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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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劳表哥关心。表哥也清瘦不少,事物繁多,也不可多操劳啊。”我凝了凝心神,微微一笑,“我们许沈两家人丁统统单薄,表哥就算为了外婆,为了家族,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难得表妹会关心,为兄记下了。”他细眼微微眯起,唇畔勾起浅浅弧度,上下打量了我之后才轻轻道:“王兰芝的事情为兄也有耳闻,你毕竟已为人妇,不比当初,有些小性子还是要收收。”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语重心长地与说这些,站在兄长的位置。
如今听来,只觉莫名心酸伤感。
他如今已经彻彻底底将自己放在兄长的位置上,如我以往想要的。可惜我心中却无任何欣喜,只觉怅然。
就如他所说的,我已嫁人为妇,而他也终将娶别人为妻,过一辈子。
可我却忽然觉得,我失去了很多。
我们之间,生疏有礼,没有往日的争吵和回避,却好像隔着远山,又好似鸿沟。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娘送的我布偶,我明明不喜欢,可是因为陪伴我久了,一直没有丢掉。直到有一天,娘猝然离去,我再回头去找那个布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的心情。
即便后来见过再精美的布偶,我也再无兴趣。
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更何况是自己做的选择,亲手放弃的东西,即便你想俯身再捡回来,那些人那些事也不会再等着你。
这就是人生。充满选择。有所得必有所失。
反之亦然。
我要回家,他要觐见,我们终究擦身而过。
我独自走在长长的廊道上,仿若第一次进宫那般,走得小心翼翼,如走刀尖,却又如走在黄泉道上,前路迷惘,却偏生生出一股子拗意,将步子放得最稳,昂首挺胸,非要走到尽头。
这王妃的华服繁冗复杂,布料摩擦之间,我依稀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不出意外,我明日即将出征,凶险未知。
而与我的良人之间,却似乎越走越远。
收了伞,入了轿,我心头浮现唯一的念想只有一个。
“王妃,您有何吩咐?”轿夫见我掀开帘子喊停轿,停下来扭头问我。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先回去吧。”我从轿中出来,如此吩咐道。
此时集市早已散场,又因是雨天,摊贩零零散散,并不十分多。
我也自知自己这身装束走在街上会有多少奇怪,但是此刻我满心只想为他做一顿饭。
今日是我们成亲百日的日子,也是我为自己践行的日子。
我给自己也给他一次妥协的机会,我们是夫妻,本就不该如此生疏。
但我错就错在,在这之前,去了一趟侯爷府,向我那老外婆拜别。
当我身着不协调的裙裳,拎着鸡鸭鱼肉踏进府门,就看见楚清峄站在门口候我,面色严峻。见到我这副模样,倒是稍微愣了一愣,换了个神情,走向前来,从我手中接过那些蔬菜,丢给一旁的管家,然后拉过我的手,沉沉道:“跟我来!”
“我手脏”话未说完,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我立时闭嘴不语,乖乖跟上。
他身上有难得一见的冷冽,凤目吊起,哪里还余半分昔日温和。我向来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此刻自然不会刻意去顶撞他。
他脚步虽蹒跚,走得却是极快,喘息声极重。就这样一路被他拽着拉回了我已经数日未曾踏足的相思园。
“你为何要答应父皇?你可知这趟出征有多凶险?”一入房间,他关上房门,这才回头对我恨声问道。
原来是这事,莫怪生这么大气。他确实该生气,因为我的擅自决定。
可是我的委屈,又该找谁去发泄呢?
我找了个圆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轻声答道:“相公,我爹和相公都在前线生死未卜,我不得不去。”
他听到我改了称呼,神色似有缓和,缓步走到我身边,扶着桌子坐下,看着我沉沉道:“那我呢?萦儿,你可曾想过我?”
我张了张嘴,很想问问他,那你呢?可曾问过我?
你带着纪弦琴进进出出,是真的只为了顾及曾经的情谊,还是只是为了拉拢纪太尉?
你当着皇后和那王兰芝面当众斥责我,是真的孝顺母后,还是只是为了拉拢王氏大族?
可惜我都不能问,我只能握着茶杯,抿嘴微笑,问一声:“相公,您饿了,我去做饭。”
“萦儿!”他终于怒了,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四溅。
“你就真没什么与我说的?”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不得不去。”
“我并非不让你去,而是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如果商量了你还会让我去吗?”我笑了笑,“更何况,这是父皇下的旨,岂容我们做臣子的有商量的余地?”
他眼神黯了黯,我本想忍住不说,但想想也许我今日不说,以后也会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相公,我有一事问你,请你务必坦诚相告。”
他抬眸看我,凤眼中是一览无余的清澈,可惜偏偏,我却看不分明其中情意。
究竟是我太过单纯,还是你掩饰实在太好?
“当初娶我,你可有十分真心?”
“那是自然!”他回答地笃定。
我笑了笑,定定那他:“如果我不是手握重兵的沈乾之女,我表哥不是逍遥侯爷,您还能义无反顾地弃了太尉之女来娶我吗?”
他冷了神色,脸上温情全失,恍若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说:“萦儿,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我与琴儿是有关系,但绝非你想的那般。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真相。”
“我待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我沉默不言,任由他执起我右手,在我面前如赌咒如呢喃。
“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我要与你一起执手看这天下,属于我们的天下。所以,你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我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沉声答道:“如此说来,这趟前线我是更加非去不可了。”
原来外婆说的没错,你要的,从来不是儿女私情这么简单。
旁人都看得清的事情,我却一直自欺欺人到此刻才知道。
不过既然这是由你亲口说出来的,我便是拼上我性命,也会助你圆梦。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SB接到电话叫她过去面试,心想没投简历都有工作,真是天底下掉馅饼,于是兴冲冲地跑去面试,结果人家通知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下午就培训下。
打个出租车兴冲冲地去培训中心,当天下午挺兴奋,第二天刚上手才知道,神马电话销售经理,丫就是电话营销,一个劲的推销。
于是某只傻子在打了近两百个电话,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ㄒoㄒ)/~~
还有四千任务,傻子吃不消了,决定明天早起再努力。
求天跪地,希望周公不要诱惑傻子太久。
大家晚安
出征:生死离别 说生离?语死别?
第二天,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然我的心情却是灰暗一片。
楚清峄站在我身旁,抿嘴沉颜,那温润谦谦君子的笑容早已不见,整个人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陌生,冷漠。
他抬手为我理好发辫,接过绯绿手中的头盔,小心给我戴上,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无价之宝。
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那好闻的气味,听着他极力克制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如小虫啮咬钻进我的心窝,酸酸麻麻的难受。
我闭上眼,感受身上战衣的凉意,一如昨夜他的体温。
冰凉,舒适,熟悉得陌生。
昨夜,我们两个如同在母体里的双生儿,紧紧依偎在一起,汲取着互相的温度。我一夜无眠,而他亦是。
“萦儿,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他收回手,看着我的眼,凝重开口。
我抿抿嘴,想说些什么宽慰他的心情,他又沉沉开口,打断了我。
“你答应了又如何。你从来都是想做就去做,我这副破败残躯,如何能够阻止你?”
语气中的伤感让我的心微微一抽,抬眸望他。
他执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似是咬牙切齿,“真想就这样把你一口一口吃进腹中,这样你就不会让我为难了。”
我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清逸出尘,眉目如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绻缱情意,令人迷失。
毫无疑问,他心中有我,而且很重。
可惜,他心中还有别的,比我更为重要。
“时辰到了。我出发了。”我避开他的眼神,淡淡道。
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叹息,如斯如幻。
“卿卿,记得回来,你跑远了我追不上”
脚步一滞,鼻尖有酸涩泛上,遍布四肢百骸。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又如何能不回来?”我背对着他,勉力笑道,“娘子不在家,相公可要遵守夫道,切莫受其他女子诱惑!”
也不待他回答,掀袍跨过门槛,大步而去。
在城门口见到许慕隐的时候,我大吃一惊。
他一身戎装,腰佩飞星,身旁是高大的黑马。
“表哥,你”我吞了吞口水,艰难开口。
他扬眉一笑,依旧魅惑,对着我,单膝及地,行礼道:“先锋将军许慕隐,见过元帅!”
“”
“陛下也太乱来了!”我去无妨,但是许慕隐是许家唯一的男丁,如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那老外婆如何承受得起?
行进在路上,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转过头对身侧的许慕隐皱眉道:“表哥,您看,您要不回去吧?”
他拧眉,不满道:“元帅这话何意?末将是皇上钦点的,您是嫌弃末将,还是嫌弃皇上?”
“”我用不起你好不好。
我欲哭无泪,当狐狸重新上身的时候,我也回到了词穷的时候。但是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潜江至京城千里,我心中牵挂前方,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潜江城外。
我这才明白皇上派许慕隐过来的目的。这大军首帅江不易本是王氏族人,声望颇高,却在过江时被敌人利剑射中,不幸殉国。
这军中有许多将领是江不易亲手带出来的,此次临时易帅,换的还是年轻女子,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如今又是危及关头,若是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来压着,恐怕事情只会愈演愈烈。
许慕隐虽年轻,却是常年在宦海中沉浸出来的人精儿。再不济,侯爷的身份也是明晃晃摆在那里的,连堂堂侯爷都成了我的马前卒,其他人即便有怨言,也不敢明着抵触我。
入夜时分,江风阵阵。
此刻暮色极重,我站在江边,极目远眺。江对面一片黑蒙蒙,什么都看不清。
“在担心姑父他们?”许慕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突兀出声。
“担心有什么用?想着如何过江才是正事。”我沉沉叹了口气,也不想掩饰脸上情绪,转过身回道。
他负手站在我身后,神情是难得的平静。
“明日过江,你可有信心?”
我不语,只瞅了他一眼。他见我不答话,又走近一步,勾唇一笑