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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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心神一颤,手松开,长长的披帛顿时要顺江飘走。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捉住,鼓足勇气答道:“小的只找到了她的披帛。”
滕王沉默的看着那条披帛在水面荡漾,冷冷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你便提头来见!”
“是!”空青沉沉应下。
他将披帛递给船边的侍卫,深吸口气,顺着江水游去。
知秋穿着件连身裙,挽了个妇人的圆髻用根长簪子插住,默默的站在滕王身后。秀美的脸上半分表情也无,盯着江面,眼里却有了几分笑意。
滕王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
知秋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突然想到,岑三娘是自己的主子,掉进江里,她应该悲伤难过着急慌乱才对。可是已经迟了。知秋的眼眸慌得乱闪,嘴里却道:“奴婢记得三娘子会水的”
话未说完,喉咙已被滕王一手扼住。他掐得并不紧,手指摩挲着知秋的颈,淡淡说道:“你服侍她还不到两月,你怎知她会水?”
知秋手足冰冷,却知道一句话不慎,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她颤抖着回道:“府里六娘子七娘子都会凫水,奴婢也会。隆州靠江,奴婢便想着三娘子也会”
滕王松开手,吩咐身边近侍:“回别苑。”
证实
许氏和百草在睡梦中被撞开门从床上拎了起来。两人穿着白色的单衣,披散着头发,满脸惶恐的跪着。
滕王缓步从两人身边走过,居中坐下,拿起了案几旁的茶盏。只看了眼,便知是冲泡的散茶。岑三娘喜欢喝散茶,不爱煎茶,是以她住的院子里备的全是上等湖州龙芽。睹物思人,滕王憋了一晚的火气终于控制不住,扬手将茶盏砸得粉碎:“岑三娘可会凫水?说!”
声音如同平地惊雷,骇得百草的身体簌簌发抖。
许氏左右张望着,没有见着岑三娘的影,嘴里发出一声悲怆的哭声,使劲的磕头:“王爷求求你,三娘子不懂事,你放过她吧!”
“三娘子三娘子呢?”百草仿佛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猛的抬头瞪着滕王,“你把三娘子怎么了?”
我把她怎么了?滕王恶狠狠的看着两人。只见许氏没几下额头便见了血,还一口一声请王爷饶了她。百草则咬着唇,一副想跳起来咬自己几口却又不敢的模样。滕王站起身喝道:“疯妇!再不老实回答本王,本王就撕碎了她!”
许氏骇得不敢再磕头,百草也软了腰,跪坐着,像孩子似的尽量的偎依着许氏。
滕王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看着二人,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岑三娘可会凫水?”
“不会!”许氏和百草异口同声答道。
她不会凫水滕王愣了愣。他相信她会,相信她像鱼儿一般自在快活的游出了他的掌心。那样,他就能再把这条鱼捉回来。煎着吃煮着吃片成鱼脍,都由得他肆意处置。
她不会凫水。心尖上的一点酸涩不知不觉的弥漫开来。等他发觉时,那股酸涩竟已冲进了鼻腔深处,难受得让他咬紧了牙。
“三娘子自小体弱,老爷夫人前面夭折了两个哥儿,就她一个女儿,哪敢让她去江里湖里凫水嬉闹。”许氏伤感的答着,又一个头重重磕下,“王爷,可是我家三娘子惹出了什么祸事,还请你饶了她这回吧。看在三娘子日夜不休替你做礼物的份上,您饶了她吧!”
百草不知原委,也跟着许氏磕头。
滕王站起了身:“她酒后摔进江里了,我已吩咐沿江找寻。”
他盯着许氏和百草,希望她们露出一点端倪来。他绝不会怪罪她们与岑三娘同谋他不知道他眸子里已染上了一层希翼的光芒。
许氏重复了遍滕王的话:“摔进江里了。三娘子呀!”
许氏放声大哭,一副悲怆的不想活了的模样。
百草杏眼里一片茫然,“三娘子怎么会摔进江里,她不会死的”
滕王只觉得心沉沉的下坠,他再也不看这主仆二人,径直去了花厅,一脚踹开了门。
难过
蒙胧的月光照进去,花厅正中隐约看到一片巍峨的亭台楼阁。
“掌灯!”
灯光霎那间将茶厅耀得如同白昼。
他问她:“这么神秘,还讨了两个婆子看守,现在还不让我见?”
岑三娘撒娇:“这不还未做好嘛,做好第一个请你看。”
他曾戏谑的对她说:“我原想把别苑扩建,沿江再起一片楼阁,能登高望远。可惜洪州财政吃紧,银子不够。你好好学做生意吧,没准儿将来本王还得靠你赚钱替我修园子。”
她真的替他修了一座恢宏的园林。
青山掩映中,一幢幢楼阁飞檐如弯月,精致小巧。正中主楼是一幢七层的高楼。耸立在江面,外有回廓相连,栏杆精美的用不断头的回字相连。他能想象站在其中俯瞰整条赣江的惬意。
滕王目光移动,看到主楼旁边的浅坡,一色绿意,架着秋千。秋千上站着一人,裙袂翻飞。秋千不远处站着几人,有百草,有空青,还有自己。
他伸手将秋千上的人儿拿了下来,不觉一怔。一尺来高的人,梳着垂绍髻,扎着两根缎带,缎带的末端缀着流苏,轻轻垂在她的脸颊上。面目栩栩如生。她撇着嘴,脸微微偏着,像似看什么不屑之极。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自己。戴着金色的冠,穿着件白色长袍,腰间结着玉带,悬着只小巧的荷包。再仔细一瞧,背负着的双手上拿着东西。
滕王拿起自己的模型,背转身一瞧,手里拿着个书本样式的东西,封面写着蝇头小字:滕王姬证明书。他卟的笑出声来。
他轻轻将岑三娘放在秋千上,将自己也放了上去。小心摆好,满意的看着两人在秋千上对望。
他看到了主楼前面的江水。
金色的芦苇滩护着一弯清碧的江水。
木板刻有浅槽,刷成了蓝色,盛满着清水。
滕王用手指拨了拨江水,再也不看。将主楼小心的捧了起来,递给身边的侍卫:“本王要在江边照此建楼!”
他出了花厅,头也不回的下令:“封了,不准任何人进。”
遣退了左右,滕王独自去了后院。
秋千静静的伫立在月光下。滕王坐了上去,仰起脸闭上了眼睛。晚风吹拂着他的脸,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的岑三娘:她独自站在漫天金花银雨中,仰起来脸,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美丽的像谪落凡尘的仙子。
作者题外话:晚上再看吧。
空青
岑三娘会凫水,而且游泳技术相当不错。
在她遥远的家乡小县城,几乎人人都会凫水。岑三娘几乎是水里泡大的。她平躺着能飘浮在水面,想沉都沉不了。能在水流不是特别湍急的河面上,踩着水渡河。
她趴在栏杆上吐的时候,酒劲上头,一瞬间有了远离这一切的冲动。她任由自己摔了下去。江水扑上身体的霎那,她自然的放松了身体,顺江飘下。
就在这时,她看到空青跳下了画舫,朝自己游来。岑三娘下意识的不想回去,往前游得更快。
身板瘦得像小鸡仔儿似的,游了百来米就累得浑身酸疼。她没有办法,只得游向岸边,跌跌撞撞的进了芦苇滩。
身后水声响起,岑三娘绝望的回头,空青已经上了岸,朝着她走来。
岑三娘望着他,知道不可能再逃走。最好的解释就是醉酒意外摔进了江里,被空青救了回去。
一念至至,她放松的仰倒在地上,望着头顶那轮清月无力的喘息。
空青手里攥着她的披帛。他死死的捏着,好像一松开,岑三娘就顺水飘走了。这时,他听到了轻轻的笑声。她在绝望的,悲伤的笑着。空青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蹲在了岑三娘身旁,轻声说道:“葡萄酒也会喝醉的。”
岑三娘愣了愣,从地上坐了起来。
空青扭头看向前方,岑三娘也扭过头去看。
百米开外的画舫灯影闪动,显然已经惊动了滕王。
空青说,葡萄酒也会喝醉的。他是在向她保证,绝不会提她凫水想逃的事情。
空青向她伸出了手。
岑三娘往后退缩:“求求你”
明明她只要跟他回去,这件事就是一场意外。岑三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神使鬼差的向他哀求。
空青是滕王的心腹,贴身小厮。他怎么可能放过她。背主的奴仆,滕王杀了他也不为过的。
岑三娘只说了一句。她也只有一句求恳的勇气。她低下了头:“对不起,我胡乱说话真是醉了。”
月光透过芦苇照在岑三娘身上,她浑身湿透,双手环抱着膝坐着,脸埋在了手臂上不敢看他,似是因为向自己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而感到羞愧。
“就当我没找到你。”空青看到岑三娘惊愕的抬起头,脸上突然有了光彩,美丽的像一朵在月光下颤抖着绽放的花。他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他绽开了笑容,“我回去了。”
他像鱼一样轻盈跃进水里,轻盈的游向画舫,直到看到船舷边站着的滕王。身体像是被江水浸得发软,软得差一点抓不住岑三娘的披帛。
“空青!你手里是什么!”滕王突然喊了声。
空青心神一颤,手松开,长长的披帛顿时要顺江飘走。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捉住,鼓足勇气答道:“小的只找到了她的披帛。”
滕王沉默的看着那条披帛在水面荡漾,冷冷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你便提头来见!”
“是!”空青沉沉应下。
他将披帛递给船边的侍卫,深吸口气,顺着江水游去。
作者题外话:明天再继续吧。
离开
岑三娘蜷在芦苇丛里没有动。她累了。大半夜的,她也无处可去。江边宽阔的芦苇滩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往里走,寻了处干爽的地面蜷着。如果有蛇,基本上也是无毒的蛇。只要躲过一夜,天亮进了城就好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离开隆州之前,约见方铭。交出了手里的桑园,用六成股换得方铭一个在隆州开铺的承诺。
在她和六娘到洪州府时,方铭已经在参军府的巷子口开了间杂货铺。奶娘搭四娘六娘的车进城去了趟参军府,在杂货铺接了方铭的信,留下了岑三娘的约定。
滕王把岑三娘接走了。岑家心领神会,告诉方家岑三娘病了,被滕王妃接去了别苑照顾,以不耽搁方铭为由提出退亲。方铭十八岁,岑三娘才十三岁。等岑三娘及笄还有两年时间,方铭便二十岁了。若岑三娘一病不起,没准方铭还会背负着克妻的名声。
方铭信中告诉岑三娘,方岑两家解除了婚约。他是聪明人,有了岑三娘的提醒,他不会让方家和一个王爷作对。但这不妨碍他和岑三娘之间的约定。杂货铺子继续开着,给岑三娘留了条后路。
九月初九重阳节,祭祀父母,登高望远。
岑三娘和方铭约好,这一天杂货铺子会安排一辆马车停在城郊梅岭山脚,等到日落西山。不论上来什么人,只要持有岑三娘的信物,马车就会驶向长安。
不论是在岑府还是在滕王别苑,岑三娘想过了,滕王没有理由不让她去梅岭登高。就算不让她去,她也能安排奶娘和百草替她去。只有远远的打发了她们,她的心连最后一丝柔软的缝隙都不会有了。
岑三娘用双手环抱着自己。好在天气还未入秋,湿透的衣裳被体温慢慢烤干,还不是特别冷。
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