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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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点了点头:“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大娘子要不要换身衣裳骑马?”
“好。”
走了半个时辰,马车拐进了山坳。
道旁立得一株老榕树,数人合抱的树身,气根如林。将阳光完全挡了出去,遮出一大片阴凉。
远远的瞧见车队来了。麦面小心从青石上站起身,仔细的把身上的薄茧绸长衫抖了抖,确信没有坐出褶皱。这才解了气根上栓着的马,跃上马背笑着迎了过去。
“请问贵主人可是长家邹家的?”麦面停在路口,斯斯文文的一抱拳,开口询问。
邹珍珠换了身伙计的打扮,跟在管事五两身后。上下一打量,就发现挡道的小子和茶寮的小子有些相似。
五两上前一揖:“正是。”
麦面眼睛一亮,眉头却紧紧的皱起,半是不解半是埋怨:“既是姑姑家的人到了,怎么大哥指你们走这条远道?”
声音不大,能让五两和他身后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麦面一展眉:“我是麦面!父亲得了姑姑的信,估摸着今日午后必到。特意吩咐我们哥仨前来迎迎。守茶寮的是大哥。我在近道侯着。没曾想接到大哥鸽子信,嘿嘿,把你们引远道上来了。”
五两恍然大悟,敢紧下马行礼:“邹家管事五两见过表少爷。”
前头两人寒喧着。邹珍珠心里一默,明白过来。自家被守茶寮的大表弟荞面捉弄了。她愤愤的想,赶了上千里路,给舅舅舅妈四个表弟带了几大车礼物。大日头晒着,荞面居然还敢捉弄自己,让车队走远道。等她见了舅舅,定要告状。
这时麦面已和五两打过招呼,纵马骑向马车。
听说姑姑长得不错,穿着身红色胡服在邹家姑爷面前骑马跑过,就把他的魂勾没了。就算长得不像姑姑。外甥像舅。表姐能有父亲那般俊秀,也定是个美人。
他噙着浅浅的笑容,心里暗爽又阴了荞面一把。邹家昨晚到的邕州,估计今天会到青溪村。在表姐面前留下第一好印象的绝对绝对不能是荞面。他偷偷瞒下了消息,没告诉守茶寮的荞面。
麦面穿着件簇新的青色茧绸长袍,骑着白马。临行前阿秋姑姑都夸他玉树临风。他骑到马车旁,看到轿帘掀起,里面坐着个梳着道髻,穿着粉色短襦白色罗裙的小姑娘。有双灵活的眸子,笑起来鼻子微微皱起,可爱万分。
“终于把你盼来了。表姐,你长得真好看!”麦面大乐。这么漂亮可爱的表姐怎么也不能让荞面抢了先。
银子用袖子挡着嘴吃吃的笑。露在外面的眼睛扑闪着显得越发明亮。
麦面看得移不开眼去,给车队指了路,陪在马车旁和银子说笑,献尽了殷勤。
银子不安的扭头看骑马跟在马车另一边的邹珍珠,不敢和麦面说话。
又漂亮又可爱的表姐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哪,害羞的模样真可人疼哪。麦面得意洋洋。
邹珍珠也不怕他看出自己是姑娘家,低声问银子:“大娘子,夫人想让你嫁舅爷家哪位公子啊?是这位二公子吗?”
银子迅速领会了自家大娘子的意思,故意睃了麦面一眼,放下了帘子。
“别让人家听见”
麦面深吸口一气,顿时觉得瞒着消息,没让荞面拨头筹的决定英明无比。
☆、珍珠三
邹珍珠惊奇的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广阔山谷。丛丛青竹掩映着木楼。阳光把田地的稻子晒成了一地金。大榕树下歇着看热闹的村民,小孩在树下玩耍。祥和静美。
可在她心中,还是比不得长安。
表弟们比自己可小上一岁。睃了眼二表弟对着丫头献殷勤的蠢样子,邹珍珠撇了撇嘴。再想到黑炭头似的大表弟,她又撇了撇嘴。老大老二她都瞧不上,一胞三兄弟,三表弟能好到哪儿去?四表弟就不用想了,才五岁。
邹珍珠打定主意绝不听母亲的话,嫁到舅舅家。
“到了!”麦面在院子门口下了马,扬声朝里面喊,“爹,娘!表姐接到了。”
他也有些郁闷。表姐可爱是可爱,就是一点主见都没有似的,问几句话就扭头看旁边伙计打扮的丫头。
他瞅了好几眼那丫头,眼睛细长,时不时迸出几丝寒光,一看就不是个敬着主子的丫头。姑父行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咋把自己女儿教怯生生的?麦面很犹豫。如果娶了表姐,还要替她打理后宅,是不是太累了点啊?
琢磨归琢磨,麦面利索的安排邹家伙计卸车歇息。引着管事,陪着邹家主仆二人进了院子。
“这是珍珠吧?!”杜燕绥一眼就认出了和邹大郎形似的邹珍珠。
邹珍珠这会儿也不能当着舅舅的面扮下去了。上前一步拜了下去:“见过舅舅舅妈。”
银子冲麦面吐了吐舌头,和五两跟在邹珍珠身后行礼:“见过舅老爷舅太太。”
真奸诈!麦面嘴巴张开,又合上,手攥成了拳头。看着邹珍珠那身灰扑扑的衣裳,再想起自个儿刻意一身新绸袍,又羞又恼,又气又恨。眼珠一转说道:“爹,我把大哥叫回来吧!”
外甥女来了,家里备了酒席宴客。
杜燕绥吩咐麦面:“骑马去,别误了晚宴的时辰。”
麦面一溜烟跑了。
岑三娘一把将邹珍珠扶起来,亲热的拉到旁边树下坐了:“自从收到你娘的信,你舅舅就算着日子叫人去邕州等着。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叫你几个表弟陪着你四处走走。”
“嗯。”邹珍珠笑咪咪的应了。多看了岑三娘几眼。娘是火爆性子,听说被这位舅妈治得服服贴贴。三十来岁,瞧着只有二十五六的模样。骨架小,斯斯文文的。邹珍珠对岑三娘充满了好奇。
岑三娘笑着,心里也在打鼓。表兄妹结亲,这怎么行啊。可是杜燕绥很喜欢,很高兴,很开心,很支持那就怨不得她了。她微笑道:“见过你大表弟二表弟了。米糕,带小四来见过表姐。”
米糕想起母亲事前的吩咐,梗着脖子扭身就跑:“我去接大哥二哥。”
“没礼貌”杜燕绥骂了句,继续和五两说话。
大表弟不行,二表弟也不行,三表弟稚气未脱。邹珍珠暗暗叹气,有点犯愁。万一母亲坚持,舅舅也坚持,咋办呢?
“珍珠,先去歇着。”岑三娘带着她去看布置好的房间。语气里有些歉疚,“乡下地方,比不得长安繁华。你不习惯定告诉舅妈。”
房间里一色的细布帐子,细布薄被。布置得干净清爽。窗台上花瓶里还插着把开得热闹的野花。
“舅妈费心了。这些年跟着爹走南闯北的,我都能习惯。”邹珍珠回道。
“你这孩子,别太拘谨了。真羡慕你娘,生女儿好啊。不想我家四个小子,还没醒事,一个比一个劳心。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哪。”岑三娘叹了口气,让邹珍珠先歇着,转身走了。
关了门,邹珍珠问银子:“你听出来了吗?”
银子懵懂的摇头:“什么?”
邹珍珠捂着嘴笑:“舅妈也不乐意结亲,真是太好了!”
银子不明白:“大娘子你怎么听出来的?舅太太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邹珍珠掰手指头数给她听:“乡下地方,比不得长安。意思是这里不适合我。表弟们还没醒事,不懂得儿女情长。还需要我说么?舅妈若是愿意,早把三个表弟夸天上去了。”
她高兴起来,觉得木屋里一切都散发着芬芳。
而此时,麦面对着荞面也把邹珍珠夸上天了。说得荞面阵阵心情澎湃,想起了邹珍珠奶豆腐似的肌肤。使劲的咽了咽口水。
“麦面,真有这么好,你会让给我?”荞面吃多了亏,长了记性。
麦面叫着撞天屈:“哪有兄长没结亲,弟弟先定亲的?大哥,我可是真心的。小事我和你争争,大事上我几时犯过糊涂?”
荞面犹豫了下,豪爽的拍了拍麦面:“走,回家!”
荞面翻身上了马,麦面长舒口气,偷偷的乐了。
☆、珍珠四
宴席摆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夕阳渐落,凉风习习,换过一身华贵纱裙的邹珍珠微笑的陪伴在岑三娘身边。
荞面的眼神像面筋似的,被别人扯开,又会自动弹回到邹珍珠的手上。
十指纤纤。嫩白,修长。执竹筷的右手戴着三枚戒指。一枚嵌着指头大的黑珍珠。一枚镶着棋子般大小的祖母绿翡翠。还有一只上面是黄豆大小的金刚钻。奢侈异常,却不让人觉得俗气。衬得那只手美丽异常。
荞面觉得表姐筷子下面的菜失去了色香味。
岑三娘则想起了那一年邹氏抱着宝儿从岑家出走,浑身上下挂满了首饰,不由宛尔。
青溪村过了这么多年,哥几个只有过年才裁得一身绸缎衣裳。家里每个人几乎都穿得朴素。岑三娘发髻上只别了几枝金钿,腕间一对玉镯。邹珍珠无视全家的衣着,歇息洗澡更衣,穿了身能进宫见驾的衣裳。岑三娘微笑着想,这丫头要么是想探探舅家的底。要么,就是不甘心嫁来青溪村。甚好,甚好。
席间只得两个女人。邹珍珠只能和岑三娘比。席吃得一会儿,岑三娘老神在在,半点没因为自己的打扮失神。邹珍珠这才同意母亲的话。舅妈能进宫和皇后娘娘吃茶,也能坐开国侯府大门台阶上撒泼。小看不得。
舅母不动容没关系,能让三个表弟知难而退就好。
邹珍珠和岑三娘的目光同时在席间巡视一圈,看荞面的目光同时冷了起来。
旁观者清。杜燕绥在旁边瞧得分明。麦面换下了绸衫,换上了灰扑扑的短褐。米糕一心一心的给小四挟菜。只有荞面杜燕绥一阵气短。老大咋跟贼似的。不,做贼做到他这份上,还没下手,就能被人识破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么。有一眼没一眼的睃着邹珍珠,看一眼就飞快的望向旁边,一会儿又睃过去。
“荞面!”杜燕绥沉声喊了声。
荞面脖子扭过来,眼神顿了顿才扯回来:“爹?”
眼睛扯回来了。杜燕绥仔细打量他,黑是黑了点,眉宇间一股正气,外加一股憨气。儿子不错呀,三娘为何不愿意和妹妹的女儿结亲呢?他很纠结。
这么一想,眼神飞快的扫了眼岑三娘,决定先下手为强:“你是老大,十五岁也该定亲了”
“是呀。等你娶了媳妇。就能帮着我管管事,也让娘省心不少。回头我打听下村里哪些人家的闺女岁数相当。你若有喜欢的,定提前告诉娘,免得给你定了亲事,你不喜欢。”岑三娘摇着竹扇,打断了杜燕绥的话。
邹珍珠眼睛一亮:“大表弟要定亲呀?回头定好人家,表姐一定送份厚礼。”
杜燕绥被两个女人一插话,没说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明摆着妻子不想和妹子家结亲。外甥女也不喜欢荞面。
他很期待的看向麦面和米糕。
麦面直接低头吃菜。他心想,他怕是养不起表姐这么个尊贵人,他能期待表姐戴着那么值钱的戒指给自己淘米做饭么?这是尊菩萨,不是老婆。老婆是用来揍的,不是用来供的。
米糕偷眼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眼母亲。成亲?成了亲,身边粘着个比小四还娇嫩的女子。走哪跟着到哪儿,烦不烦啊?他继续给小四挟菜。
小四望着碗里堆尖的菜怒了:“三哥!太多了啦!娘说晚饭不能吃太饱!”
米糕尴尬的停了筷子,瞪他:“你还小,多吃才能长得和我一样高。”
“哦。我吃!”小四拼命的扒饭。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