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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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道:“表妹适才那受惊的眼神,与二叔养的那阿花还真是相似啊。”
开窍:覆雨倾盆 美男误?女侠悟?
“阿花?”
纵然近有风卷残叶,沙沙作响;远是闷雷阵阵,隆隆震耳,这许慕隐的话估摸着还是有七七八八入了楚清峄的耳。
看他疑惑地看我,我只觉心头气闷,真想对着那只狐狸大吼一声:你爷爷的放的是什么——厥词!老娘这么纯良堪比玉兔的眼神,怎么可能和那条长得猥琐只知道觊觎八哥和蛤蟆的竹叶青相提并论。
斟酌了下,努力平稳气息,勉强一笑,扯开话题:“不过是我师父养的一只小宠物。”
他“哦”了一声,面上微露了然神情。
“听慕隐这样说,我猜想应该是只小兔子吧。”
我抽了抽唇角,呵呵赔笑,只道:“时候确实不早了,我们快走吧。”说罢,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半是搀扶半是挟持地带他下台阶。
兔子,谁见过长着可爱兔子眼的竹叶青毒蛇?本姑娘就算真成了蛇,好歹也该是条美人蛇!
许慕隐提东西走在前面,我连敛神屏气扶着楚清峄下台阶,其实说扶也有些言过其实,因我前说是害怕,他也真是君子,真将我挡在身后,一副护我周全的架势。而他身体的整个重心,几乎都放在了扶着栏杆的残腿上。
堂堂皇子,若是因为来祭拜我母亲而使腿伤加重,我有罪。若是因为保护我,再从台阶滚下出个意外,我罪加一等。
实难想象,我是不是可以平安出京城。
我惆怅地继续夹着尾巴做小白兔躲在他腋下,一面感慨为何他为何长得如此之高,我自觉山上饮食如此之好已经将我养得比寻常女子高了许多,没想到到了他和许慕隐面前,堪堪及胸。一面还要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什么狐臭啊腋臭,不然我这几日断然喝不下任何美酒了。
因为担心他的身子,就怕他一不小心就身形不稳,滚了下去,那我真是跳进昆仑山所有的溪涧,也洗不干净身上的冤屈了。时不时侧首偷偷瞧他,提着心,随时做好伸手侠女救美男的准备,不一会儿,手心已经满把黏糊糊的臭汗。
他下台阶的时候确实吃力,一手持手杖,一手扶着栏杆,先小心翼翼地将左腿放下,身体前倾,然后那使不上力的右腿再随之而下。他脸上的笑意早已收了,神情冷凝肃然,额头密汗涔涔,眉头蹙起,眼神专注,那精致的唇此刻早已紧紧抿住,唇色苍白。
有好几次,他都因为身形不稳,摇摇欲坠,看得在一旁的我胆战心惊。这短短的八十一格台阶,大抵是我这短短十几年中走得最为艰辛最为累人的路了。而身旁这个男人,也在我心里又添了几分颜色。
这人分明就是骄傲得到了极端,殊不知,过分的坚强就是自卑的掩饰啊。
眼见着终于快要下到最后一个最后一格台阶,那雨花石径已经出现在面前。我轻轻吁了口气,那粒悬在心尖不断摇摆的石子终于将将着陆。
等下一定要换个姿势,虽说他腋下无味,但是这般暧昧地姿势实在让本姑娘为难,甚至都已经开始面红耳赤,大有书中描述习武气血逆行,走火入魔之势。可不能因为一时好心,为了表哥的情人,白白坏了我一身好修为。
因为想着事情,没留神脚下,一脚踩空,身体直直往外扑去。
“小心——”那惊呼让我瞬间回了神,身形一转,准备向上一跃,稳住身形,手臂却被一股力量牢牢拉住。回眸一看,正是楚清峄,他脸色苍白,一手扶着栏杆,一手却是牢牢攥着我,努力维持着平衡不让我下跌。
手臂上的力量很大,却能感受到冰凉十指的颤意,我一怔,心下莫名一宽,脚步一错,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俗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来竟是这意思。
我盯着地上那光滑的雨花石,看来脸部着陆是必定的了,该思量着怎么才能尽量减少受创面积。
正要合眼认命之际,眼前有一抹白色闪过,腰间一沉,不备之际,整个人已经卷入了一人怀中。
紧接着“咚”的重物坠地的声音,我身子一动,随之而起的便是一声浅浅的闷哼,响在我耳畔却恍如惊雷乍起,抬眸一看,却正是本该在我身侧的楚清峄。
“小妹,你没事吧?这京城的阵雨向来是这架势,雷声大雨点小,实在不必如此紧张。”他也低头瞧我,笑容清浅,眼神关切温暖,只是剧烈的起伏的胸口和急促的喘息出卖了他的虚弱。
我瞅着那苍白带笑的俊颜,他的怀抱不够宽广,却足够温暖,深深浅浅的气息中尚带着清淡兰花香,窜入鼻间,萦绕心头。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起身扶他,更忘了挣脱他的怀抱。心中有暖流汩汩而出,遍布四肢百骸,无法抑制。
我母亲早逝,自小远离父兄,师父虽说是我二舅,但是他生性淡泊冷清,且治学极为严厉,我对于的尊敬惧怕远远多于亲昵。雪山派唯一与我交好的大抵只有师兄和潇然,可惜师兄早在两年前就下山不知去向,而潇然神神叨叨,向来关心那只八哥和风月小说多过于我。
这楚清峄明明自己已经这副田地,却仍未忘记关心我这个素未平生半路相认的野妹妹,甚至不假思索地伸手来相救,让我难得的感动心酸,也为自己的自私稍稍惭愧内疚。
吸了吸鼻子,我自他怀中出来,扶起他,勉力开口:“其实,大哥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聪明的丫头,你用尽心思不伤我自尊助我下出园,我既认了你做妹妹,自然是该护你周全。”他蹙眉,随即淡淡笑开,揉了揉我凌乱的发丝,垂下眼睫,盖住了眼中神色,低声叹道,“不过大哥无用,眼下这段石子路是实在走不动了”
“我背你!”我心头一颤,冲口而出。
他一怔,睁眼看我笑容凝结于唇畔。
那一霎那,又是一声巨雷落地,却已不是闷雷,那原本分散两边的乌云此刻已经全部层叠聚齐,遮天蔽日,豆大的雨粒如石子咂地,紧随其后,少顷便织成了密密的雨帘。我茫然抬头望天,正好远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又是一声雷声轰鸣而过。
低头咬咬牙,扭头正欲去背身后的楚清峄,却正好对上脸色铁青的许慕隐,身着白色内衫,双手高举,正将他的玄色绸衫撑开,罩在我与楚清峄头顶,自己却被淋个透湿。
“萦儿,过来替殿下挡着雨,我背他出去。”他瞧了我一眼,示意我接过他手上的衣衫,然后再也不看我一眼,屈下身子,扭头看向楚清峄,神色冷凝,偏还要勾唇笑:“你是要我背?还是萦儿背?”
“有劳了。”楚清峄叹息一声,顺从地趴在了他的背上,神色无奈之极。
我撑着绸衫的手微微抖了抖,这狐狸,心胸也实在太狭隘了些,对你心上人竟然也是这般毒嘴!
我自认我与楚清峄之间,虽说方才那一瞬间是有几分好感,但也只是我单方面之事,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兄妹关系,纯良得如同未上绣架的白色绢布,他对我生气也就罢了,何必对
话说回来,就算我真的与楚清峄有什么,我们一个女未嫁,一个郎未娶,他也干涉不到哪里去罢。他若在这般莫名其妙的不讲理,休怪我不讲兄妹情面,横刀夺爱,哼哼哼哼。
“注意些路,怎么连挡个雨都不会?”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耳畔多了一道冷冷的喝声。也不知他们何时停下了脚步,许慕隐正扭头瞪着我,面色不善。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将整件绸衫都笼在了他们上方了,也不可怜我不及他们
身高,淋着雨踮着脚还要为他挡雨。难道就因为他穿了件不透水的绸衫,就可以对本姑娘嚣张了?实是可气!
他背上的楚清峄发丝微濡,腾出一手,将顶上的绸衫稍稍顶开了些,开口道:“小妹,过来些吧,这春雨不若下雨,多淋容易染风寒。”
瞧瞧,这才是常人会说的话。也罢,我一代女侠,与一只狡诈成性的狐狸计较什么。当下抽了抽嘴角,对楚清峄勉强笑了笑,往那已经皱巴巴的绸衫低下又靠近了几分。
许慕隐轻哼一声,头一扬,这才扭头继续前行。
这一动倒好,绸衫已经完完全全将我二人罩住,他自己那颗脑袋,全露在了外头接受大雨洗礼。
这人真是,原来竟也是个逞英雄的主。
一直到上了马车,赶回了侯爷府,他都对我不甚理睬。脑海中回想的一直是马车上楚清峄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小妹,你表兄是个好人,只是关心则乱,你可别误解他。”
关心则乱,我回忆了这几日他的所作所为,忽然打了个寒颤。
莫非,狐狸看中的不是我那就地认的神仙大哥,而是我这条美女蛇?!
这也太扯了吧!!!
反省:酒醉杨妃 外婆媒?牡丹聘?
自那日扫墓归来,已经有三日了。
那日回来,我一直在反省思索,甚至于做到了所谓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的标准,想了一夜,终于在破晓之前,终于想明白思清楚了。
这许慕隐,从小就喜欢与我唱反调,我说东他必然去西,我要吃甜的他端给我的一定是辣的,我要和师兄练鸳鸯刀法,他就在旁边嘲讽说我已经够粗鲁了再背把大刀,估计就没人敢娶我了。
虽然我一直很自信,但是这自小而来的打击给我的自尊心还是留下了极大的阴影的。比如我现在依旧方向感极差,分得清南北却分不清东西;看到甜汤总要用鼻嗅上一嗅,以免被人放了胡椒面儿或者辣椒粉;至于那鸳鸯刀,我只要一看到人背刀,即便那人再英俊或者再漂亮,我都觉得是个粗鲁无知的人。
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发生的不胜枚举,即便是说上三日三夜我也说不完,总而言之,这许狐狸的罪行是罄竹难书。
这般自小以打击我为乐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
我深刻总结出两种可能:
一是他良心发现,忽然觉得应该补偿我,然后转性之后发现本人魅力弗边,深深被迷倒,所以才会对我这般关心,虽然这关心实在别扭诡异。
二是他是害怕我与楚清峄纠缠不清,影响他们之间的亲密度,但是实在过了,又稍稍心存内疚,虽说这内疚关心还是透过他人的口我才明白的。
思来想去,再给我十倍的勇气我还是难以相信许慕隐会是知错即改的好孩子,除非是有良善兔子精附在他身上了。我虽自认魅力确实挺大,但是要迷倒这一代妖男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否决了第一种可能,那就只剩下第二种,思来想去这种可能性最大,而且这几日他的行为,我估摸着正在为我的第二种可能进行验证。
这三日来,也不知是我害羞尴尬避他,还是他内疚躲我,亦或者可能是这侯爷府实在太大,总之这三日来我们是一面都没见过。即便是每日的用膳,也只有我与外婆两人。第一天的时候,我还想着礼让下,忍着饥肠辘辘坐在饭厅,说是一定要等表哥来一起用饭。结果不消一刻钟,外婆差去的翠玉即刻就回来了,说什么侯爷公务繁忙,刚刚进宫去了,应该是在外面用膳,不必再等了。
老外婆向来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