由小慧子他们几个去做吧,九公主和驸马正在皇后娘娘宫里说话,已经为你讨了恩典,许你随着一道出宫,明日公主和驸马也是要去观礼的,我估摸着你这会儿去收拾,时辰正好能对上。”
对眼前的女子,单贵心中有数。
慕汐瑶不比宫中其他女官,慕家两代忠烈,九驸马乃她母家表兄,裴王妃更是她三堂妹!
而她的二叔慕坚乃响当当的大儒,花开遍地,连皇上都对其倚重有加。
已故长公主为她亲设筵席,煜王和明王都得卖这个人情。
璟王、云王对她照顾有加,慕家分家时,若不是他二人暗中出手,还不知慕汐瑶那混得不行的小叔得纠缠到何时。
再来说冷世子,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将来当仁不让的定南王,与她亦是千丝万缕,说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